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府外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到正廳,正在外面的大皇女和虞副將也未能穩住怒意高漲的百姓,老王爺對突然間有這麼多的百姓聲討二皇子感到疑惑。閱
雖說五皇女承認了是她所為,先前派出去調查的士兵也證實確實是五皇女帶著侍衛宣揚流言,但也不至於一下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她們去的地方只是幾個大酒樓,卻能將半城之多的百姓煽動起來?似還有什麼人在百姓背後推動。
除卻五皇女小孩子般的報復想法,想讓虞軍師被百姓驅趕、想使得南部出現混亂局面,有可能這麼想並採取行動的也只有穩坐於正廳一側的岑國使者了,卻又無憑無據。
雖然有所疑惑和猜測,但老王爺知道此時最要緊的還是安撫百姓。就目前的局勢,看來是要她親自出馬了。
換上一身戎裝的老王爺讓墨牽出了戰馬「烈焰」,隨著府門嘎吱吱的慢慢打開,高坐於戰馬之上的老王爺也出現在百姓的面前。
在這裡,老王爺是人們心中的「戰神」,廣受崇拜和敬仰,所以,當威風凜凜的老王爺一出現,原本擁擠吵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百姓全部下跪給老王爺行禮。
「免禮!」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出老遠,最後面的百姓都能聽得清晰入耳。
百姓們站起身,抬頭仰望著一身戎裝打扮的老王爺,還有她身下那匹通體棕紅的高大戰馬,現場一片安靜。
「爾等速速歸家,於家中靜候,本王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若還有人在此聚留喧鬧,定斬不饒!」
帶著殺伐之氣的命令之聲直衝入人群,如雷鳴般敲打著人們的耳膜,讓人直打寒戰。前排的百姓哪能扛得住老王爺放出的威壓,直往後退。
面對如山般直立的身姿和沒有一絲笑容的肅穆面孔,就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恐怕也會屏住呼吸,何談沒見過多少大場面的百姓?再說,這「定斬不饒」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
本就是烏合之眾的人群開始動起來,人流往左右兩側、南面的巷口移動,沒一會兒就走了個精光。
站在門裡的三位岑國使者不禁慨歎,有這樣一位威武的大將軍坐鎮青國,真是青國之幸!
她們以為老王爺會為二皇子正名,勸說百姓散去,卻不曾想到她是如此的果斷和強勢,對百姓同樣下發軍令,結果卻又是如此之有效。閱
「虞尚書、蕭侍郎、藍郡守,你三人速去擬出榜文,道明戰事起因,澄清流言,並寫明聚眾鬧事者將受嚴懲,把榜文廣佈於城門街市,並派人在旁宣讀。」
「虞副將,你去軍中一趟,凡在城中有親屬的士兵休假半日,回城告知家人,若繼續散佈流言,將累及士兵被趕出軍營。」
老王爺連下兩道命令,便策馬回府,在場的官員和將領立刻領命而去,心中無不對老王爺眨眼間就令百姓散去,之後又下達事理與懲戒雙管齊下的命令而佩服不已。
特別是在官場上磨礪了多年的大皇女也被折服,老王爺有大將果斷強勢的一面,更有睿智思謀的一面,難怪能在兩朝女皇的手下穩坐大將軍之位,她們這些年輕一輩還相差很遠。
門前的紛亂結束,官員領命去澄清流言,大將軍府也恢復了平靜。
雖說出現了百姓的騷亂,但原定於晚上在府裡設宴款待岑國使者的計劃不變,因為她們明日一早就將帶著俘虜離開青國。
此時,岑國使者看完了戲,暫時回住處休息,等著參加晚上的宴席。
虞銘陪著虞無恕又回到了正廳中,此時,百姓只是散去,沒有徹底平息,為了安全,無恕還得留在大將軍府。
虞子游和秋少珂剛剛一直在府門外幫著虞副將安撫百姓,此時也得空來到正廳,看虞無恕淡然的面孔,兩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似乎任何勸解的話都是多餘的。
但這樣的他也讓人心生不忍,那麼多百姓赤/裸/裸的辱罵怕是厚臉皮的女子也承受不住,但他卻能淡漠以對,他的過往又曾經歷了多少類似的事,才能用那具纖細的身子去承受如此的刁難?
其實,他的內心不像面上表現的那樣平靜,這樣的場面他是第一次遭遇,以往被母皇憎恨,入了官場,再到軍中,接觸的是官員和將領,對他多是冷眼相對或是背後指點,他漸漸學會了淡然處之。閱
卻從未像今日這樣直面對上這麼多人,她們憤怒的衝上來,大喊著滾出去。
被侍衛護送回大將軍府,他依然驚魂未定,心中更是蔓延著硬生生的疼。突然很想她,很想靠在她的身上,感受著她的味道和那份安心。
後因她遲遲沒有出現,他的思緒轉到了她身上。
她從來就不相信他是災星,也為此打過皇妹巴掌,更在白鄂山冒險為他洗清罪名,今日她聽說這事,又會怎麼做?
剛剛因百姓之舉而有的心痛突然變成了對她擔心,千萬不要因為他而受傷。
今日他首次遭遇這樣的事情,有慌亂、有心痛,但現在已經好多了,他知道,就算全青國的百姓都對他惡語相向,他還有她,只要想到她,所有的傷痛便會淡去。所以,千萬不要有事。
他的思緒停留在聞人傾身上,虞子游和秋少珂也在猜測著這人怎麼到現在都沒有露面?
