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矛青年的身形快如閃電,弓弩手跟不上他的速度,射出的箭矢大部分落空,少量可以造成威脅的也被青年用長矛擊飛。左腳一踏,執矛青年躍上了一座木棚,雙腿用力一蹬,木棚便寸寸碎裂,青年借力彈射而出,鋒利的長矛化為絢麗的流光,直刺胡天行。
胡天行的面容清雅,乍一看只有三十餘歲年紀,可是霜白的兩鬢,卻又讓人感覺有四五十歲,儒雅的氣質,翩翩的風度,不像是持劍的武者,反倒像教書的大儒。
面對化光而來的長矛,胡天行扔下強弓,拔出腰間的寶劍,真氣貫注劍身,閃爍的劍芒吞吐不定,看準長矛的來勢,一劍斬在流光之上。
「鏘——」
清響遠遠傳開,執矛青年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長街跌落。胡天行腳下的瓦片則泛起漣漪一般的波紋,「嘩啦」一聲連人帶瓦陷落下去。
青年落在地面,踉蹌向後退去,每退一步都會踩碎一塊石磚。一名禁衛趁勢掩殺,一道寒光斬向青年腰間。青年背後好像長了眼睛一般,長矛回手抽在寒光之上,那名禁衛只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湧來,手中橫刀倒撞在胸前,整個人吐血跌飛了出去。
「休得猖狂!」
一聲大吼,胡天行破窗而出,一劍化為七道劍影,刺向執矛青年,劍未至,上面所挾帶的凜冽寒意與殺機已經籠罩了對方週身。
青年冷笑一聲,長矛抖動,矛勢展開,如一條伺機擇人而噬的毒蛇,迎向襲來的劍影。
一時間,金鐵交鳴之聲大作,清脆而密集的聲音響徹全場。胡天行的劍法繁複多變,變化萬千,一劍刺出,必然會幻出數道劍影,始終不離對方週身要穴,猶如細雨輕霧,綿綿密密,其中卻夾雜著一絲可怕的殺機。
青年長矛舞動,穩守不攻,他發現胡天行劍勢輕巧靈變,劍上蘊含的真氣卻雄渾的出奇,劍與矛每一次碰撞,震盪的餘波都會引起青年的氣血一陣浮動。
青年一邊抵擋對方的攻勢,一邊暗中思量:臨行之前,雷文豹便和自己一干人交代過,這淮州府城他忌憚的只有這胡天行,其餘諸人不足為慮。如今看來,這胡天行的武功的確勝出自己一籌,不愧是雷文豹最為忌憚之人,不過好在自己意不在殺敵,只求能夠纏住對方,待得那邊雷文豹解決了趙無極,騰出手來,就輪到胡天行倒霉了。
打定了主意要拖延時間,青年將長矛舞得水潑不進,但求無功,只求無過,雖然連戰連退,卻始終不露真正的敗象。
就在青年與胡天行纏鬥之際,另一邊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雷文豹的聲勢依舊浩大,身後的幾名驚雷堂幫眾早已散開,紛紛尋找到各自的對手,這幾名幫眾均是驚雷堂內的好手,各有一身不俗的武藝,一個人抵擋幾名禁衛的圍攻也絲毫不落下風。
混戰一起,弓箭便不起什麼作用了,房頂上的禁衛大多加入了戰團,只留下幾個射術精湛的人伺機待發……不過滑稽的是,無論是禁衛府的人,還是驚雷堂的幫眾,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遠離雷文豹,這樣一來,雷文豹的周圍現出一大片空白。
沉重的流星錘凶威滔天,被雷文豹使用得出神入化,黑色的風暴無堅不摧,所向披靡。在他的精確控制下,雙臂上的鐵鏈不斷游動,風暴的範圍時大時小,變化由心,真可謂是攻守兼備,遠近皆宜。
趙無極幾次費盡心機,覷準機會搶入內圍,攻向雷文豹的刀鋒卻被對方左手所持的短棍左遮右擋,盡數封住,然後不得不躲開回援的流星錘。
家傳定軍刀的「卸字訣」已經發揮到淋漓盡致,趙無極感覺到自己今日不停地卸力、卸力、再卸力……握刀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一絲麻痺之意蔓延開來……真氣的消耗愈發劇烈,雖然已達到先天之境,體內的真氣循環往復,生生不息,可還是難以補充如此迅速的損失。
