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上長著的林木與坡下不同,每一棵都如垂直豎起的鉛筆,樹幹很高,倒也不怎麼粗大。樹皮彷彿小鱷的脊背,再加上哥倫比亞這種熱帶雨林的天氣,樹木淋了幾天的雨水,現在比較濕滑。所以傑森看著面前這原本最適合作為狙擊點的位置搖了搖頭。
這樣的樹,即使費勁兒爬上去,也難找到隱蔽良好的射擊位置。最後,他在野人山半山腰處的亂石堆,看中幾塊擠在一起的大石,石頭多屬蛋狀,碰接下方多是二十公分的隔縫。只要趴在兩石中間,用山草略微鋪墊縫隙下細小的碎石,狙擊步槍就可平穩的放在上面。這把狙擊槍是從直升機裡面拿出來的一把awm-a型號的輕型狙擊步槍,射程大概只有一千米左右。但是它體積小,重量輕,非常適合在這種叢林當中使用。
和整個潛伏者小隊分開之後,傑森獨自一人離開,在周圍選擇最佳的狙擊場所。這一次來的都是配備著有重型武器的正規軍隊,不像剛開始時遭遇的只是使用冷兵器的日本三刀流。所以,此時一個猶如鬼魅般的狙擊手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厚厚的光學迷彩將傑森整個身軀緊緊蓋住,上面翻滾著青色麻籐,使遠處的望遠鏡會誤以為這是一堆雜草。
選好狙擊點位之後,傑森擰開狙擊鏡前後的蓋子,拿開額外保護鏡片不被雨水弄花的芭蕉葉,視力透過網似的雨線,能模糊的看到,自己所處位置大概一千五百米的位置,那裡樹木一陣無規則的晃動,然後從密林當中拋出十幾個煙霧彈。等煙霧完全散開以後,接二連三的鑽出很多裝備精良的士兵。
濃煙冒起的那一刻,傑森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從若隱若現的鏡像中,觀察到閃出很多人,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武器,可見敵人為了這批黃金也經過了周密計劃,只是不知道他們如果知道黃金早就已經運了出去,會不會轉身將回去召集部隊的北宮英雄活活撕碎?
冷笑一身聲後,傑森把狙擊範圍鎖定在煙霧中心最濃的地方,他知道這些怕死的哥倫比亞政府軍一定會在先掩藏在煙霧當中,趴伏著呆上一會兒,瞅準時機後,會突然向野人山這片密林當中跑來。
「砰」一聲輕脆的響聲,並沒在山谷迴盪多久,就被濃密的雨水壓制下來。一個手拿ak-47的精瘦漢子,額頭上開了血花,湧出的鮮血裡,夾著豆乳般白稠的腦漿,順著鼻樑滑下。在他翻起眼白的瞬間,傑森又朝另一個正起身奔跑的漢子射擊,但沒打中。
「呲!」傑森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這些傢伙從他打響第一槍的剎那,利用狙擊步槍第二顆子彈被簧片彈進彈道和再次扣板機發射的時間差,一齊從煙霧底下竄出,急奔撲倒野人山山腳下,蹲在岩石後面掩蔽。從他們起身奔跑的三秒裡,傑森一眼算出這一批共有37個士兵出現,當然不算剛被他擊斃的那個傢伙。
之所以先擊斃這個長頭髮黃皮膚,上身著紅色挎帶兒背心的東南亞男子,是因為他當時趴在海藻下面,露出半截腦袋,雙手正舉著望遠鏡,向自己這個方向觀察。如果被他看清傑森周圍的地形地貌,一定能揣測出傑森就藏身在這一帶,然後指揮其他人,利用正確的戰略,分兩路過來將傑森包抄堵殺。為了不讓他發出對自己十分不利的指令,傑森只能先把他送上高台柱。不過,射殺這個穿紅背心兒男子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手裡的ak47式武器。假如被手槍和其他衝鋒式步槍打到胳膊或大腿,還有可能用燒紅的匕首,割開爛肉,取出裡面的彈頭,敷些藥物療養的。而這種ak-47在國際上,曾被列為禁用武器,因為它的子彈打進人的身體後,彈頭會爆開,不同一般的步槍。那些炸碎的彈頭,四撒著扎進肉裡很深,使烏黑的破口處,不斷湧出鮮血。不要試圖自己或請醫生取出傷口內的碎彈頭,那跟撿倒進大米裡的糯米一樣困難,那些因此而截肢殘廢的人,能活下來的都被成為幸運兒,可見這種槍的殺傷性。
就在傑森第二槍剛發射出去,沒打中下一個目標的一刻。他手中狙擊槍管上纏著的一條青籐,突然被一顆飛來的子彈穿斷,冷槍彈頭擊打在他左側的大石上,迸射出的無數碎石塊兒,隔著厚厚的偽裝都能把他頭頂彈的生疼發麻。來不及多想,傑森急忙抽身後滾,在離開狙擊步槍的一瞬間,右手抓住槍托,拽回了武器,並在無線電中大聲喊道:「我靠,對面有高手!大家隱蔽好,這傢伙非常厲害。」
傑森明白,他自己趴的位置距離野人山山腳那片空地大概有1000多米,而剛剛擊向自己的那顆子彈是從空地對面那塊密林當中擊出的,步槍是不可能射的如此精準和暴力十足,而且剛剛那種子彈呼嘯而來的聲音,自己又是這麼熟悉。這一定是從密林當中某個地方,打來的巴雷特m82a1大口徑狙擊步槍的子彈,也就是俗稱的大炮。
這些政府軍果然埋伏了狙擊手,從這37名士兵衝出煙霧後,竟然預留了一組狙擊手掩護。幸虧是雨天,加上自己偽裝的嚴密,前面插著的樹枝,擋住了看清傑森頭部的視角,才使他免於一死。
隨著傑森的話語,原本正興高采烈地摸出軍刀,準備趁著煙霧上去痛快玩一把的潛伏者小隊,急忙藏匿起來。開玩笑,就連傑森都說是高手的狙擊人物,誰敢光明正大的衝出去挨子彈?
