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義加德總共找了六個人,瓶瓶罐罐準備了一大堆,當然這一切都是背著他的父親大魯士所做的。易燃物不僅準備了膏油,還有讓丁力驚喜萬分的石脂水。(唐《酉陽雜俎?物異》:「石漆,高奴縣,石脂水,水膩,浮水上如漆,采以膏車及燃燈,極明。」,即猛火油。石油的舊稱)
除此之外,丁力還向眾人籌錢買了一些黑火藥,雖然比例上面問題很大,最終的傷害效果也不是很理想,不過丁力自信對付癩老五那些人已經足夠了,更何況自己是去救人,而不是屠殺。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丁力讓眾人分頭行動,約定在碼頭的附近集合,眾人便帶著分到手中的物件滿心興奮的踏上了征程。
臨近亥時,城中已經一片寂靜,碼頭上卻依舊燈火通明,隨著耳邊ng拍打在岸上的水聲愈發清晰,丁力帶著幾人來到了癩老五約定的地點,這是一座位於碼頭的二層木屋,正前門由柵欄圍起了約有百十個平方的院子,裡裡外外足有上百名打手匯聚。
二樓的露天木質陽台上,一直跟隨丁力的狗子,王家兄弟等人被雙手緊縛吊在半空,受傷的小李子情況稍稍好一些,只是被綁在了陽台上的一顆木柱上,不過顯然眾人受到了熱情的『招待』,除了有海風吹過時繩子搖動幾下之外,幾人均是耷拉著腦袋昏迷不醒。
「他娘的!癩老五這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遠遠的看到這一幕之後,丁力轉身一拳狠狠的砸在藏身旁邊的麻袋上,厲聲咒罵一句,轉頭看著賽義加德等人,再次沉聲囑咐:「你們一定要記著,只要聽到有爆炸聲,立馬衝出去,將帶著的東西全都扔進去,不管結果如何,到約定的地方等我消息,一定不要多做逗留!」
「放心,力哥!」幾人都是賽義加德從小玩大的夥伴,同樣欽佩丁力,特別是眼下即將所做的事情,完全讓這群熱血青年感到血液沸騰,根本不去考慮自己是否能夠承擔後果。
「讓我跟你一起把,力哥!」見丁力轉身就要出去,賽義加德一把扯住丁力,目光期盼的請求道。
「相比之下,這裡更需要你!進去我一個就足夠了!」丁力不假思索的開口拒絕,沒有給對方再次懇求的機會,直接掙脫對方的手臂,快步走向了二層木樓。
「嘿!哥幾個,你們聽說了麼?」木質柵欄大門外,幾個百無聊賴負責看守大門的打手拎著鐵棍砍刀靠在兩側,其中一人衝著其餘的同伴揮了揮手中的砍刀,一臉神秘的開始了低聲八卦:「我聽五爺府上的人說啊,拳爺和腿爺兩個人死的老慘了!腿爺的一隻手腕都被砍掉了,拳爺的下巴也沒了,到死都沒叫過一聲!」
「是嗎?下巴沒了?那跟說話有什麼關係?」聽聞同伴的消息,一名身材略高的黑臉傢伙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反駁了起來:「又不是舌頭掉了,想叫兩聲還不容易?傳出這消息的人,分明是在胡說!」
「這,那!」剛開口說話的傢伙登時有些語塞,想想對方的反駁也的確有道理,但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面服氣,想了想,立馬梗著脖子再次反駁:「你懂什麼啊!下巴都沒了,舌頭那還能在嗎?既然不能說話,肯定是舌頭也沒了啊!」
「呵!」黑臉高個子不屑的咧了咧嘴,就連其餘幾人也都失笑出聲,明顯無法贊同同伴的強詞奪理,不過其中一位身材極為敦實的打手卻一直陰沉著臉,這時又聽到眾人互相嬉笑嘲諷,不禁輕咳一聲,沉聲呵斥:「都老實點!都這個關頭了,還敢在這亂嚼舌根,也不怕傳入五爺的耳中,活剝了你們的皮!」
這話可著實管用,在這些人心目中,別說問他們如今嶺南東道的節度使是誰,就算問他們眼下大唐的皇帝是誰,他們也懶得去過問。可唯有癩五爺這個名頭,在他們耳中那是分外的管用,比負責收命的閻王爺還要厲害。
「那小子來了!」敦實打手剛將目光轉回眼前,眼底深處劃過一絲詫異,隨即趕忙衝著其餘幾人甩頭吩咐:「快去,告訴癩五爺,姓丁的那小子來了!」
說話間,大跨步的丁力就到了大門外,掃視一眼門口以及門內那群虎視眈眈神情戒備的打手,臉上的鄙夷清晰可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沉聲暴喝:「丁力來了!讓癩老五出來受死!」
「去你娘的!五爺的名號也是你能隨便喊的!」剛才與同伴吹噓的傢伙似乎想要表現一下自己,早就忘了自己所聽說消息中關於丁力的恐怖,又或者是依仗著身後眾多自家兄弟的助陣,立馬抬起手中的砍刀指向丁力,同時一臉囂張的向丁力走了過去,口中不停的罵罵咧咧:「你個狗東西!死到臨頭還敢猖狂!就憑你也敢直呼五爺的名號!」
「找死!」雙唇微動,丁力眼中閃過一道殺機,突然跨出一大步,迎著對方躥了出去,出手如電,五指緊扣對方握刀的手腕,在那人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猛的扭動手腕,一個標準且不失狠辣的擒拿卷腕,登時『嘎巴』一聲,清脆的響聲劃破了周圍的寂靜。
「啊!!」
