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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文 / 魚丸和粗面

    笑怡盯著西洋鐘,感覺指針每跳一下都是如此的漫長。

    腳尖無意識的劃著地上的血跡,她有些語無倫次。

    「不是明年才出事麼?」

    「笑怡冷靜些。」

    四爺扶住她的肩,緊緊地似乎要把她壓倒在地。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太醫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暉兒傷的很嚴重。」

    雙臂往外一撐,她不想再度日如年的等下去了,每一刻於她而言都是無盡的煎熬。

    四爺從背後拉住她:「現在進去,會耽誤太醫診治。」

    「額娘,弟弟(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瑤兒和弘晨也從外面跑進來,圍在她身邊。見到另外兩個孩子,笑怡回歸了一絲理智。

    太醫也從裡面出來,她立刻衝上去。

    「怎麼樣了?」

    來的正是李太醫,經過多年,他終於熬成了院正。同時,他也是大清歷史上最年輕的院正。

    今日他剛好不當值,又因為兩家住的近,四爺派蘇培盛直接將他請了來。

    他搖搖頭,神色間有絲晦暗。笑怡心不斷地往下沉,連李太醫都這樣,弘暉肯定是病的不輕。

    「大阿哥性命無虞。」

    一口氣放下來,只要命沒事,那一切都好說。

    不管她兒子怎麼樣,他的出身擺在那,一輩子榮華富貴是跑不了。至於其它願望,四爺一定會想出解決的辦法。即使他不想那樣做,她也會竭盡全力的幫兒子達成心願。

    「只是他自馬上摔下來,胳膊骨折,顱腔也有所損傷。傷筋動骨一百天,怕是要在床上好好將養些時日。至於其它,還得等他清醒過來再說。」

    沒等太醫說完,笑怡衝到裡面。

    下人們已經將他的衣服換了一遍,如今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她的暉兒,瞬間笑怡彷彿看到了前世那具因虛弱致死的冰冷屍體,巨大的痛苦纏繞住了全身。顱腔受傷,最壞的結果是躺在床上不知言語。

    一定不會那樣的,她安慰著自己。

    「額娘,哥哥不會有事的。」

    弘晨肯定的話,給予了她無限的信心。這小兒子有著非一般的直覺,只要他說過的話,還沒有不靈驗的。

    這次,一定會靈驗!

    **

    「可是查清楚了?」

    外間的四爺關上了所有窗戶,房內一片幽暗,他問著跪在跟前的太監。

    如果蘇培盛在這,一定會驚訝。因為他作為郡王府的大總管,從沒見過府裡有這麼個人。

    「大阿哥是聽了福晉的傳聞,上雲來樓與那些說書的辯駁去了。後來,他與果毅公家的大阿哥起了嫌隙,兩人大打出手。跑馬的過程中,大阿哥的馬鞍突然脫落,馬發起了狂,被摔了下來。」

    「哦,你去查查,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麼。」

    暗衛起身,低頭從門口處走了出去。

    四爺皺起眉,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果毅公是老十的舅舅,他極為寵愛側福晉舒舒覺羅氏,府中兒女係數出自其腹中。

    這大阿哥,雖然養在大福晉膝下,可玉蝶上卻清楚記著,那是舒舒覺羅氏的兒子。

    而且無緣無故馬鞍怎會脫落,即便脫落,弘暉的馬術是十四弟親自教的,也不至於摔下來。所以才有了馬被下藥發狂,這樣一般人逃脫不了。

    一環套一環,這麼精密的計劃,可不是宋氏和鈕鈷祿氏這等人可以想出來的。

    精細的風格,倒是符合老八的作風。

    長歎一口氣,他決定先看看兒子。

    正好鼓瑟進來,手中的藥冒著熱氣。他向前一步接過來:「爺來吧。」

    進入內室,他看到的是抱在一起的三人。

    「該喝藥了。」

    笑怡抬頭,給了他一個再冷不過的臉。

    四爺心裡一咯登,她這是怨上他了。

    「暉兒受傷,並非爺所願。」

    笑怡耳力極好,方才暗衛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嘴角冷笑著,原來傷害她兒子,還用得著那麼多人大張旗鼓。

    她知道自己不該怨恨四爺,宋氏他們是該她管轄的。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是他招蜂引蝶,這些人也不會進府。

    「妾身來吧。」

    有些粗暴的奪過藥,她從烏嬤嬤手中接過木管。管子極細,外壁被磨得光滑,伸進嘴裡剛好可以接觸到食道。

    用滾燙的熱水燙了燙,她唇角試了下溫度。不冷不熱剛好,伸進兒子的嘴裡,她舀起藥汁放在外面的漏斗裡。

    漏斗處有一團棉花,藥汁一點點的滲進去,保證嗆不著人。

    一碗藥好久才餵下去,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爺帶著孩子們去用膳吧,妾身在這陪著弘暉。」

