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
宴席結束,賓客們各自攜伴遊覽於太師府的花園裡一齊賞花作詩。
太師府夫人璞玉長公主帶著前來參宴的大姑子熙妃李熙兒和小姑子蘇府貴妾李珍兒,以及李敏、李菱和蘇清涵三位小輩,來到了熙妃出閣前居住的悠雲閣休息聊天。
聊了沒幾句,李敏便借口身子不大舒服,向璞玉長公主和熙妃娘娘福了身告辭離開。
坐在上首左位的熙妃,身著玫瑰紫牡丹花紋錦衫,腰繫五色錦盤金彩繡凌裙,顯得十分雍容又高貴。三千青絲被綰成了拋家髻,插了兩支赤金掐絲暖玉火鳳含珠釵,垂下細細的羊脂白玉流蘇,隨著其動作而微微搖晃著,鈴鈴作響,聲音極其動聽。絕美嬌艷的瓜子臉上,一雙嫵媚勾人的水眸,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小巧的瓊鼻恰到好處,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嬌艷欲滴。纖纖玉手端起茶杯,蔥指上戴著寒玉所製的護甲,鑲嵌著幾顆鴿血紅寶石,雕刻成曼珠沙華的形狀,美麗不可方物。啜了口熱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瞧瞧敏兒這身子骨,終日病殃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太師府虐待她了呢。」
坐在上首右位的璞玉長公主,身著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衫,配累珠疊紗粉霞茜裙,顯得莊重又富貴。頭髮綰成墮馬髻,斜插著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面容嬌美帶著成熟的韻味,歎道:「敏兒生來體質就弱,也是我們做長輩的以前沒能及時照顧好她,哪像菱兒,打在娘胎裡便受到了良好的照顧,才能生得如今這般健康活潑。」
熙妃輕拍了下她的手,說道:「這哪能怪長公主弟媳你呢,要怪也得怪她那母親。不肯好好的待在府裡養胎,偏偏四處亂跑,到最後,還差點流產了。」說著,哼聲道,「良妾的身份雖比不得正室來得高貴,可她一個青木婁女子能得這般待遇已是不錯的了,還嫌東嫌西的,以為自己是有多高貴呢。」
璞玉長公主聞言,笑了笑道:「多謝娘娘諒解弟媳,只是弟媳確實也是有錯在身吶。」
想當年,自己還未嫁入太師府時,李敏的母親方氏便已經納入府為妾了,且是自己夫君李之煥最寵愛的良妾。
在一次宮宴上,自己與李之煥一見鍾情,又有熙妃從中周旋,最後自己嫁入了太師府。
因著當時的自己年輕氣盛,而且覺得自己好歹也是位堂堂正正尊貴的公主,怎能與別的女子同侍一夫呢!更何況還是青木婁女子!所以自己百般刁難方氏,逼得當時已經懷孕四個月的她離家出走,失去愛妾的李之煥雖氣惱卻也不敢對自己動怒,而且他心裡也懂得孰輕孰重。
再後來李太師到外地巡查,抱回來了一個九個月大的女嬰,說是方氏為李之煥生的女兒,經過滴血認親的儀式,正式確立了她為太師府的庶出大小姐,即如今的李敏。
當時身懷六甲的自己氣得一度暈了過去,後來由自己的婆婆、母后、皇兄和皇嫂接連為自己開導寬慰了一番,想到李敏自小就沒有母親陪伴在身邊,自己也不好太過刁難她,怎麼說她也只是個無辜的孩子,而且她也很懂事,從來不與弟弟妹妹們爭鬥吵架,因此自己也沒必要去苛刻薄待她。
雖無法真正做到視同己出,卻也算不上是個惡毒的嫡母,如此,心中倒也自問無愧。只是對於方氏,每每想起,心中多多少少總會覺得內疚,問公公她人在何處,卻只說不知。自己也只好將對其的愧疚,通過善待她的女兒來彌補了。畢竟,當初若不是自己逼走她,李敏也不必還在她的肚子裡就跟著自己的娘親風霜露宿,受盡顛沛流離之苦。
熙妃笑了笑道:「好了,過去的便它過去吧,你待敏兒這般好,她也該知足了,哪會怪你呢?」
坐在下首左位的李珍兒,今日一襲紫色浮光綾的長衫,外面罩了一件緋色的雲霧綃,光影層疊,喜慶中又透露著富貴之氣,頭髮綰成圓髻,插帶著一支白玉響鈴簪,面容嫵媚嬌麗,與熙妃頗為相似。一直面帶淺笑的聽著她們姑嫂二人談話,此刻方開口說道:「娘娘說的是,長公主嫂嫂也不必再為此揪心了。今日是父親的大壽之日,咱們都要開開心心的。」
璞玉長公主聞言,點了點頭道:「多謝娘娘與小姑子寬慰我,璞玉方才掃大家的興了。」
李菱看她們大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甚覺無聊,遂起身朝她們福了福身,說道:「姑母,娘親,菱兒想去花園逛逛。」
熙妃聞言,對璞玉長公主笑道:「咱們大人只光顧著說話,倒把她們小輩給忘了。」說著又對李菱笑說,「去吧去吧,可把你給悶透了。」
李菱笑嘻嘻的又福了一福,轉身正欲出門,卻聽見自家娘親說道:「別顧著自己玩耍,帶上你表妹一起去。」
李菱雖心中不悅,卻也乖順的應聲道:「是,娘親。」說著轉頭看向蘇清涵,「走吧。」
蘇清涵起身向三位長輩福了福身後,趕緊跟在了李菱身後離開。
又聊了一會兒,李老夫人的貼身丫鬟羅穎來報,「夫人,老夫人找您。」
璞玉長公主聞言,起身向熙妃告辭離開。
堂屋內只剩下了熙妃和李珍兒二人,熙妃叮囑貼身婢女白梨看好門口,然後施施然的走到下首,坐在了李珍兒的旁邊,紅唇輕啟,笑道:「妹妹,不是姐姐說你,都已經過這麼久了,你在將軍府的身份怎麼還不見變化呢?」
李珍兒臉上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姐姐也知道,這事兒急不得。將軍雖然有意要抬我為平妻,可那老婆子不同意啊。「
「她不同意,你就沒法子了嗎?難道她在一天,你就一天只能是貴妾?」
李珍兒想了想,說道:「姐姐放心
,不會讓您等太久的。」
熙妃站起身,笑了笑道:「妹妹也該知道,將軍府定然是支持蘇纖羽這個嫡女的,假若她能嫁給勇傑,那麼等同於將將軍府與我們太師府捆綁在一條船上,到時候,即便清涵只是庶女,看在血緣的份上,好歹也能給她個側位。若是不成,你又當不了平妻,清涵做不了嫡女,那麼就只能讓蘇纖羽嫁給我安兒了,希望妹妹別讓姐姐失望才是啊。」
李珍兒聞言,心中一急,「姐姐放心,我絕不會讓蘇纖羽阻礙我們的計劃的。」說著,眼神裡透露出一絲恨意。
熙妃看了看她,輕笑道:「但願如此。」說著轉身往上首左位走去。
蘇纖羽也罷,蘇清涵也罷,都和李敏一樣,只不過是她的一粒棋子而已。在她心裡,只有李菱,才配得上她的安兒,才配當母儀天下的帝后!
正低垂著眼簾沉思的李珍兒,沒有留意到熙妃嘴角那上揚的詭異弧度,或許她早已心知肚明,這本就是場相互利用的遊戲。但是誰能笑到最後,這還是個未知數呢!
為了涵兒姐弟,她一定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