「**!還沒完了!」傑森剛剛拖回自己的狙擊步槍,對面又是一個三連發打在他藏身的石頭上面,彼此間間隔不到兩秒。
「都他嗎別動,老子我非要玩死這傢伙。」傑森臉色立馬變得鐵青。也是,從來都只要他拿著狙擊槍追著別人打,哪有這樣被別人欺負的?對方顯然是仗著自己的狙擊步槍威力龐大,所以才會一發接著一發點射雷晨藏身的石頭,想將他逼出來。不過對面的那位狙擊手也是高手,竟然能夠將這種重型狙擊步槍的射速控制在兩秒一發左右,光憑這一點,就能斷定對方是世界上成名的人物了。
「想玩麼?就看你玩不玩得起!」傑森緩慢的將自己身上的偽裝物脫下,拿木棍斜向上的挑它過去,就如表演皮影戲一般,使圓滾滾的熊皮看上去像一個人在爬動,小心靠在岩石縫隙的
中間。
就在類似於槍管的木桿兒剛穿透潮濕晃動的偽裝枝葉時,「碰」的一聲,又是一顆子彈射到,鑽進那張厚厚的偽裝物中央。趁著這個空擋,傑森後腰猛的一用力,雙腳在石頭上面狠狠一踢,藉著後坐力劃出去五六米,然後他一個翻身躍起,抓起自己的狙擊步槍朝著左側跑去。
傑森明白,對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北宮英雄不可能將魔域也參與進來這件事情告訴這些政府軍。所以對方很可能只當自己是一個拿著狙擊步槍的菜鳥。剛剛那個舉動是他留給對手的煙霧彈,迫使對方相信自己已經被擊斃在了那裡。而自己呢?卻沿著對方視線看不到的路線,悄悄竄過兩片樹林,跳進他視線的死角。
在觀察了將近兩分鐘後,傑森在一處低窪地裡的石頭坑裡面,發現了露著的兩個腦袋。一個留著金色短髮的白種人,腮幫不停的聳動著,可能在嚼口香糖。另一個叼著根紫色雪茄,也是白人,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好像說著什麼。嚼糖的傢伙,儼然一副老手姿態,想必這兩人縱橫殺場多年,狙殺過很多同職業的狙擊手。
傑森很討厭他倆這種談笑風生的表情,那種自信高傲的神態,一定還沉浸在剛才擊中目標的快慰裡。從那麼遠的距離,能輕易的看破他的作戰動機,又穩准狠的射出子彈,射進偽裝物中間,可見是高級的恐怖殺手。他倆很可能是英國皇家退役下來的特訓老兵,要麼就在美國海軍陸戰隊服過役。
藍色的鏡孔裡,「十」字形的標線已經對準了糖嚼者,這個傢伙用勁兒的嚼著口香糖,太陽穴一鼓一凹的聳動在傑森準星的交叉線上。抽雪茄的傢伙被他擋在身旁,時不時還用精密望遠鏡看看遠處林坡上的動靜,沒有什麼發現,又放鬆下來侃談。那個抽煙的傢伙那碩大的喉結,正好擋住搭檔的太陽穴。
「嘿嘿!」傑森很瞭解自己手中武器的穿透力,以及人體的骨骼結構。「碰」的一聲,一個金銅色的彈殼,閃著亮光跳出槍膛,磕磕碰碰著從巖壁上滾落下去。狙擊鏡裡,兩個神氣的狙擊手雙雙後仰,倒在地上。子彈從抽煙者喉結和脖子中間的部位穿過,那裡都是神經和血管裹著的軟骨,影響不到子彈的迫進力和擊向。彈頭竄出喉結的軟骨後,又戳進了持槍者的太陽穴,停擰在他腦漿裡面。被射穿喉結的傢伙,如果被立即治療,也許有生還的可能。被打進腦髓的傢伙當場死亡,倒在甲板上的頭,歪斜到一邊,傷口裡的血非常粘稠,頂著猩紅的氣泡汩汩外冒。
只剩這個喉結被打碎的傢伙還在掙扎,他的兩腮一縮一鼓拚命呼吸著,只是氧氣再也無法正常的進入他的肺部。紅血像一灘曬融的瀝青,浸過吸煙者貼在甲板上的後腦,這不是他自己脖子裡流出的血,而是旁邊那位已經先他一步死去的搭檔的血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