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去了,秋意益的深了,朝堂的風波沒有隨著氣溫的降低而冷卻,反而是愈演愈烈,先是在太子黨人
的極力推崇之下,南王陰夜辰『被迫』上了朝堂,清王黨的人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反對的奏折如同雪花一樣飛上皇帝的御案,當然,下場也是
如同雪花一樣無聲息的消失掉,正當清王黨的人奇怪一向表現得十分虛懷納諫的聖光帝為何這次居然這般**的時候,讓他們更奇怪的事情
生了,清王居然是鼎力支持。
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了清王支持的原因。
九月中旬,正當京城還處在秋天的尾巴上的時候,定北地區已經是大雪紛飛,定北是嘉明王朝最北的地方,與烏真接壤,此地以山地和丘陵為
主,除了昔水邊上的沖積平原可以展農業之外,定北的廣大地區適合展放牧業,是嘉明王朝天然的牧場,戰馬也都是產於此地,每一年的
冬季,定北都會生雪災,最嚴重的一次是在神武二年的時候,凍死千餘人,是以,每年入冬之際,朝廷的中心大事基本上就是關於定北的賑
災工作。
十月初,定北郡郡守關疏遠的一封急奏把賑災工作提上了日程,急奏上指出,昔陽等地已經下了幾天幾夜的大雪,如若朝廷不立刻採取措施的
話,神武二年的悲劇就有可能會重演。立刻,皇帝邊和朝臣商議賑災大臣的人選,這下清王黨的人明白了清王的意圖:既然反對無效,那麼干
脆送佛送到西。
在嘉明王朝,賑災是一項非常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辦得好了那是你應該的,辦得不好了定然是要受到嚴懲,而且,為了防治貪污公款和賑災物
資,嘉明王朝更是設定一套完備的監察體系,根本從中撈不到半點油水,是以,在清王提出由南王來擔當賑災大臣時,清王黨的人無不附議,
但是,附議的同時,心裡卻是不以為然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皇帝怎麼可能會派一個癡皇子去擔當賑災大臣,除非是個昏君,可是眾臣都知
道,聖光帝絕不是一個昏君,可是,出乎他們預料的是,皇帝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持,而是保留了意見。
這下輪到太子黨的人反對了,他們紛紛以南王資歷不夠為理由上書皇帝,請求皇帝駁回清王的提議,在太子黨的人看來,皇帝明白自己這個癡
皇子根本不可能勝任賑災大臣這樣的位置,保留意見不過是不想當場薄了清王的面,定然輕易就會答應他們的上書,然而,就像當初皇帝會出
乎他們的意料很輕易地答應南王登朝一樣,這次皇帝也很出乎意料地駁
回了上書,恩准清王之提議。
這一下子,清王黨的人和太子黨的人都糊塗了,無不訝異地看上御座上的君王,心底閃過疑惑,他們的君王究竟是怎麼了?
而陰夜冥同樣也看著龍椅上的那個天子,以一種陌生而冰冷的眼神,握緊了手裡的密函,嘴角裂開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晚。
清王府。
「王爺,為什麼要那樣做?既然你已經知道……」沈立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扔過來的什麼東西打斷了,他一愣,隨即彎腰拾起,只一眼,眼
睛變陡然睜大。
「這個是八百里加急的軍情,怎麼會在王爺的手上?」沈立寒訝然道。
陰夜冥悠然地喝了一口茶,眼睛微瞇,彷彿正沉醉在裊裊的茶香裡,對沈立寒的驚訝漫不經心道:「你說呢?」
沈立寒話問出口的時候已經反應過來了,這種加急的軍情一向是直接呈報給皇上,現在既然在清王的手上,那就是說,情報被清王私自攔截了
,而送軍情的那個人自然被滅口了。
彷彿沒有意識到這個得力手下的微微怔忪,陰夜冥語氣淡淡,道:「你不打開看看?」
「這……」沈立寒一怔,隨即想起這情報既然被清王攔截了,就不必在顧忌能不能看的問題,當下打開來看,看
得上面的內容,頓時臉色一變
,忽然意識到了陰夜冥的意圖,視線看向他。
陰夜冥正專注地看著手中的茶盞,青瓷做的茶杯,杯壁上描繪有精美繁複的圖案,他用指尖慢慢撫摸著花紋的紋路,彷彿正在精心的賞玩一般
,只是沈立寒卻清清楚楚的看見,陰夜冥的眼底浮起的,是刻骨的冰冷和恨意。
這種神色以前幾乎沒有,清王平素都是漫不經心的神色,所有的思緒都深埋在黑玉一般的眼眸裡,偶爾動情緒的時候,那眼眸裡會閃過很絕的
神情,他一直以來都是狠的,但是這種狠也不是天生的,因為一直以來受到皇帝的寵愛,自是處在萬人矚目的位置,在一次又一次的迫害中學
會了狠,學會了在對手動攻擊前先將其剷除,在這裡,鬥爭只是本能,而無關恩怨,自然就沒有恨,但是自中秋節進宮回來之後,清王眼中
的狠漸漸添加了一抹恨,入骨的那種恨。
那日,他終於根據清王給他的線索,跟蹤那個暗衛,證實了猜想,連夜趕回來向清王報備,還來不及開口,清王就已經止住了他,他說:「本
王已經全都知道了。」
沈立寒一直記得清王說這句話時的模樣,平素妖嬈如斯的丹鳳眼眼裡只餘了疲憊,裡面隱隱有著某種
黯然的神情,像是燃燒過後的灰燼一般,
透著隱隱的死氣,一向高高在上的身影在那一刻顯得無比的落寞,但是,只一瞬,那眼底的死氣就消失乾淨了,取而代之的炙熱的眼神和從未
有過的決心:
「本王一定會多的這天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