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廟裡,巫經過祭祀之後,宣佈開會。這是長老們要求的,他們希望能把這變得神聖一些。以後可能不像之前那樣容易召開會議,甚至過去的全族討論,都因為人太多而不能進行。
長老們很擔心,長期以後,傳統就會丟掉,族人也會不滿,那樣不利於部落的發展。
過去的部族小,狩獵隊長和採集隊長上任時就是祭祀之後,族人公認了能力就行。遇上大事的時候採取這種方式。
如今華部落人太多,又沒有過去的那種氏族存在,推舉一些管理人員以及商討重大事件時已經來不及向全族說。因此長老們希望讓神做見證,這樣新的舉措出來後,族人也不會覺得不妥。
石路採納了這個意見。不管他身上帶有何種光環,當初做狩獵隊長和族長都是全族同意的。
只不過後來由於忙著發展,所做的事兒又都是族人沒見過的,族人們聽巫說這是神的旨意,也就沒有異議。
長老們提出這要求也是有原因的。現在石路只是做好計劃,然後吩咐長老們去做。遇到問題時,解決不了的時候族長大人才會過問。要到任務完成後,石路才會去查看驗收。
這同過去不一樣了,石路沒法所有的事兒都親自帶著人去幹。長老們在指揮族人的時候,族人就有些看法了。族長不在,他們對部分長老的權威就不那麼信服。
雖然暫時還沒有太多的事兒出現,不過華村以外的據點裡,村長們的權威就受到更明顯的挑戰。
石路問過原因。巫說:「過去族人基本上都在族長和巫身邊生活,就認同權威。現在族長和巫也不是住在那些據點裡,那裡的人就認為村長的指示沒有作用。」
「不是有神廟和祭司嗎?」石路覺得奇怪。「而且我也派你去每一個神廟裡舉行祭祀和安放圖騰旗。」
「族人認為那些村長沒有在華村的神廟裡被神認可過,所以他們對族長完全服從,對這村長的指揮就不認可。」巫答道。
「原來還是傳統的觀念和現在形勢發展的脫節問題。」石路想道。這點也是自己疏忽了,不過為時不晚。
石路決定在華村裡按照傳統的方式,賦予這些人權力,而不是過去的帶有隨意指派的方法。同時,召開重要的長老會議時也不是隨意的召集人坐下來就商議,而是增加了祭祀這一環節。
簡單的儀式過後,所有人就圍在炭火邊上,開始了華部落頭一次大規模的會議。這次雖然只是召集了部分組長和隊長,不過人數比一開始的羚族還多。
首先是巫開始談自己遇到的麻煩事兒。「族長,藥材不夠啊!」巫訴苦道。隨著族人的增多,草藥的需求量就大大增加。
巫禾帶著自己的徒弟,以及採藥的小組四處尋找,但遠遠不夠,華谷不是什麼都有。特別是石路教給巫的一些藥方,有幾種華谷根本沒有。
他也曾經同政務組討論過怎麼解決。陸果除了想出增加採藥的人,或者讓族人上交之外就沒別的好方法。
石路想了一會兒,對巫說:「交換吧!我們不是發愁,過去除了人口,都找不到別的部族能給我們什麼東西嗎?」
「可是部族沒有交換藥材的習慣啊。」陸果說道。
「過去不是也沒有換陶器的習慣麼?」石路不以為意,「那些部族只要能得到我們的物品,才不會在乎用什麼東西換呢。」
於是,主意就這麼定了下來。他要求巫禾把所需的草藥列出來,等明年同聯盟會合的時候,就提出交換。有些巫不知道但是別的部族用的藥材,也會換回來研究。
接著是陸果發言,他面對的問題就相對多了。其中有人手調配的問題,也有運輸的問題。不過總結起來就是管理指揮不順。
政務組下面有好多的分工小組。但是大部分的活兒,都不是一個組能完成的。生產組雖然主要負責種植和養殖,在農閒時也參與道路和城牆的建設。
這就帶來一個問題:建築隊的難指揮生產組的人。此類事情比比皆是。
其中一個原因也和巫說的外村裡不聽村長的指揮一樣,一個組的人並不聽從另一個組的組長調遣。按石路說就是山頭主義。
他也奇怪,過去兩個狩獵隊就不存在這問題。難道是人多了就變了?還是因為不同的活兒之間出現了隔閡?
