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寒微一沉吟,便懂了陰夜冥的目的。
傳國玉璽奉上之後,陰夜冥便是先帝遺願的實現者,按照先帝的遺願,是皇位的繼承人,皇帝必然視其為眼中釘,依照這位皇上的真實性格,
光是違逆他的意思都會遭到嚴厲的懲罰,更別說是對他的皇位產生直接的威脅,這一次,就不會是懲罰這麼簡單了,而更可能是連根剷除。
而陰夜冥,借此機會而反。
雖然是隱隱預料到的結果,但是如今這麼明確的出現在沈立寒的面前,他還是有點兒難以接受,可能是文人骨子裡秉性,不願看到流血的政變
,萬事希望能夠和平演變,不過他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文人,所以思緒不過游移了一陣,便有了決斷,開口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麼多年
的謀劃終於要看到結果了。」
終於要看到結果了。
陰夜冥視線看向虛無的空中,雖然窮期了心智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等待那一天的到來,但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絕對,他手上有的,
只是五分的把握,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耗下去了,拖得越長,在南王得勢的情況下,此消彼長,他的勢力會漸漸的減小,傳國玉璽是一個契機
,也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所能做的,就是緊緊
的抓住機會。
陰夜冥視線慢慢的移到某處,道:「這場雪化了,我們也該去落霞山一遊了。」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到時候邀請南王妃一同去,冬天的
落霞山,想必別有一番風味。」
另一邊。
華然宮藏春殿。
蓉妃斜倚在貴妃榻上,看著前來請安的兩個人,陰夜辰和崔白櫻,眼底越過一抹隱痛的神色,過了許久,方才道:「都起來吧。」一邊對一旁
的瑞香道:「香兒,去年的碧螺春還剩下一點兒,給王爺和側妃沏杯茶吧。」
瑞香領命前去。
崔白櫻聞言臉色微沉,自從和陰夜辰大婚之後,每次來華然宮請安,蓉妃都已身體不適拒絕見她,心裡不是沒有氣的,崔白櫻知道蓉妃不喜歡
她,但是她相信以她的聰明和手段,只要見到蓉妃,投其所好,想要討得她的歡心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今日好不容易見到了,卻被一句去
年的碧螺春把所有的討巧之言都噎在肚中。
反而是蓉妃先說出話來,道:「辰兒和側妃說有急事要見我,怎麼見到了我,卻不說了?」
陰夜辰聞言視線看了崔白櫻一眼,今日本是她強拉著他進宮的,說有要事,問是什麼事,崔白櫻卻只說是喜事,見到母妃才能說。
崔白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綻開了笑顏,道:「白櫻今日來,是有兩件大喜事想要和母妃分享。」說到這裡,她微微頓了一下,視線看了
看蓉妃,見蓉妃雖然表面上無動於衷,指尖卻是微微一頓,崔白櫻本是極會察言觀色的人,知道蓉妃的注意力已經被吊起來,她眼底飛快地閃
過一抹自得之色,繼續道:「母妃近來身體經常不適,有句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希望這兩件事情能夠讓母妃心情好點兒。」
「哦?」蓉妃本來就對崔白櫻不耐,聽得她的語氣,說得好聽,卻滿是邀功的味道,那不耐就化成了討厭,蓉妃在宮裡這麼多年,早就見慣了
宮中的爾虞我詐,崔白櫻的那點道行根本就是太淺了,她閉門不見崔白櫻,是選擇了不插手的立場,因為無可奈何,沒有她能夠插手的餘地。
可是現在崔白櫻卻偏偏要過來惹人討厭,嘴角微微勾了一抹的笑容,蓉妃視線卻看向陰夜辰道:「難得側妃有這份孝心,我今日就留她在這兒
陪我了,你就先回府去吧。」頓了一下,又道:「我準備了一些小薰喜歡吃的糕點,你順便幫母妃拿去,對了,你要幫母妃在那兒看著她吃完
才准離開。」
陰夜辰應聲,隨即隨同宮女去取糕點去了。
崔白櫻
臉上溫婉的笑容不曾變動半分,只是眼眸裡閃過一抹怨毒的神情,又是她,黎沉熏,不知天高地厚忤逆皇上的人,為什麼這些人一個個
還要對她那麼好?太后,長公主,蓉妃,為什麼?她究竟是哪裡比不上她?
看得兒子的身影走遠了,蓉妃方才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手指握緊的崔白櫻一眼,道:「你知道為何我方才要吩咐辰兒看著小薰吃完?」
崔白櫻笑了一笑,眼底的怨毒又加深了,為什麼,當然是想要為那兩個人製造機會,只不過??她唇邊不自覺泛起一抹笑意,有機會又怎麼樣
,相思蠱的毒無藥可解,更何況是蠱王,不管讓他們相處多久,陰夜辰也不可能想得起從前的記憶,強自去想,只會讓自己頭痛欲裂,他如今
愛的人,是她崔白櫻,只要沒有從前的記憶,這個事實就不會改變,她巴不得讓他們兩人相處,那樣,讓黎沉熏看著那個從前深愛自己的人如
今不愛她,一定會痛得無以復加吧,就像是上次一樣,傷心欲絕,那樣的場景,她每每想起來都忍不住想要笑起來。
心裡神思流轉,崔白櫻面上卻溫婉地笑了,「兒臣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蓉妃看著崔白櫻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就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本來那句
要出口的話反而吞入腹中,因為眼前的這
個人根本不懂得,她讓辰兒看著小薰吃完,其實是因為那孩子覺得是母妃做的,定然十分珍惜,捨不得一次吃完。
可是這樣的心思,這個人根本不會懂得。
話要說給聽得懂的人聽才有意義,既然這個人聽不懂,根本連說的必要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