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對於蕭姓青年的武道修為來說,即使是正面對決,除了元真等寥寥數人之外,也不可能有禁衛是他的對手。
可是不知是不是心裡的惡趣味在作祟,蕭姓青年偏偏喜歡做賊一樣偷偷摸摸靠近,然後再突然一刀置對方於死地,他喜歡這種感覺,就好似能夠從中尋找到符合自己心裡陰暗一面的東西一般。
蕭姓青年不擔心己方會在這場戰鬥中失敗,或者說勝負與否根本就不重要,他只是閒著無聊出來找樂子的,才懶得關心其他人的死活,現在看來這一趟沒有白跑,戰場之中嘈雜的氛圍與濃烈的血腥氣息簡直令他心曠神怡。
彷彿正置身於一處大獵場中,蕭姓青年隨意選擇著看中的獵物,之後便是靠近、揮刀、擊殺,他遊蕩在戰圈之內,盡情地收割著生命,相當享受這種做獵人的感覺。
不過,沉浸於狩獵之中的蕭姓青年恐怕沒有想到,獵人偶爾也會變成獵物,正當他興致勃勃地挑選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的一舉一動。
蕭姓青年那一身與眾不同的華麗皮裘在人群之中分外醒目,禁衛們一看到他的裝扮便知他是契丹人裡的重要人物。
他們不是沒有發現蕭姓青年那鬼鬼祟祟的行動,只不過一方面殘酷激烈的戰鬥使他們無暇他顧,另一方面此等強悍的對手自然要留給己方的高手去對付,所以有意無意之間,禁衛們都躲著他走。
尚不自知的蕭姓青年仍在進行著自己的「狩獵大業」,選定一個目標,然後悄然接近,但是就在他準備揮出彎刀,將對方一刀梟首的那一刻,一股毫無來由的心悸卻陡然襲上他的心頭。
隨著心悸而來的是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蕭姓青年只覺全身的皮膚如針刺一般頓時緊繃,渾身寒毛炸起。嘴角上的微笑也不由消失得無影無蹤。
先天強者的反應何等敏捷,幾乎就在察覺到危險的一瞬間,蕭姓青年便調動起全身真氣。同時大腿肌肉急速顫動,就靠著那一點點反彈的力量,他的身軀猶如輕煙一般從馬背上斜斜飄出。
說時遲,那時快。在蕭姓青年離開馬背之後,一道淒迷的月牙形刀光猛然閃現,險之又險地擦著他的腳底掠過。
隔著薄薄的靴底,似乎都能感受到一股極其鋒銳的刀氣與寒意,刀光映入蕭姓青年的眼簾。就如同草原晴朗夜空之中的皓月,迷了人眼,亂了人心,然而與那醉人的美景不同,刀光所形成的皓月帶來的卻是恐怖和血腥。
淒艷的月牙形刀光從上而下,眨眼間透過了戰馬雄健的身軀,接下來便是滿目猩紅,蕭姓青年人在半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刀光斬斷馬鞍。隨後將他心愛的坐騎一分為二,濺起了漫天的血雨。
「我的追風啊!」
心中發出了無聲的怒吼,蕭姓青年雙目陡然間變得通紅。被稱為「追風」的坐騎乃是一匹千挑萬選的駿馬,幾乎伴隨著他的成長,向來高傲自負的他可以不在乎契丹勇士的死活,但卻割捨不下與追風的感情。
身形一落地。蕭姓青年充滿了恨意的目光第一時間往刀光的來處望去,與此同時。「啪」的一聲輕響,漫天的血幕被一股大力衝擊得四散飛濺。一條墨黑色的身影挾帶著寒風一穿而出。
恍若地獄中走出的浴血修羅,來人威風凜凜,煞氣騰騰。只見他黑衣黑甲,身形挺拔似標槍,面容冷峻,眼泛幽光,手中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八尺陌刀,正是主動找上門的元真。
雙方相距兩丈遙遙相對,蕭姓青年與元真甫一照面,觀其凜然的氣勢與不俗的形貌,便知道恐怕是遇到了一個硬茬子。此時蕭姓青年的面容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的養氣功夫還算到家,只是一瞬間,因為愛馬死亡而產生的怒氣便已平復。
「你是何人?」
華麗的彎刀緩緩抬起,蕭姓青年用陌生的契丹語冷聲問道,本來他並不指望對方回答,不料元真卻真的聽懂了一般回了他一句。
「我是你祖宗!」
一樣是極其流利的契丹語,不過其中的意思卻是赤果果的侮辱。透著一股子寒意與冷硬的話音一落,不等蕭姓青年做出反應,元真陡然抬腿邁步,彷彿可以縮地成寸一般,一步便跨越了兩丈距離,來到了對方面前。
下一刻,八尺陌刀橫揮而出,攪動著周圍的風雪,裹挾著刺耳的呼嘯,閃爍著耀目的輝光,直奔對方的腰間斬去。
沉重的陌刀來勢兇猛之極,簡簡單單的一式橫掃千軍卻彷彿帶著無邊的威勢一般,給人一種難以抗拒的感覺。蕭姓青年的面色不禁微微一變,心中對於元真的忌憚更加增添了一分。
雖然元真的刀勢極其兇猛,但蕭姓青年卻不想一照面便弱了氣勢落了下風,只見他雙腿微分站穩腳跟,灌注了真氣的彎刀隨即化作一條匹練,似閃電般迎了上去。
「當——」
清脆而綿長的兵刃交擊聲響起,兩道耀眼卻又危險的光芒乍合即分,武器上蘊含的力道使得元真與蕭姓青年的身軀微微後仰,看上去脆弱的彎刀竟然完美地封住了元真這凶悍的一擊。
彎刀相比陌刀無論是體積還是重量都無法相提並論,蕭姓青年自然不會傻到和勢大力沉的陌刀硬碰硬。他用來封住元真攻擊的那一刀在普通人看來並沒有什麼神奇之處,但落在武技高深眼力高明的武者眼裡,就不難分辨出其中的奧妙。
一式七刀。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想要做到這一步,無論是對身體還是真氣的控制都要達到極高的程度,在與元真刀鋒相撞的那一剎那,蕭姓青年手中的彎刀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瞬間抖動了七次,也就是說旁人眼中的一刀實際上卻是七刀。
充滿了真氣的彎刀連續不斷地砍在了陌刀之上,十分巧妙的化解了其上蘊含的沉重力道,本來應該出現的七次響動竟然連成了一聲,由此可見蕭姓青年出刀的速度。
一個無堅不摧,一個唯快不破,針鋒相對的二人看似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但蕭姓青年卻知道,第一次交鋒是自己輸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