    四爺有些欲言又止,他能看出笑怡的克制。可正是這樣他才難受,他寧願她像個潑婦那樣,把一切的不平罵出來、哭出來、喊出來。

    最起碼那樣,她會好受一些。

    笑怡站直了,舉了舉藥碗,做了個送客的動作。

    四爺無奈,只得牽起兒女:「瑤兒晨兒,跟阿瑪去吃飯。」

    走到外面他留下了蘇培盛:「好好伺候福晉。」

    **

    這頓晚膳,爺三個都食不下嚥。

    孩子們向來不敢忤逆笑怡的話,象徵性的吃了幾筷子。

    「我用過晚膳了。」

    弘晨撂下筷子,直接往外面跑去。瑤兒跟進,拉起阿瑪:「我們去陪弟弟。」

    一家人守在床前,察覺到四爺的靠近,笑怡有些緊張。

    「爺先出去。」

    一牆之隔,母子三人圍在床前,床上是睡著了的弘暉。

    而外面,四爺正處理著粘桿們下午收集來的資料。

    「嫡庶之爭……」

    拈著信紙,他看向弘暉和阿靈阿家小子的爭執。

    「爺是庶子麼?」

    上輩子這一直是他的隱痛,頂著半個嫡子的名頭,他的生母不過是個最為低賤的包衣罷了。

    雖然包衣在乾隆年間地位逐漸提高,但在老一輩滿人心裡,那就是家裡的奴才。烏雅氏總鄙視良妃的辛者庫出身,可她從沒想過,包衣和辛者庫差不到哪兒去。

    如今身世全部揭開,卻帶來了一連串的麻煩。皇阿瑪的猜疑,眾兄弟的疏遠,投鼠忌器,他只能將這個秘密深埋在心底。

    只是這樣,他還有皇子的驕傲,他的事不是這麼一個奴才可以說的。

    「大阿哥的意思,分明是駁斥那般沒事斗蛐蛐嚼舌根的人。想駁倒他們收為己用,可後來他似乎格外生氣,一時亂了方寸。」

    四爺看著紙上兒子的表現,他的確展現了良好的辯才。如果沒人攪局,他幾乎要成功了。

    至於他生氣的原因,無非就是對自己的身世一清二楚。

    兒子心裡,終歸是有他這個阿瑪,不然他不會反應如此強烈。

    「你先退下。」

    八弟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敢從最站不住腳的嫡庶來說事。既然如此,就把這頭疼的問題交給皇阿瑪好了。

    以他對太子的寵信,再來十個八弟,也能被轟得渣都不剩。

    提筆,他寫下明日的奏折。山東那邊是孔孟之鄉,有意思的事倒是不少。

    他派人打探出了幾件,本打算在合適的時候放上去。但如今,既然有人迫不及待,他就加快速度。

    **

    一整夜,笑怡守在兒子床邊,未曾合眼。

    將兒女抱在軟榻上,她知道四爺站在自己身後。

    可現在她無法面對他。

    她覺得自己被四爺寵壞了,可事關兒子,她一點都不想寬容。

    「歇會吧,明天你還要進宮。」

    笑怡這才想起來,淑瑩與她約好了,一起進宮給太后請安。

    已經遞了牌子,這可不是說反悔就能反悔的。

    「這正是個機會。」

    她有些疑惑,四爺先前說一切交給他,應該早就想好了法子。

    「暉兒的事,爺已經調查清楚了。明日笑怡正常入宮,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可。」

    他的話雲裡霧裡,笑怡表示理解無能。

    「爺想要一勞永逸,你不是一直擔心耿氏和後面的年氏,就趁著這一次解決吧。」

    轉過頭,她看向四爺。

    房內沒點蠟燭,黑暗中他的眼神無比明亮。

    「爺曾經說過,死後在宮中飄蕩了上百年。那些年中,爺明白了一個道理。」

    笑怡點頭,聽他繼續說。

    「為何漢家天下可以長久,即便一個王朝覆滅,下一個接替的朝代,必然是漢人的政權。體格並不強壯的漢人,可以一次次的抵擋住我滿蒙的進攻。即便能掌握住這片疆土,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漢人打回關外。這是皇阿瑪一直在思索的問題,也是困擾爺一輩子的難題。」

    怎麼扯到這來了,她只想讓弘暉醒過來。

    「歸根結底,漢人有一套完善的制度,不斷激勵著社會的進步。元蒙的保甲制和八旗制,只能奴役人的心。

    而漢人的制度,卻能讓人甘心為這個國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激勵。

    而這其中的中心,就是家族的傳承。漢人重視嫡長子,不是沒有原因的。」

    說到這笑怡有些明白了,四爺這主意是一箭四雕,他可以重重的打壓背後鬧事的八阿哥一黨,又能為日後身份東窗事發多一層保障。而且,他還可以加固自己在朝臣和康熙心中太子一黨的形象,穩固自己地位的同時,再次讓康熙對太子忌憚起來。

    兵不血刃。

    瞬間她感覺,前世那個殺伐果斷、算無遺策的四爺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多說了,大家新年快樂,生活處處好,馬上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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