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記著誰啊……」甄瑤無意識地抬手將爪子拿來，嘟噥地回了一句，雙眼依舊閉著。
「那隻鬼。」又一爪子拍來，比方才重了幾分。
「……鬼？哪來的鬼啊……」再拿開爪子，繼續睡。
「姓軒轅的。」第三爪又拍來，尖利的爪微微伸出，刮痛了甄瑤的臉頰。
「我說大姐啊！你非得這樣折騰人不可麼？」甄瑤徹底悲憤了，睜眼噌地坐起身來，怨念的雙目忿忿地瞪著某只罪惡的狐狸。
睡覺被吵醒，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啊！
狐狸淡淡看她一眼：「你喜歡留在這裡？」
甄瑤揉了揉眼，喃喃道：「在這也還不錯啊，而且，我不留在這裡也沒地方去了。」
她不得不承認，她在這地方無依無靠，當初若不是軒轅凌玉帶她回來，若不是軒轅凌雲收留她在這工作，她可能早就餓死街頭了。
如果真要她離開，她確實不知該上哪，哪裡又是她的容身之處？
「……」狐狸凝眸看著她，沒有說話。
雖然不希望她留在這，但是，她又能讓她去哪？
「其實，我很想回家……」甄瑤輕垂下眸子，眼神幽暗了幾分，輕輕又歎了口氣：「可是，我又該怎麼回去呢？」
「……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狐狸靜靜看著她，她仍記得她出現時，天空的異象。
「天上麼？」甄瑤抬眼望望窗外的天空，輕咬著手指，卻是一個人又自顧自地念叨了起來：「我第一次是落水了才穿過來的，按照穿越定律，應該再從水裡回去……可是我洗了那麼多次澡，也沒能見穿回去……第二次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難道，這次要從天上扔回去？」
這麼一想，甄瑤眼忽而亮了起來，賊笑著看向了狐狸，兩眼星光閃閃：「狐狸，你這麼厲害，一定可以再把我給扔上天去吧？這樣，說不定我就能穿回去了！」
狐狸看她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甄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瞪眼道：「我是說真的，你也看到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了，水穿不行只能天穿了……」
「傻。」狐狸式招牌專有用詞。
甄瑤有些鬱悶：「我怎麼又傻了？」
「自己找死的人還叫不傻？」狐狸眼中帶著鄙視。
甄瑤噎了噎，嘴角開始抽搐。
的確，萬一扔上天沒穿回去，摔下來可就成肉餅了。
活的好好的，犯這種險，可真是要不得。
收起這個念頭，甄瑤瞅著狐狸，沉默半晌，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狐狸，你有家麼？」
就算是妖，也該有家的吧？
「以前有，現在沒有了。」淡淡的語調，很狐狸式風格的回答。
原來是同病相憐哪！
甄瑤有種找到同志的感動，伸手握住狐狸的一隻爪子，淚眼閃閃：「緋月同學，以後，我們相依為命吧！」
相依為命？
狐狸抬眸看她一眼，紫色的漂亮眸子淡淡的光芒流轉，眼神帶著幾許複雜之色：「……人與妖，如何相依為命？」
「……」甄瑤身子微微一僵，緩緩鬆開了她爪子，有些落寞地笑了笑：「我開玩笑呢。」
是啊，她都忘了，狐狸是妖，她的生活與她不同，她也遲早會離開她，回到她原先的生活圈裡去吧？
心，好像又有點隱隱作痛了呢。
想挽留，卻偏偏找不到可以挽留的理由。
或者，期盼她的傷永遠都不要痊癒？
不行不行！為了一己之私這樣詛咒狐狸，太不厚道了！
甄瑤心裡狠狠自pia了兩下，卻又忍不住失落。
「……那如果你哪天走了，我肚裡的東西怎麼辦？」想來想去，好像只有這個借口了。
「離開之前，我會先想辦法取出『月之淚』。」很平靜的語氣，似乎對於離開，並沒有一絲留戀。
甄瑤傷心了。
兩個月了，就算是只普通的狐狸也該有感情了，為啥這隻狐狸始終就這麼冷淡呢？！
好歹你也說兩句煽情的話啊！
好歹你也表達下感激之情啊！
好歹你也哄哄我說有空會再來看我啊！
甄瑤悲憤地用手指在床上畫著圈圈。
丫的，為嘛她還要為了這樣一隻沒良心的母狐狸這麼依依不捨啊！！
臭狐狸，詛咒你一輩子也取不出。
臭狐狸，詛咒你在我死前都跑不掉。
臭狐狸，詛咒你……
甄瑤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怨念也是可以這麼深的。
但怨念歸怨念，並不是真的想詛咒狐狸，只是……真的捨不得。
「不必一副生無可戀的德性，就算『月之淚』在體內，你也不會死的。」狐狸斜眸睨著她，淡淡開口。
誰關心死不死的問題啦！
甄瑤悲憤地看著她，幽幽道：「如果永遠也取不出呢？」
狐狸怔了怔，微微別開了眼，「那就一直守到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