桑倒是知道為什麼:「族長,過去狩獵隊和採集隊也這樣,看誰收穫得多。」
「哦!原來是分工不同,加上一方收穫明顯,另一方麼,族人都不知道城牆幹嘛用的。」石路想道。
不過暫時他還不能完全的確定族裡的分工,那樣根本行不通。真就讓建築的不負責耕作,工匠不參與生產,一是人手不夠,二是有的組一時看不到收穫,那會出事的。
於是他採取了一種變通的方式解決問題。部落裡的各個小組,只保留小組的管理人員,其他族人就不固定在哪一個組。
這樣勞作的方式就改變了點兒。當從事一項勞作時,臨時抽調人員充實小組。有擅長的技能的族人,比如木工、制磚、釀造、冶煉和制陶等,將固定在專門的小組裡,待遇同管理一樣。
這是有些倒退的做法,不過目前也能行得通,等今後有了更好的方法再改進。
桑提出了部落裡處理糾紛的難題,這主要是新族人和老族人之間的矛盾。老族人習慣了按照規則生活,新加入的族人和遊民身份的人還不習慣。這不是水鹿能夠完全教會的。
過去遊民都是統一的安排食宿,統一幹活兒。變成族人身份了,好多事都是自己單干,麻煩來了。
這其中就會有一些誤會,然後導致衝突。最明顯的就是老族人大都是自己做飯,有的新族人就會不請自到,搞得有些人不勝其煩。
柴禾也是常出現問題。新族人常常會拿走老族人收集的柴禾,他們以為這就是大家一起勞動的成果,放進部落柴房就是。
問題不大,出現的事兒卻很多。也許這些就是新舊習慣的衝突吧!解決的方法也沒有什麼妙招,只有讓族人多教會他們,慢慢磨合。
薛倒是沒多少問題。他基本不管那些瑣事,一頭紮在研究中。他提出的難題暫時石路也沒轍,比如怎麼做一把刀,能夠用來切削銅。
桃雖然加入才幾個月,不過就迅速的折服了其他長老。不愧是做過族長的人,處理事情的時候井井有條。這也使得她所承擔的事兒逐漸由虛變實。
桃提出現在同外面部族的聯繫越來多,需要派專門的人負責。這樣,不論是交易還是戰爭,部落就能夠及時的得到消息,然後能充分準備。
對於她管理的採石伐木的活兒,她也請求能夠得到更好的工具和方法,提高效率。現在採石頭的時候,遇到巨大的石頭很難分解,加工也不易。
俘虜們都是採取挖開土,然後用燒燙後澆水的方式讓石頭破裂。這種方法效率低下,挖出來的石頭形狀各異,也難加工。
遇到需要做石磨、石碾的時候,現在的方法很難提供合適的材料。如果用製作石磨的方法,一點點的扣眼兒的話,估計一塊大石就得用一年。
石路想了一下,如果用青銅去一點點的扣眼兒,實在是太慢又浪費。除了像石磨這樣必須用的石器之外,用青銅很不合算。
每一個磨加工下來,至少要用掉二十斤的銅。如果用在採石頭上,目前部落還承擔不起。這就得另外想辦法。方法也不多,石路首先想到的是黑火藥。
不過立馬又被他否定了。硝和硫磺雖然有,卻不多。硫磺就是大問題,溫泉裡並沒有太多的產出,連骨膠生產都不夠。薛報告說,泉眼上那些玩意兒,每年頂多能制五六斤的骨膠,少得可憐。
石路最後想到了辦法,不過這得親自試驗過後才知道行不行。好在這方法簡單,立馬就能試驗。
試驗就在神廟前的廣場上進行。掃開雪,準備好工具,試驗就開始了。
讓族人找來一塊石頭,石路用青銅沿著紋路鑿了幾個淺坑。接著拿來馬糞塞進去,然後用木楔子往眼裡砸,不一會兒石頭就順著紋路裂開了。
完成後,眾人又進去繼續開會。
成立負責對外溝通的事兒也立即開展起來。石路宣佈成立一個商隊,長老們選出了合適的人選負責。商隊的隊長讓牛箭兼任,他同時還是偵查的負責人,就能夠對遇到的危險做出反應。
