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裡,何寧突然想起了當初那個偷走何父錢袋的小毛孩兒。
正在看林大班唱戲的父親伸手逮住了還捏著錢袋的毛孩子。他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小腳丫都是光著的。
被何父抓住之後,那毛孩子利索的翻了個跟頭,何父手裡頭就只有那件破破爛爛的衣裳,哪裡還有人的影子。
帶著小何寧追了兩條街之後,他們瞧見毛孩子光著身子光著腳,用那錢袋裡頭的錢買了兩個饅頭,又跑到另外一個巷子,笑著遞給了一個抱著孩子乞討的女人。
從那天起,何父的身邊就多了一個孩子。因為吃不到飽的,身小頭大,何寧便笑著叫他大頭。
大頭雖小,卻很能幹。幫著帶著小何寧出來闖蕩的何父採購東西,從北方,到南方。
何父經常以大頭來逗弄何寧,取笑兩人說要結個娃娃親。大頭比她大上幾歲,對她多有照顧,何父隨口一說的事情,卻被他一直記在心裡。
當初的何寧,就成了他的小媳婦兒。
後來,他們採購的那個城市發生了疫情,城裡一亂,大頭就跟他們走散了。
何父派人找過他,卻再也沒那孩子的消息。久而久之,何寧就忘記了那麼一個人。直到肖孟九說起了那林大班,她才突然想起了當初的大頭,現在的肖孟九。
她該如何對老太太說,她跟肖孟九的關係?
「我跟肖孟九,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們也只是見過一面,僅此而已。」
「怎麼還扯上了肖孟九?」
她話音剛落,門口便想起了商澤修的聲音。何寧眉梢微抬,心裡亂的厲害。他身後跟著的那個穿著俏皮洋裝的女人,又是誰?
那女人五官柔美又精緻,穿著米色的洋裝,頭髮燙的微卷,露出一小片脖頸與肩頭。兩顆珍珠耳墜子,比上一回樂冬戴的那個好看,光潔的頸上垂著一塊青玉,青青翠翠,看著價格不菲。
中西搭配,倒也不覺得唐突。
「奶奶。」
那女人甜甜喊了一聲,雀躍的上前,挽住了商老太太的手臂。
老太太淡淡笑了笑,將手給抽了回來。
「是景俞丫頭啊,怎麼捨得從南洋回來了麼?」
陳景俞有些尷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又走到了商澤修的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一臉的笑意俏皮。
「我父親大壽,讓我一定回來的。這不,才剛到了青州,就先過來給奶奶你請好來了。」
說完,她捻起了洋裝的裙擺,給商老太太見了個西洋的禮節,另外一隻手,卻依然挽在商澤修的胳膊上。
「你還沒回家呢吧?快些回去見見你爹娘,過兩天再過來玩兒也是一樣的。」
老太太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陳景俞有些訕訕的收回了那只挽在商澤修胳膊上頭的手,卻像聽不懂似的賣乖笑著。
何寧看見商澤修的失落,為難,一顆心就像是被針紮了兩下的疼痛。
肖孟九說的是真的。
她在戲場前看見的那個商澤修,真的翹首以盼的盼來了自己曾經的青梅竹馬。
「你好,我是何寧,澤修的夫人。」
她笑的落落大方,得體,說出的話語平平淡淡,卻已經將商澤修身邊的位置與名分給搶了回來。
商澤修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