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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前塵方恨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欠的,我還 文 / 顧南西

    這江南小巷裡,下著極小的雨,前方一派腳印蜿蜿蜒蜒,身後四輛車碾過,依舊存留。

    車裡主駕駛座上,進叔這才抹了一把冷汗,眼皮有些倦怠,今天一天還真是連環驚險,錯不得一步,還好,有驚無險地收場了。

    「秦醫生,我送你回上海吧。」

    副駕駛座上的秦熙媛仿若未聞,自言自語地喃著:「到底哪裡出了錯?」

    出了錯?進叔不以為然。

    秦熙媛擰著眉想得出神,又旁若無人地喃了一句:「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呢?」

    這被催眠的不是少夫人嗎?怎麼看著這位也像被催眠了,進叔沒問,喊了句:「秦醫生。」

    秦熙媛笑笑,回神,說:「她說的,都是我告訴她的,除了最後一句,其他的一字不差。」

    剛才前面兩人的談話進叔也聽到了,聽著天衣無縫。

    想了想少夫人的最後一句:好好愛你,好好待你。

    進叔問:「那最後一句是什麼?」

    「好好愛自己,好好待自己。」秦熙媛回答完,隨即笑了。

    這才是催眠術裡的原話,卻被改了一句,這樣的實例她別說遇上,連聽說都沒有聽過。這催眠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天才心理醫師沒有主意了。

    進叔笑,欣然又惆悵:「興許這才是少夫人藏起來的真話吧。」

    秦熙媛搖搖頭,接過話:「不,是江夏初的真話。」

    原來導師說得沒錯,催眠術果然不能催眠情感。

    那麼如今愛著左城的不是江深夏,而是……

    秦熙媛抽了一口冷氣,看著前面漫步的男女,無奈搖頭:這兩人啊,明明是相愛的。

    原來緣分未到深處,愛卻超載了,所以到了如此境地。

    誒,這江南的煙雨真沒完沒了,就好像某人與某人兜兜轉轉的糾纏。

    誒!

    誒!

    進叔與秦熙媛各自深深歎了一口氣,深有同感。

    到酒店的時候,華燈已經初上,籠著雨霧的城市霓虹璀璨,這江南的夜,別樣風情。

    一輛黑色豪爵停在左翼酒店門口,門口站定的兩排西裝男立馬嚴陣以待,恭恭敬敬俯身候著。

    從車裡走出來的女人頭埋在左城懷裡,眉頭蹙著,拽著他的衣角,顯然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陣仗。

    「先生。」

    剛踩上門檻,那兩排男人九十度彎腰行了個大禮,整齊的聲音一出,女人驚了一下,連忙往左城懷裡縮。

    左城步履散漫,擁著女人,懶懶開口:「你們很閒?」

    一句話落,整個酒店大廳定格了幾秒,然後排列整齊的男人們一哄而散,裝模作樣地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左城眸子斂了斂,攬著女人往電梯裡走。偌大的酒店,一個客人也沒有,顯然是被清過場的。

    偏生,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那人懶懶倚在門口,款款走近,一雙瀲灩的桃花眸好不撩人。

