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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跳樑小丑 文 / 勤奮的烏龜

    聞人傾一行離了墨郡,馬車的速度本不快,可是兩百官兵馬隊並沒有追上來,而是不遠不近的吊在後面,也不知意欲何為。

    車廂裡,虞無恕摘了面紗掖進袖口,心思卻早已百轉,憂聲道:「朝堂上武官與文臣素有齟齬,依妻主所得軍功,已居年輕武官之首,文臣一脈恐生忌憚。」

    「你是懷疑景夫子生事,是文臣的手筆?」

    「嗯,妻主如今的上升勢頭,文臣想必清楚:打壓了妻主,等如挫了武官的威勢」,略略停頓,他的憂色愈重,「不僅文臣如此,武官一脈怕是對妻主也有顧忌,尤以宗政和濮陽兩家為甚」。

    說到武官的反應,聞人傾也有相同的預想,她的異軍突起,勢必會引起另兩家將軍世家的警覺,她們恐聞人家族藉機打破三足鼎立局面,勢壓兩家。

    看來此番回京,不僅引發兩方勢力的忌憚,還可能使自己成為她們雙方博弈的棋子,聞人傾的胸中就不禁掠過寒意,她可從來就不是好惹之輩!

    眼見對面之人臉上的憂色,她抬手撫了撫對方眉間的蹙起,緩聲道:「不用擔心,此番回去,誰來執棋,誰是棋子,還說不定。」

    她的話,是一貫的淡然,但就是這種淡然,蘊含著一種山崩於眼前的坦然與大局在握的自信,也因此,讓心存憂慮的虞無恕一下子心定了。

    他想到不久前的西疆戰事,偌大的棋局,眾人皆在其中,唯妻主是執棋之人,現如今京城的這盤棋,妻主未必就是那任人擺佈的棋子。

    想到這些,也不由得失笑自己的自亂陣腳,但這也是愛之心切吧。憂慮一去,他便覺身子有些疲軟,困意也上來了。

    聞人傾見狀,輕笑出聲:「煩心事交給我,你安心養好身子便是」,邊說邊輕按了他的身子躺下,枕上她的腿,又拿外衫蓋了他的肚子,柔聲道:「小睡一會兒」。

    七月的暑氣還沒有下去,好在馬車前行過程中,簾布擺動間帶起微風進了車廂,吹散了裡面的悶熱。

    虞無恕的呼吸漸趨平緩,看著他一手垂在臉側、一手搭在腹部的安靜睡顏,聞人傾的心中也是一片柔和與安寧,伴著馬車輕輕晃動的節奏,她也閉上眼瞼,任由午後的暖暖時光輕趟而過……

    「小姐,前面路口有『清嵐書院』的夫子和學生」,車架前飄雪的輕聲稟告打破了車廂的寧靜。有同出「清嵐書院」的景夫子鬧事在前,難怪飄雪會出聲稟告了。

    聞人傾睜開眼,順著半撩的車簾看去,路面前方有個岔口,稍稍縱深處修有一處涼亭,亭裡坐有六七人,其中兩位中年女子,服飾與景夫子相似,其餘幾個是學生打扮的年輕人。亭子外面還停著三駕馬車。

    就在這時,四五匹馬騎的疾馳聲從後面傳來,很快超過了聞人傾一行,在岔口處拉韁急停,為首之人正是五皇女虞初雯,後面幾個就是在酒樓前發生衝突時跟在五皇女身旁的「清嵐書院」學生。

    看五皇女的穿著,她是一眾年輕人中唯一一個不是書院學生的人。臨下馬前,她怨毒的朝聞人傾這邊看了一眼,便大步朝涼亭走去。

    聞人傾一行的馬車也接近了岔口,前面的道路被五皇女等人的馬匹佔了半個寬度,馬車被迫停了下來。琅玡和泥鰍不客氣的接近那四五匹馬,頓時引起馬匹的騷動和躲避。

    道路被騰出了地兒,馬車正準備前行,這時,又有一騎從後面趕了上來,「聞人小姐,在下易書」,從車廂外傳來的聲音正是那個官兵頭頭的,「和聞人小姐是同年的新兵,故有幸識得。此番奉命護衛『清嵐書院』學生去京城,恰與聞人小姐同路。」