趙無極面前的黑色風暴依舊,對方長時間的運使如此沉重的武器,真氣的消耗速度一定更快,可是看雷文豹那輕鬆自在,游刃有餘的姿態,就知道對方的修為比自己強得多。
如果給他一些時間,或許能夠想出破解的方法……可是雷文豹帶給他的壓力太大,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應對雷文豹的攻勢上,不敢有絲毫懈怠,否則一旦被擊中……則是必死無疑。如今只有拖延下去,待得胡天行拿下執矛青年,這場戰鬥就算勝了……
在雙方強者的壓力下,青年與趙無極產生了同樣的想法。
「轟——」
趙無極避開擊來的鐵錘,看也不看被轟得四分五裂的木棚,閃身進入了街邊一家店舖。雷文豹楞了一愣,卻絲毫沒有猶豫的跟了進去。
黑色的風暴捲入店舖,好似引爆了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巨大的轟鳴不斷響起,整座建築不停地顫了又顫,灰塵瀰漫之下,無數的桌椅殘骸從窗門處激射而出,其中還夾雜著雷文豹的怒吼……
片刻後,店舖裡逐漸安靜下來,趙無極從二樓一扇窗子一躍而下,原本冷峻的面容帶著一絲笑意……毀了商家的店舖,如何善後他已經不考慮了,主要的是這個方法有效,雖然木製的建築依然不堪一擊,但畢竟給雷文豹造成了阻礙。
「砰——」
牆壁在鐵錘下炸成碎片,雷文豹鬚髮皆張,面上帶著抑制不住的怒意從中走出,身後的建築發出痛苦的呻吟,終於承受不住這一番折騰,稀里嘩啦地垮塌下來。
「只會打洞的鼠輩!」
「嘿嘿……」
趙無極嘿嘿一笑,身形閃動,退入了另一家店舖。
「我干你娘啊——」
雷文豹怒發如狂,大踏步上前,流星錘像鞭子一樣自上而下抽了過去,將對面的建築開出一道豁口,似乎還不解氣,沉重的鏈條高速旋轉起來,在一連串的木頭碎裂聲中,一邊怒吼著一邊將建築物攔腰截斷。
又一座建築物倒塌。
「呸——」雷文豹恨恨地吐了口唾沫,看著從遠處鑽出的趙無極,恨聲道:「幽州趙家的臉面讓你丟盡了。」說罷轉身而去。
「咻——」
一塊手掌大小的石板打著轉兒向雷文豹背後襲來,他旋身一棍將石板敲得粉碎,只見趙無極站在不遠處,「呼」的一聲吹了吹手中的灰塵。
「雷副堂主——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無恥的傢伙。」
趙無極又與雷文豹大戰起來,不過這回每當抵擋不住的時候,趙無極就會跑到街邊的店舖裡,讓施展不開的雷文豹氣得跳腳,雷文豹打算不管他時,他又像一張狗皮膏藥般貼了上去,讓雷文豹走也不是,打也不是,無可奈何之極。
這邊趙無極和雷文豹打得熱鬧,那邊執矛青年的情況可有些不妙。
青年原本滿懷信心的認為,以雷文豹即將邁入宗師之境的強橫武功,會輕鬆解決掉趙無極,然後和自己聯手幹掉胡天行,最後再殺掉李元圖……
一次性幹掉禁衛府一位監察使,兩位監察副使,定會震動整個江湖,那麼這一次淮州府之行可謂圓滿了,只是萬萬沒想到,戰鬥開始如此長的時間,雷文豹依然和趙無極糾纏不休,自己卻快要頂不住了。
胡天行的劍勢已經由輕巧靈動變化為大開大闔,氣勢雄渾,一劍比一劍重,一劍比一劍快,呼嘯的劍氣四溢開來,將地面犁出一條條溝壑。
執矛青年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先前的狠戾之色已經蕩然無存,全身的氣血翻騰不已,真氣已快見底,如果繼續下去,自己必定會葬身府城。可是他別無他法,只能期盼雷文豹來支援自己了。
正當執矛青年奮力掙扎之時,卻沒有察覺遠處的角落中,正有一雙陰沉冷酷的眸子觀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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