    左城腳步一頓,跟著大廳裡所有人眼睛一亮,心提了提,大堂張經理默默抹了一把汗。

    「你先上去等我。」

    懷裡的女人蹙眉抬頭,左城親了親她額頭,睃了一眼候在一邊的左魚,左魚會意立馬上前。

    女人嘴角一撇,似乎有些不樂意,倒也什麼都沒有問。

    「乖,我有點事。」左城無奈,吻了吻她的唇,哄著。

    女人點點頭,有些默然,垂眸,跟著左魚進了另一邊的電梯。

    葉在夕穿過人群走近時,只看到了電梯裡女人的衣角,哪裡還有人在。

    哼,動作真快啊!葉在夕對上左城,皮笑肉不笑:「怎麼?做賊心虛啊,藏得這麼快。」

    葉在夕不死心地靠近電梯幾步,立刻就有兩個男人堵住了。

    靠,二十一世紀的法治社會,這左家要不要這麼猖狂。

    「左城,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不明擺著吧,左家不喜歡給人方便啊。

    左城眸子懶懶輕抬,越過葉在夕看向正在偷偷抹汗的張經理身上:「忘了我說的話?」

    慢條斯理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大堂張經理生生打了好幾個寒戰:好不好這麼嚇人。

    上頭交代了,這位主可是一等一的貴人,千萬得罪不得,張經理真恨不得將人當菩薩供起來。

    又抹了抹汗,張經理揶揄回答:「葉先生並不是入住的客人。」斗大的汗珠子掉得比抹得快,張經理心肝顫著,「是酒店新季度代言人。」

    左城抿唇,俊逸的側臉稜角沉冷,這人不怒而威。

    葉在夕抱著胸,一派玩世不恭:「這叫冤家路窄,忽然覺得有句話很有道理。」頓了頓,嘴角拋出勾魂的笑,聲音卻陰測測的,「夜路走多了,會撞到鬼的。」

    似乎某人忘了,左城撞到的是某人。

    很明顯啊,這代言人大人就是來找茬的。

    頓時『不是很閒』的大廳工作人員一個一個豎起了耳朵,看著這一出暫且看不出戲碼的場子。

    那邊,左城溫火慢燉,一派從容優雅。

    「也是。」左城純黑的眸子抬了抬,落於葉在夕,「陰魂不散的鬼。」

    有鬼!有鬼!眾人一直贊同。

    進叔嘴角一抽:我的少爺喲,左氏風格啊。

    葉在夕喉嚨一堵,窩火,盈盈眸光一冷:「怕是某些人心裡有鬼吧。」

    有鬼!有鬼!張經理一點暗自點頭,一邊繼續抹汗。

    左城漫不經心,斂著眸子透著慵懶的光,像夜裡的貓兒:「你若只是逞口舌,恕不奉陪。」

    葉在夕扯扯嘴,笑得著實十分維和:「自然不知是逞口舌。」勾唇,眉頭一挑,「你難道不知道我想揍你,想得手癢了。」

    聽牆根的眾人腳下一軟,險些撲到,都不禁多瞟了幾眼說這話的人,覺得新奇。

    這絕對是第一個敢光明正大表示想揍左城的人,一副不怕死的模樣。

    再看看左城,面無表情,一張男女都為之顛倒的臉,冷得讓人不敢多看。

    「讓我見見她。」葉在夕單刀直入,那半彎的眸子也跟刀刃似的。

    若是不見到她,葉在夕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會失眠的,搞不好之後都會茶飯不思,人比黃花瘦都是有可能的,那個該死的女人總有本事讓他牽腸掛肚的。

    自然以上那些話,他不會傻到告訴左城。

    左城輕輕一抬眸子,掠過葉在夕。

    葉在夕忽然便有種被人看穿了感覺。

    「沒有必要。」左城手指輕輕摩挲,眸子都沒有抬一下。

    那姿態,無關緊要得好似眼前沒有那麼個大活。

    這是無視,赤果果的無視啊!

    葉在夕只覺得胸腔裡有股火氣消停不下來,咬著牙吞下,嗓子都啞了,狠狠磨牙,道:「你沒權替她做決定。」

    「我已經決定了。」左城眸子還是不曾抬起,懶懶又冷冷的姿態。

    大廳裡所有人既毛骨悚然,又忍不住心潮澎湃,不愧是**oss,輕而易舉就秒殺啊。

    咯咯咯咯——葉在夕咬碎牙齦的聲音,兩手摩挲掌心,手癢得很,走近幾步:「我剛才說了吧。」嗓子眼被火燒了似的,一字一字煙熏得嗆人,「我想揍你。」

    好傢伙,有膽量!