    一番話滿含仰慕與興奮之情,顯是極為崇拜聞人傾並高興在路上碰到。她的話也讓車內的聞人傾明白了此人初見時脫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並一直跟在後面的原因。顯然,亭子那邊已經匯合的「清嵐書院」師生,就是這兩百官兵護送的目標。

    聽易書的話音,似乎是想一路同行下去,對此,聞人傾輕聲嗯了一聲,考慮到剛剛在墨郡暴露了身份,也不知接下來的路途是否會因此受累,有這兩百官兵護衛,倒是可以解決一些麻煩。

    「聞人小姐稍等,在下安排一下,不會耽擱太久」,得到聞人傾的應聲,易書語帶喜悅的離開,幾步走向岔口處的亭子。

    「哼,為何要和那個討厭的五皇女一起走?」車外聞人丹洛不滿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聞人丹渝小聲的勸誡:「洛兒,今後離五皇女遠點兒!」

    「丹渝說得是,五皇女怕是對你有了想法,你輕易不要離開我們身邊」,聞人彤同樣肅然道。

    「知道了」,聞人丹洛懨懨的聲音響起,倒沒有再反駁。也知自己雖然厭惡五皇女的行徑,但畢竟她是皇女的身份,還是惹不起的。

    涼亭那邊匯合的兩方已經說起了話,不用想也知道少不了有關聞人傾的話題,外加五皇女等人的馬匹被琅玡和泥鰍驅趕,那邊的師生在交談中不時投向這邊馬車的目光,也漸漸有了憤慨。

    這般距離,坐在車裡的聞人傾倒是認出三人,一是錦王嫡女虞嘯紗,一是鎮北將軍嫡女濮陽昕,一是左相外孫盧月婉。

    說到錦王,這人和閒王一樣,是女皇如今僅存的兩個姐妹之一,也有官職在身,任禮部尚書。錦王滿肚文采,女兒虞嘯紗也是青出於藍。

    鎮北將軍的兩位嫡女,濮陽尹已有校尉軍銜,和聞人傾在南郡打過交道;濮陽昕則算是個另類,她是三大將軍世家的後輩中唯一一個不愛沙場、專弄筆墨的年輕人。

    左相是兩朝元老,兒子也曾榮居後宮之首、後因誕下虞無恕而逝,這也是左相極其不待見虞無恕的原因,其女盧副將在南郡時也曾多次給過虞無恕難堪,其外孫盧月婉則是京城頂著「金腰帶」頭銜的一眾權貴小姐之一。

    所謂「金腰帶」頭銜,是沿襲自新兵軍營中新兵逐級提升的四個等級,以腰帶的顏色來區分,分別是:綠腰帶、藍腰帶、紅腰帶、金腰帶。

    京城的權貴小姐也被貼上了類似的標籤,只不過並非是四個等級,而是兩個:紈褲子弟被授予「綠腰帶」頭銜,年輕俊彥則被捧至「金腰帶」寶座。

    諸如曾經的聞人傾、左相的愛女藺千葉、五皇女、鎮東將軍嫡女宗政瀾等等,都屬於「綠腰帶」陣營。

    而皇太女、虞嘯紗、宗政淽、濮陽昕、盧月婉等人則頭頂「金腰帶」的光環。

    今日看來,這些「金光閃閃」的俊彥大多拜在了「清嵐書院」門下,此番回京還有足足兩百官兵的護衛,可見朝廷的重視。

    「清嵐書院」的高徒,外加三路將軍的年輕繼任者們齊聚京城,正是未來的文臣與未來的武將大聚會,真是熱鬧的很啊!

