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笑笑,眼裡卻全無笑意,都是惴惴不安的忐忑。
「我原諒你。但是你告訴我,現在的你,心裡是不是還有別人?」她的手輕輕放在他心口上的位置,微微發涼的手指貼在炙熱的胸膛上,讓她忍不住的發顫。
「我心裡眼裡的女人,現在全是你。」
何母曾經對何寧說過,一個人的眼睛是最說不了慌的,一個人的眼睛,是最真實的。她盯著那一雙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進去,看見他的眼眸裡頭,全是她自己的影子。
儘管只有自己的影子,可她終於是笑了。
從上海回來之後,商澤修就對陳景俞的態度發生了轉變。何寧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才有了這樣的轉變,可她也看得出來,從前的商澤修和現在的商澤修,在面對陳景俞的時候,根本就是兩個極端。
她不想去問原因,她只對這個結果喜聞樂見。
她的丈夫心裡只有她,就夠了!
「對了,近來你去看過奶奶麼?」
商澤修溫柔的笑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東西,怎麼跳的那麼快?剛才還是別的事情,現在又想起了奶奶?」
她將商澤修的手拉下來,一臉的認真。「澤修,奶奶這些日子總是在禮佛,連房門都不出了。明天我們去去看看她?」
商澤修哂笑點頭,將何寧的腦袋又重新按在他的心口上頭。
他難得的留下來吃個頓晚飯。這些天裡,他總有忙不完的事情,顧不全的飯局,今晚這一餐,還真的是有些難得。
冬香幾個丫頭是為自家主子高興,儘管商澤修對商家僅有的兩個姨太太根本就不理會,可也總不能不留在少夫人房裡不是?
滿滿一桌子菜擺上之後,都識趣的退了下去。
商澤修嘴角含笑,看著面前的飯餐,頷首說道:「不錯,用心了,都是我愛吃的。」
他夾起一塊東坡肉就塞進了嘴裡,嚼巴嚼巴就嚥了進去,還特別誇張的稱讚了一番。何寧笑他是牛嚼牡丹,說他是豬八戒吃人參果。
吃完了飯,何寧看了看時間,就要去陪商瑜,隨便玩一會兒之後,就可以哄她睡覺了。
商澤修將她一把拉進了屋子,收拾桌面的青竹和寒霜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趕緊撤出了屋子。何寧好笑的看著面前故作正經的男人,忍不住的取笑道:「哪有你這樣的爹爹,你今兒吃撐了就自個兒休息去,讓我陪著算什麼?自己出去多走走就行了。」
「哪有你這樣的夫人,為夫撐著了,不給為夫揉揉肚皮,還想著要把我往外頭攆。」
何寧又笑了笑,墨墨言情網首發,請支持正版。故意不去理他,又朝著門口就走了過去。商澤修眼明手快,在她快到門口的時候又一把將她給拉到了懷裡。何寧臉一紅,想要將他推開,卻一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椅子,直直的又敲到了她的膝蓋上頭。
何寧痛的輕喊了一聲,商澤修急得將她放到了貴妃上,掀開了她的褲管,膝蓋上已經是紅了一片了。
那膝蓋上頭還有一小道猙獰的疤痕,褪不掉了。這疤痕,正是當初她被關在柴房裡不小心給弄傷的。儘管現在傷好了,可那一道傷疤,也留了下來,消不掉了。
何寧忙那自己的褲管給拉下,把那難看的傷疤又遮掩了起來。商澤修可不管,還想要掀起來好好看看那片紅腫。試了幾次,何寧都沒讓他再掀起褲管,商澤修就只能作罷了。
「你膝蓋上頭怎麼有個傷疤?我記得你嫁過來的時候還沒有。」他淡淡的提起那道傷疤,他是真的不知道這道傷疤的由來。在何寧剛剛嫁給他的時候,她的身子潔白無瑕,沒有一點兒瑕疵。儘管許久未碰過她,他卻還是記得清清楚楚,那個讓他情動讓他不捨的女人……
「那天在柴房裡不小心磕破的。」
商澤修輕輕給她揉捏著膝蓋的手突然一抖,像是定了型一般,可笑的懸在那裡。何寧看著他,瞧見他鐵青的臉色,倒是輕輕勾起了嘴角。
「我去給你找個大夫來瞧一瞧!」他恨不得狠狠甩給自己兩個耳光!他猛地起身,力氣猛地把身邊的椅子都給帶倒了,驚響一室。
何寧拉住他的手,腦袋微微低垂著。商澤修有些緊張的低頭下來看,何寧瞧準了機會,緊緊抱住了他脖頸,像商瑜一樣,舒服的窩在他的頸邊,感受著他焦躁的呼吸。
「當初我也計較這傷疤,就在你掀開我褲管的那一瞬間,我還是在意。可就在剛才,我釋懷了。傷痕我可以遮起來,只要你不覺得丑就行。」
商澤修心裡一軟,緊緊將她環抱住,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