商隊中有來自大荒原的人,也有來自南方的人。銅也被調進來,為未來去西邊做準備。
葉提出了目前分配方式中的不足,不過最重要的是她覺得應該推廣紡織的經驗。這段時間以來,皮革加工和衣服的製作,效率提高了不少,因為參加的女人都獲得了許多工分。
男族人們也想自己幹一些活兒,然後取得更多收益,而不限於族裡的統一勞作。不過巫有些擔心:「如果他們都專注於增加自己的工分,而沒有認真的完成族裡統一的任務,怎麼辦?」
「暫時族人都很自覺的,不過為了防止此類事件,逐步的來吧!先規定只有完成族裡的活兒之後才能幹自己的事兒,就和收集柴火一樣。」石路說。
接下來,開放哪些活兒給族人自己去完成,石路讓長老和隊長們討論。他都感覺自己有些可笑,這不成了改革開放了麼?問題是這是原始時代!
最終,根據眾人討論的結果,石路把柴火、草藥、繩索和編製竹筐等活兒開放出去。族人們可以根據部落的要求,上交這些東西換取工分或者別的物資。
駐守在外的幾個村長,也提出來輪換的要求。他們還是更嚮往華村的生活,這裡能夠洗澡,還能吃到更好的東西。同時神廟還不時的有一些表演之類。在那些據點中他們得不到。
林草提出的一個請求就是家屬的問題。現在族裡已經是逐步有了家庭制度,外派的人也不能隨便的亂來。只有自己的女人陪同,才好管理。
為此石路特地的改了制度。其他各村的常駐族人,都按照家庭派出去。管理的人暫時實行一年輪換一次。至於遊民和俘虜,也就先不管那麼多,調過去就是。
水鹿的意見也比較重要。做了教育組長這麼久,他發現只把孩子分為兩個階段分開培訓還不夠。石路對這的解決方法倒是很簡單,九歲到十一歲單獨列出來,和中學似的。
和提出的意見是現在族人狩獵的不多了,但是獸皮依然需要很多。他希望能夠擴大狩獵的規模,保證族裡的需求。
陸果不同意。現在人看起來多,人手還不算寬裕,所以不能增加狩獵規模。再說糧食和自己養的動物如豬了魚了都夠吃了,不必浪費。
由於有了藥草的交換決定,石路就把獸皮的來源改為交換。雖然華部落有著自己的獵場,不過如果不是要抓捕巨獸或者自己需要養的動物,就不必動用那麼多人去忙活。
長老們還提出了各式各樣的問題,石路先記錄下來,然後慢慢解決。接下來就是聽取別人的匯報,讓石路對部落裡情況有個更直觀的瞭解。
這也是一個費時而繁瑣的問題。不過石路想通過全面的瞭解,然後做出新的計劃。這幾年來的風裡來雨裡去,實際上也達到了他一開始的理想。
石路一開始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安全的環境、充足的食物、舒適的生活。現在雖然幾乎沒有什麼現代的東西能讓他享受,不過在原始的時空他有了女人孩子,有了家。
似乎一切都夠了,但是內心還是覺著缺少著什麼。就如同剛剛從這時空中醒來那樣,石路有些找不到方向。
危險固然存在,不過他相信以華部落的實力,至少還不到立馬就滅亡的地步。現在唯一能驅動他的就是未知的世界和危險。
至於其他的,他都想順其自然。費盡心機的要創造新世界,他只是偶爾想想,也沒樹立起什麼雄心壯志。
「或許自己是最懶惰最沒有責任心的穿越者!」石路這麼想著,就先讓人們去休息,明天才匯報。
本著多瞭解部落內部的事兒,也許會找到答案的態度,他開始仔細瞭解自己面對的環境改變成什麼樣,然後確定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