    知道不?左家主子在十五歲時,近身搏擊以一敵十。只是這麼個決定性的信息,在場只有葉在夕不知道。

    「所以?」左城抬抬眸子,慵懶桀驁。

    葉在夕鼻子哼了哼,陰測測惡狠狠的拖著調子:「所以——」

    長長的尾音還沒有拖完,葉在夕忽然眸子凌厲,拳頭霍得就朝著左城的俊臉。

    毫無疑問,以左城的身後,那一拳定是落空的命。

    「砰——」

    一聲悶響後,眾人擦亮眼睛,只見左城嘴角滲出一絲血來。

    世界顛倒了,三觀凌亂了,左城挨拳頭了。

    張經理護主心切,當下便要揮手,被進叔用眼神制止了。

    「被揍的滋味怎麼樣?」葉在夕揉揉灼疼的拳頭,心裡暗罵,他媽的,打人也這麼疼。

    左城嘴角微微輕扯,伸手,姿態優雅地擦了嘴角的血跡,哪有半分狼狽之色,只覺得頹然得叫人心驚。

    真他媽的裝b!葉在夕咬咬牙,火氣一瀉千里,一把抓住左城的衣領,揚手又是一拳:「砰——」

    張經理腳下一軟,撞在了櫃檯旁的明朝青花瓷上,頭上起了個碩大的包。

    「砰——」

    又是一拳,砸在了左**oss英俊的嘴角上,血絲蜿蜒而下。

    三拳,足足三拳,左家善近身搏擊的主子沒有還手,連著退了三步。

    第三拳的時候,張經理雙腿同時一軟,牙齒磕在了明朝青花瓷上,那天價的古董上面華麗麗出現了一個牙印。

    張經理心裡流淚:完了,錢包要瘦了,工作要丟了,主子挨揍了。

    揍完人,葉在夕還拽著左城的衣領,一臉意猶未盡。

    「媽的。」真疼!葉在夕暗罵,揉揉拳頭,覺得依舊癢得很,「不還手?我不會對你客氣的。」

    葉在夕可不是正人君子,第一次揚起拳頭。

    張經理死死閉住眼睛。

    忽地,揍人到手疼的拳頭被一隻白皙到剔透的手截住。

    葉在夕眸子一凝,望過去,只覺得有股森然從腳底爬上。

    「三拳。」冷悠悠地兩個字,從那人薄削的唇緩緩而出,毫無情緒。

    葉在夕嚴陣以待,卻發現,被握住的手絲毫動不了。

    這才是左城的實力吧。

    「三拳。」左城淡淡重複,陰鷙的眸像染墨的池,「夠了。」

    眾人翻湧氣血:果然,左家的主子怎麼可能是吃素的。

    葉在夕頭皮一麻,覺得冷氣逼人,猝不及防被一甩,連著退了好幾步,絕對不止三步,抬眸,看左城,這男人動武也端著優雅。

    伸手,指尖掠過嘴角,左城眸中映出拇指一點血紅,嘴角輕笑,如此動作,竟有種帶了股妖氣。

    這樣的男人,哪止女人覺得要命,男人也覺得丟魂啊。

    他款款走了一步:「她不喜歡欠人,欠你的,我替她還。」剔透玉質的手指摩挲著唇角,指尖沾了微紅,「第一拳,還你五年相顧,第二拳,還你放下仇怨,第三拳,還你兩年相尋。」

    他讓了三拳,為了她的女人,一筆一筆,他都替她計算地清楚。

    微微青紫的唇角一抿,不顯狼狽,更添了幾分往日不見的不羈:「以後,你與她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哼,你到算得清楚。」葉在夕從鼻子裡擠出幾聲冷笑,「那你欠江夏初的呢?拿什麼還?」

    「那不是你能管的事。」悠遠的的眸子似乎由遠拉近,帶了刺骨的寒。

    葉在夕咬牙:「我管定了!左城,你有種給我藏一輩子。」

    左城不溫不火:「有何不可。」

    藏一輩子?只要他想,只要他的女人願意,他不介意,正好絕了某人男人的念頭。

    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了,這個男人是個隱患,留不得。左城如斯想著。

    下一秒,左城打算了上一秒的打算:不行,她不喜歡的。

    「病的不輕。」葉在夕哼哼。

    「所以?」淡淡反問,嗓音慵懶。

    還是一派優雅淡然,眸光陰冷得不動神色。

    這個男人明明一肚子暴戾,一肚子陰險,偏偏一股子貴族氣。

    葉在夕平生最討厭這樣的男人。

    「你丫——」

    到嘴的粗話還沒有放出,被生生堵在了喉嚨,只聽見左城語態狂傲:「酒店的代言人,」

    大堂張經理頭一抬,乖順聽命。

    「換。」

    左城冷悠悠地吐了一個字,葉在夕被堵塞的喉嚨湧出一股子腥味。

    該死的男人,陰險不要臉!葉在夕覺得牙齦都咬疼了,卻說不出一句有底氣的話來。

    「違約事項盡快聯繫律師,明天之前,我不想在這見到他。」

    左城丟下一句絲絲涼氣的話,轉身,眼神都懶得留。

    「你狠!」葉在夕咬牙切齒,覺得心肌都梗塞了,狠狠盯著走遠的男人,恨不得戳出幾個洞來。

    左城走遠。

    呼呼呼——張經理連連吸氣,終於一口氣上來了,心有餘悸,看著另一尊難伺候程度僅次於左城的菩薩:「葉先生,這違約合同——」

    「操!」

    葉在夕只留了一個字,轉身。

    呼呼呼——終於又送走了一尊菩薩,張經理一顆心可算放回肚子。

    剛剛消停不到幾秒,忽地……

    「砰——」

    一聲巨響,櫃檯邊的明朝青花瓷碎成了一堆碎渣,葉大天王一隻伸出去的腳還沒收回,狠狠碾過那碎片。

    這一腳七百萬啊,葉大天王的腳真是天假。

    七百萬啊,張經理覺得肉疼了,那可是明朝的古董啊,貴著呢,雖然多了一個牙印。

    完了完了……

    葉大天王,抬腳就走,張經理腦袋一靈:「明朝錦州青瓷一件,市場價七百萬,從違約金裡扣下。」

    前面,葉在夕腳步微不可見地踉蹌了一下,隨即傳過來兩個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字:「好,好。」

    張經理這才瞇著鳳眼,摸摸下巴,活脫脫一隻奸詐的狐狸。

    這七百萬,可算有冤大頭了,不然那個牙印……

    這一出衝冠為紅顏的戲落了幕,大廳裡各人該幹嘛幹嘛去了,卻也少不了一下小心一輪。

    「你說我們總裁這是為了什麼啊?」

    「女人啊。」

    「那個女人是誰啊,看清臉了嗎?」

    「沒有,應該是個絕色,不然這麼兩個極品男人怎麼會栽了。」

    「不知道比起兩年前那個逃婚的新娘怎麼樣?」

    「真他媽命好。」

    「……」

    「……」

    張經理在角落裡,默默歎了一句:「女人真是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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