「澤修,你告訴我,你會嫌棄我麼?」
「不會。」
「那你告訴我,你心裡是真的有我是麼?」
「是。」
「真好。」她軟軟的笑了起來,像一潺溪水,柔進了商澤修的心裡。
商澤修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力氣大得何寧都快要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他抱了很久,鬆開了何寧之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壓抑著內心裡的躁動。
何寧紅著臉,坐到了另外一邊去,時不時的抬眼偷偷看他一下,像極了他們剛剛成親的那天。
商澤修將體內的躁動壓下去了之後,才抬眼正視著何寧。何
寧被逮到似的慌忙避開了眼神,又惹得商澤修一笑。
他將何寧的身子轉正,眼中除去柔情,就只有認真。
「寧兒,話都說開了對誰都好。我不可能再跟陳景俞有瓜葛,我也希望,你能忘記肖孟九這個名字,你能答應麼?」
她愣愣的樣子讓商澤修多少有些失落,他輕歎一聲,眸心又沉了沉。
「寧兒,其實這幾天,我都有去看奶奶。我想,你要我一起去給奶奶請早,一定是發現了奶奶身體有些異樣是麼?」
何寧滿眼驚愕,商澤修竟然每天都去看老太太,而她卻不知道?
面對何寧的疑惑,商澤修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只餘下一臉的認真。「奶奶的身體不容樂觀,請來了大夫瞧過,大夫說,奶奶勞累多年,又因為商家瑋幹下的這回荒唐事情,她的身子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的嗓子有些乾啞,艱難的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奶奶的日子不多了?」
商澤修眼中多了些痛苦,微微的點了點頭。何寧往他肩頭捶了一下,笑罵道:「奶奶就要過大壽了,你說的什麼胡話,給奶奶添壽呢?」
當初老太太的病症發作,他正好在場。老太太昏迷,王媽這才對商澤修吐露了實情。
老太太只有半年多的時間了。
他算得上是老太太帶大的,感情自然不比一般。他找來最厲害的中醫,找來了懂得西醫的醫生,可他們都說,老太太真的過不了年關了。
他守在老太太的病床前,老太太醒來見到他的第一眼,交代的就是不能讓何寧知道這件事情。
他問過,為什麼不能讓何寧知道。她明明是商家的孫媳婦兒!
寧兒心善。
這是老太太對何寧的一句簡評,卻也囊括了全部。何寧的心地確實善良,她寬厚待人,是老太太心中最滿意的孫媳婦兒。
可若是總依著何寧,總順著何寧,總是襯著何寧,她的嬌妻就不能如此,老太太也不會放心的把商家交給她來管。
其實老太太的這些心思商澤修是知道的,他順著老太太的意思,其實也是想要看看,何寧到底夠不夠資格做商家的主母。
而事實,何寧真的夠得上資格。
「其實當初不是我點的頭讓你進門,是奶奶為我安排的親事。她說,那一次她出門,正巧就碰見一個何家的姑娘在對人家講理。她記在心裡,找到了你。」
何寧驚訝的不能言語,心裡沉甸甸的墜著難受。她緊緊拉著商澤修的衣袖,想要問他到底是不是在說笑,可又想到上一回到老太太院子裡看見一切,又在老太太屋子裡聞見的藥味,又不得不信了起來。
「奶奶她?」
「她不讓我跟你說,她的心思你也能揣摩到一些。明天我們一起去請早,你記得自然一些,別讓她瞧出什麼東西來。」
「為什麼?」
商澤修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聲的動作,何寧張了張口,又乖乖閉上,低頭不語。
他將何寧抱上了床,自己躺在她的身側,低頭又輕吻了她的額頭,這才輕聲說:「我這些天事情太多,商家就全依靠你了。你是少夫人,未來的主母。老太太生病的消息一傳出去,光是我這兩個姨太太,就有得你受了,更不要說外頭的人。」
頓了頓,他低頭看著何寧,輕輕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還有,林一琪不是一個安穩的人,近來這些日子她總出門。你讓人悄悄跟著去瞧瞧,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別把她逼得太緊,也別放得太鬆了。」
她點點頭,繼續窩進他的懷裡。
「澤修,最近的事情太多,我總覺得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