    聞人傾心道,雖然她這具身體的年紀是十九,正和這些人是同齡之人,但她經過兩世的人情和磨練,早就不同於眼前這些年輕氣盛之輩了,對京城即將舉行的各項盛事或是碰撞,僅僅抱著旁觀的態度。

    只要不來惹她,她懶得關心那麼多。如今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虞無恕,離孩子出生還有五個月,最好回京後留在京城待產,她自然希望自己能夠一直陪他到生產,然後再回南郡。

    聞人傾心裡轉著各種念頭,目光也一直透過車簾看著不遠處的動靜。就見一個面罩薄紗的少年離開那個圈子,向這邊走來。

    「聞人啟」,她認了出來,也有些意外,先前看到那些年輕學生中有兩個是罩著面紗的男子,但沒想到其一是三弟。

    「三少爺!」

    「表哥!」

    飄雪和聞人丹洛也認出了對面之人。

    「站住!」一聲斷喝從聞人啟身後響起,來自其中的一名夫子,「此等藐視皇室、不尊師長之輩,豈配為姐,你認她作甚?」

    聞此,聞人傾不禁啞然失笑,此人所說的「藐視皇室」應該是指琅玡咬傷五皇女一事,「不尊師長」則是指與景夫子發生口角一事。

    這兩件事莫不是五皇女和景夫子招惹在先,她應對在後,她聞人傾豈是被人欺到頭上之人?如今,她的應對倒成了「藐視皇室」和「不尊師長」,這真正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或許是被這人的聲音吵到,虞無恕的睫毛微動,似有醒來的跡象,聞人傾連忙輕拍他的後背,希望他再睡一會兒,也懶得與外面的夫子進行口舌之爭。於是,就輕聲囑托了飄雪幾句。

    飄雪應聲走向正左右為難的聞人啟,「三少爺,正君正在歇息,小姐說稍後再談」,說完看向「清嵐書院」那出言的夫子,「我家小姐說了,『勞煩您老小點兒聲兒,莫要吵醒正君,更何況,有理還不在聲高呢』」。

    接著又對官兵頭頭易書說了一句:「小姐說可以啟程了,不過勿要吵鬧」,之後便轉身走回馬車。

    「請聞人小姐放心,我會約束手下的!」易書壓了聲音恭敬道,接著就對「清嵐書院」的眾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各位,請盡快上車,我們馬上啟程!」

    說完走向聞人傾一行的後面,給手下分配了任務,接著便有三路官兵分別走向前頭、左翼和右翼,留下一路在後面護衛。當然,這些官兵在得到任務的同時,也被告知不得驚擾車中之人。

    於是乎,她們走過聞人傾所在的馬車時,一致放慢了馬蹄。不光是來自上官的命令,也有對車內那位年輕將領的好奇與敬仰。

    這一些列事情的發生讓在場之人有片刻的呆滯,先是聞人傾命了侍衛,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正君正在歇息,請小點兒聲兒」,便打破了先前嚴肅緊繃的局面,讓人有種忍俊不禁的感覺,至於夫子那嚴厲的「藐視皇室」和「不尊師長」的指控,忽然間就淡在了人們的腦後。

    接下來便是官兵頭頭和下屬官兵的一些列動作,明顯把書院師生擺在了次要,反而是以聞人傾為重,舉止間透著敬重,難道這人的威望已經深入到這些普通官兵的心中了嗎?

    這不僅僅是書院師生,也是聞人彤與聞人丹渝的疑問和驚愕所在。

    再看先前那位出言的夫子,表情由呆滯到羞憤,再到面色鐵青,再也說不出什麼,憤而上車,其他人也跟著上了車。

    不提書院師生如何編排聞人傾,只見這只隊伍,外圍是兩百的官兵護衛,中間是四架馬車,以聞人傾的馬車為首,後面是「清嵐書院」的馬車,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駛向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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