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堂的活兒說到底還是體力活,不需要多少技巧,所以幾日下來,十幾人已經摸熟了浴堂的工作,那名女子也不來監督她們了。
除了聞人傾以及早就認命的三名老兵,其他人都很沮喪。
每日晚上回到帳篷,都會聽到新兵們談論今日訓練了什麼,某些人的表現怎麼樣,兵長又是如何的厲害等等,反觀她們,窩在這個小小的浴堂,幹著伺候人的事情,兩年後別說能當一名士兵了,就是回到家鄉也會遭到鄰里嘲笑的。
這些人雖然心中不滿,臉上也滿是郁色,但頂多和同伴小聲嘀咕幾句,唯有裴正明目張膽的罵罵咧咧。
她這樣聞人傾倒不會說什麼,但這人總是在她身邊長吁短歎,日子久了,她也煩了。
這日正是新兵受訓滿一月的日子,說是有一場比試,前面傳話過來,新兵明日午時才會回來,到時所有人都要洗澡,因而備用的幾個大缸都要裝滿水,木柴也需要更多,這也意味著她們要通宵幹活兒了。
十幾人垂頭喪氣的提著木桶來到河邊,裴正又是在聞人傾身邊絮絮叨叨了一路。
「你們想要離開這裡嗎?」正準備彎腰提水的眾人聽到聞人傾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傾,你有辦法?」裴正一改剛剛的無精打采,手臂就要順勢搭上聞人傾的肩膀,卻被對方的一個冷眼收回了手。
這幾日甚感無聊的她是故意在聞人傾耳邊嘮叨,就是想看看這個冷漠的朋友若是動怒是個什麼樣子。無奈對方視若無睹,她都快要放棄了,卻聽到對方終於開口了。
其實也正是她的煩擾,促使聞人傾決定想個法子,讓自己耳根清淨點兒。
「新兵訓練的是腳力和臂力」,說完她從河裡提上兩桶水,雙臂伸展分別穿過兩個把手,當她站直身子時,雙臂還是平直伸展著,兩隻水桶穩穩掛在小臂上,她快步向前走了幾十步轉身,又走回來,兩桶水沒有蕩出一滴水。
「傾,你這是深藏不露啊!」裴正驚訝的看著聞人傾,就連阿年和小靜都很吃驚,能將手臂平展高高提起水桶,那可是比手提水桶用的力氣要大上很多,而她轉身時水桶就像是長在她的手臂上一樣靈活。
她沒做解釋,接著又從河裡提起兩桶水,同樣的方法,只是這回她的左右手臂各掛了兩隻水桶,走出去又走回來,依舊是滴水不灑。
「練成這樣,每日至少要來回上百次,練不練自己決定。」說完她提著兩桶水往回走。
眾人從驚訝中回神,看著聞人傾走遠的身子,一時安靜下來,各自沉思。
她們聽新兵回來說這個月的訓練內容主要是跑,先是抱著石頭跑,後來給每人發了一塊兒盾牌,便舉著上百斤的盾牌跑。
此外就是掄起木棍一遍遍的打在石樁上,要求每人每日至少打壞三根木棍,這可不就是聞人傾說的,是在練腳力和臂力嗎?
她們若是能練到像她那樣提起四桶水,手臂的力量就能舉起幾百斤的重量了,而每日上百回的往返於河邊和浴堂,長此以往,腳力自然也就練到了。
「我反正是不想再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待嘍」,說著,裴正率先提起還留在地上的兩桶水,快步追趕起聞人傾。
其他人也互相看看,之後不約而同的打滿自己帶來的兩個桶,回去的時候手臂比以往更有利,步子要快上許多,她們開始為前程努力了。
聞人傾正往大缸裡倒水,裴正回來了,後面陸續跟著眾人,看來人們心下已經有了決定。
「傾,我覺得要練成你那本事,恐怕也得三五年的時間啊!」氣喘吁吁的裴正也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你們的目標是,通過半年後的考試。」
「噢,也對」,裴正點點頭,「那麼傾你以前是怎麼練的,又是練了多少年?」聞人傾的那番舉動徹底激起了裴正的好奇心。
「劈柴也是一個鍛煉方法」,她當做沒聽到裴正的問題,走到院子一側的圓木旁,一腳踩住圓木,一斧頭落下,深深的劈進木頭中,腳下、手上同時用力,拔出斧頭再次砍下,接連幾斧頭之後,圓木斷裂。
「像這樣,每日用力劈砍上千次」,說完,她丟下斧頭,再次去提水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
「傾簡直就不是人!」裴正第二次發出這樣的感慨。
自那日聞人傾點撥了眾人,她們突然間就有了目標,裴正將大家分成兩撥,上午時,一撥提水另一撥劈柴,下午雙方互換。
開始時不可能提四桶水,就從兩桶水練起,大水缸被填滿了,她們就提著滿通水來回往返於河邊和浴堂,權當練習。
每日從庫倉那兒領回的圓木也比原先多出一倍,管事兒的士兵很是納悶,被裴正勾肩搭背的一番姐倆好,庫倉的管事兒被正式搞定,圓木從此供應充足。
眾人練習的熱火朝天,裴正也不來煩聞人傾了,她看出裴正很有領導派頭,性格直爽,與外人打交道時頭腦靈活,有些手腕,倒成了這些人的小頭目。
其實在大家心裡,她才是真正的頭目,裴正是二把手。
一日,小七瞞著阿年和小靜找上她,「傾,我想請你幫個忙」。
「何事?」
「你也看出來了吧,我姐姐和小靜都有能力離開這裡,她們是為了照顧我才留下的,你是她們唯一的機會了,你能不能勸說她們一定要參加半年後的考試?」
她確實看出來了,特別是小靜,雖然看起來黑黑瘦瘦,也不愛講話,但她就像是一隻蓄勢的黑豹,終有躍然而起的一日。
「她們為何會聽我的?」她不認為兩人會拋下小七,小七有氣管症,冬季的時候比較嚴重,去年招兵時剛剛春暖,她的症狀不明顯,這也是當時她能順利進入兵營的原因。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再有一年我們的訓練就結束了,總不能讓姐姐和小靜再在這裡待一年吧」,小七泫然欲泣。
「你的醫術不錯」,聞人傾知道小七懂得很多草藥,不能幹重活的她每隔一段時間,在小靜的保護下,會到離河不遠的山腰採些草藥回來,她的病就是自己在控制,她也會把自己配的傷藥送給同帳篷的人。
去年她和阿年在來京城的路上遇到被蛇咬傷的小靜,是她及時採來草藥救了小靜一命,之後三人就一直同行,直到現在。
「呃?」小七不明白聞人傾怎麼突然說到她的醫術上了。
「你去軍醫那兒問問是否需要人手」
「你是……,你是說若我能去軍醫那兒,姐姐和小靜就不用守著我了?」小七有些激動,「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那兒的工作也不會輕鬆,量力而為」,她提醒道。
「謝謝你,我會注意的!」小七小跑著離開,快到姐姐身邊時趕緊停下,又回頭沖聞人傾笑笑,拍著胸脯的樣子是慶幸及時剎住,沒讓姐姐看到。
之後,小七以豐富的草藥知識果然被調去軍醫那兒當了一名小徒,而阿年和小靜則和其他人一樣,心無旁騖的投入到練習中,準備著半年後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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