等她們等到聞人傾出現,正是府中晚宴的時候。
這時,在座的有老王爺、岑國三位使者、大皇女虞初晴、兵部侍郎蕭箏以及虞副將。此外,一直在正廳裡的虞子游、秋少珂、虞無恕、虞鳴也加入其中了。
侍衛稟報說聞人小姐來了,眾人皆是一愣,整個下午不見蹤影的人這時來了。
老王爺是知道聞人傾對虞無恕很好的,記得她留宿府裡那次提出要派人告知夫郎,完成任務回到青國也當眾留言,今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也派人叫她了,卻在事情平息之後,才遲遲來到,真是反常!
另外,老王爺派人找聞人傾過來也存著看看她如何應對的心思,不曾想,她卻始終都沒有露面,還是自己親自出面解決紛亂。這也讓老王爺愈加好奇她沒來的原因。
所以,讓侍衛立刻請她進來。
聞人傾做完自己的事情又回了趟住處,脫去兵服裡面那件深紫衣服,再洗去化妝,才來大將軍府接虞無恕回家。裴正等人一直等到老大回來,老大卻賣了個關子,說是讓她們在不久後等著看好戲。
她們同老大一起出來,走到大將軍府附近分開。
所以,進入大廳的聞人傾同以往一樣,一身新兵兵服,冷然直立,不過手裡拿著一個布包。
「見過王爺」,她俯首正對居中而坐的老王爺行禮。
「免禮,加副碗筷」,老王爺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名使者端著碗筷、一名使者搬來椅子。
聞人傾指指虞無恕身邊的位置,使者迅速擺好椅子和碗筷離開。她的視線早就在站起來的恕身上一轉,發現他沒有受傷,又對上他的視線,柔情一閃而逝。隨後入座,拉他一起坐下。
落座前短短的一瞬,兩人的互動還是讓在座的人都看出,這兩個性子冷淡的人不是在任何時候都是冷面孔,他們看向彼此的目光柔和了平時的淡漠。
聞人傾一整天都沒有吃飯了,不僅餓,身體也很疲累。但看在座之人好奇欲問的目光,知道這頓飯不能安穩的吃下去,便決定速戰速決,回去再吃。
「敢問三皇女,你們何時離開?」聞人傾主動的問話讓宮玉濯一愣,心裡竟升騰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明日一早,聞人小姐何出此問?」宮玉濯優雅的將筷子置於碗邊,眼中適時的露出幾分好奇。
「可惜了,沒有時間帶你們逛逛,這裡的酒樓、武館、戲院都是好地方,據說來儀閣也很不錯,看來只能等待下次了。」
聞人傾看似隨意的說出這句話,只在說到幾個地名時略略咬得重了些,似有若無的強調,卻令宮玉濯的瞳孔一瞬收縮。
老狐狸右相的手也頓了一下。
「聞人小姐有這樣的想法,本殿倍感榮幸,原來是本殿多慮了,還以為聞人小姐看不起手下敗將呢」,宮玉濯笑著說著自謙的話,也暗示聞人傾以前冷冰冰的樣子不搭理人,現在卻表現出了主動。
「看來我的性子,讓三位誤會了,剛好,聽說你們的侍衛對青國的服飾感興趣,我去『花記』成衣鋪買了幾套送給她們,也算是向三位賠禮了。」
聞人傾的話讓在座久在官場的幾人略作思索,便已經猜到一些,一如大皇女和蕭箏。再次見識了此女子的不凡。
而岑國的三個使者凝視在聞人傾身上的目光變得凝重,心裡更是驚訝萬分,若說聞人傾的前一句話還讓她們有些僥倖,這後一句話就是明顯的暗示了。
宮伊竺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子,原有的不甘心變成了現在的幾分驚懼,當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五皇女的時候,她卻在調查她們的侍衛,而且,她居然真有辦法把侍衛的行蹤調查出來。
遇到這樣的對手,是她的榮幸還是不幸?
既然聞人傾沒有挑明,宮玉濯也繼續裝傻充愣,「此番讓聞人小姐破費了,我代侍衛謝過聞人小姐。」
「不用客氣,我在此預祝各位明日一路順風!」聞人傾意外的沒有再揪住剛剛的話題不放,而是端起眼前的酒杯,對著三人舉了舉,便一飲而盡。
這話聽在三人心裡,便有些心驚肉跳,不得不讓她們猜測這是句反話,明日的行程難道聞人傾要報復?她敢挑起兩國的戰爭?
老王爺的目光也變得凝重,她也聽出了聞人傾的話音,今日百姓的騷亂與岑國使者脫不了關係,她再次佩服聞人傾的遠見和能力,但也擔心她一氣之下,做出什麼事而讓兩國再次爆發戰爭。
「王爺,抱歉,我和恕先走一步。」聞人傾對上老王爺微皺的眉頭,一如既往的黑眸如墨,卻也讓老王爺莫名的放下心來。
「也好,你們回去休息吧!」老王爺放了行。
與在座的人頷首告別,聞人傾握著虞無恕的手離開。留下餐桌上此時已經心知肚明、卻面上維持著和善的兩方人員,把這頓晚宴吃完。
府外,初春夜晚的風還很冷,聞人傾改用手臂將身側清瘦的人攬在身邊,也用身體遮擋了大部分呼嘯而來的冷風。
「謝謝」,一聲感謝在風中漸漸消散,是感謝她對他的事情盡心盡力?感謝她總是牽起他冰涼的手?感謝她細心的擋去暗巷裡的冷風?
他也說不清,卻知此時心裡脹的滿滿的感激和暖意。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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