那人的手腕以常人無法扭曲的角度耷拉了下去,砍刀隨之落地,伴隨著他的身體下意識前傾去護住手腕的同時,丁力再度出手,側身上前,手腕微曲,精準的托在了對方下顎處,腰身一扭,反身便將對方從身後托起,不費吹灰之力將對方重重的摔在地上,右手已經拖著對方的下巴,左手握拳,照著面孔猛的連擊三拳,痛苦的叫喊聲戛然而止,那人只是稍稍象徵性的蹬動兩下雙腿便不再掙扎,兩眼一翻癱倒在了地上,順著口中溢出的血液,混合了兩顆森白的牙齒。
「下一個!還有人來嗎?」丁力甩了甩拳頭上的血跡,凌厲的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皆往後退,順其自然的給丁力讓出一條通道,但眾人卻隨即又虎視眈眈的往前擠去,因為在他們身後,癩老五親自走了出來。
「丁力!你還敢來?!」對於丁力的出現,癩老五其實也感到十分驚訝,自己已經擺明了是想要他的命,本以為丁力會做縮頭烏龜拋棄狗子他們,即便是剛才聽到手下匯報,癩五還是沒來由的一驚,特別是親眼看到丁力之後,竟然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欽佩。
不過,雙方的仇恨還是很難化解的,畢竟丁力曾經潛入自己府宅意圖暗殺自己,而且還已經將自己的左膀右臂先一步送入了地獄,這樣一個危險人物,癩五萬萬不敢留在自己身邊。
「為何不敢?」丁力目光如炬,毫不示弱的昂首與癩五對視,隨即抬眼看了看吊在二樓陽台的狗子等人,絲毫不想與對方多做拖延,冷聲說道:「癩五!你自己說的話可算話?子時之前,我丁力已經來了!你該先把人放了吧?」
「哼!幾隻爛魚臭蝦而已!我癩五爺還沒到了與他們計較的地步!」癩五倒也爽快,撇撇嘴,抬頭衝著二樓陽台的手下甩甩頭,沉聲喊道:「放了他們!」
對於癩五的自吹自擂,丁力雖然滿是不屑但也沒有出口反駁,畢竟救人才是主要,此時口頭的便宜不會給自己和狗子等人帶來任何好處。
癩五也算是有信用,並沒有太過為難狗子等人,幾人身上的傷勢也不重,大多都是皮肉傷,行動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
「狗子,王德,你們沒事吧?」幾人互相攙扶著走到丁力旁邊後,丁力關切的打量幾人一番,隨後看到了被兩個打手拖拽著出來的小李子,心中一沉,趕忙沖狗子低聲囑咐道:「你們先帶小李子離開,到……」
狗子和王家兄弟等人睜著滿是感激的雙眼,臉上淌滿了淚水,但他們也知道繼續留下來對丁力毫無作用,只能依照丁力的吩咐,從癩五手下人手中接過小李子,迅速的出了院門。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難道你癩五爺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狗子等人剛一離開,丁力繃緊的神經就鬆懈了許多,掃視周圍一眼,特別是聽到身後那被人緩緩關閉的木門,丁力反而是微微一笑,迎著癩五那張癩瘡臉笑著激了一句。
「哼!」見狀,癩五也不想在氣勢上輸下太多,冷哼一聲,倒也像模像樣的衝著丁力微微拱手,隨即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皮笑肉不笑的咧開猶如惡魔一般的大嘴,咬牙切齒的冷笑連連:「嘿嘿!力哥大駕光臨,豈能不進屋一坐!」
「癩五爺客氣了!不敢高攀!」丁力也不客氣,學著對方的樣子拱手示意一下,抬腳便向著房間內走去。
這間二層的小木樓算是癩老五這股勢力在碼頭的據點,雖然堆滿了用麻袋木箱裝滿的貨物,但屋子裡收拾卻是一塵不染,倒也讓進去的丁力感到有些吃驚,沒想到生的一臉癩瘡的癩五竟然還是個如此乾淨整潔之人。
從外面看並不會意識到這間木樓的真正面積,當丁力真正處在其中時才頗感震驚,足足有三百平那麼大,光是從門口通往二樓的木梯處就有三四十米,而且整個一樓佈滿了癩五的手下,數量一點都不比門外院內的少,就連樓梯通道上也站了數人,手中拿著各自不同的傢伙,但卻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鋒刃極其銳利,在房間內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寒徹心骨的冰冷光芒。
「力哥!談談正事吧!」癩老五跟著丁力的腳步走進房間,卻始終與丁力保持了十多米的距離,而且身後還站了十多名心腹手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保持絕對的安全感。
「癩五爺,請說!」聞言,丁力隨意的點了點頭,但腳下卻沒閒著,在房間內四處踱著步,打量打量這裡,張望張望那邊,這一切看似漫不經心的舉動,卻有無數的信息傳入腦中,隨即形成一副副的畫面,然後將一系列將要做出的舉動以及應對在腦中演變了一遍又一遍。
「力哥!」癩五咧咧嘴,右手抬在胸前,食指不停的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戒,頗有一副江湖大佬風範兒的笑著輕聲詢問:「你可聽說過,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