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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文 / 魚丸和粗面

    胤禛喘著粗氣,因沉浸在背叛中,極度憤怒之下失去的理智逐漸回籠。

    看著面前的福晉,記憶中的她,剛成親是活潑跳脫,之後沒幾年就變得沉穩大方,就連上輩子要調查弘暉死因時,也嚴守著規矩,輕聲細語的同他慢慢周旋。

    如此憤怒且不顧一切的笑怡,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腦海中不停的迴盪著她方纔那些話,儘管怒氣難平,但他找不出任何辯駁的理由。

    李氏驕縱他是知道的,可他是男人,李氏伺候的舒服他當然會寵愛幾分。而且他堂堂皇子,難道還不能縱容個女人了?全天下規矩都是如此,爺們在外面打拼,後奼女人伺候舒服他就好。

    就像這十年,他已經盡力去補償,去寵溺福晉了。為何她沒有一絲感動,反倒對他心存怨恨?

    對,笑怡怨恨他。

    想到這點,他心裡一陣抽痛。明明他想要的不是這種結果,難道他的心意,她一點都感覺不到麼?

    四爺陷入了愧疚與憤恨交疊的情緒中,那邊笑怡顧不得站起來,整個人張開四肢護住兒子,沉浸在無邊的回憶和悲傷中。

    「爺想要低調,躲在府內一心不問窗外事,緊跟在太子後面表忠心。所以作為你的岳家,烏拉那拉氏也必須讓人放心。

    本來阿瑪去世後,以他從一品內大臣的官職,五格哥哥怎麼都能封蔭一二。但最後哥哥如何,想必爺心裡一清二楚。

    妾身娘家失勢了,宮裡宮位,誰都可以來踩一腳。如果當初爺多為烏拉那拉家想一點,哥哥但凡有個職位,弘暉也不至於沒有舅家支撐,那麼容易被人算計了去。

    最後,爺登基後是怎麼做的,擢升李文燁和年羹堯。整個烏拉那拉家到底哪兒得罪你,這麼不招待見。妾身到底哪裡做錯了,讓你遷怒整個烏拉那拉家不止,還要把這份怒氣轉移到弘暉身上?

    這問題憋在妾身心裡兩輩子了,爺給個准話,然後我們母子就是死了也瞑目!」

    胤禛只感覺腦子嗡嗡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當時他被李氏蒙蔽,以為弘昐的死是福晉動的手。

    加上福晉性子擺在那,哪有李氏那般溫柔小意。他是個男人,每天前朝的事情已經夠忙了,哪有那麼多時間來揣度女人心思。

    「爺好了,得利的不還是你們母子?至於烏拉那拉家那邊,當時八大姓的勢力太大了,這是為大清天下考慮。

    你是中宮皇后,還有人能欺負他們不成?等到新帝繼位,他們不是尊榮無限?」

    似乎終於找到了辯駁的落腳點,四爺平靜下來。他沒錯,爺們就該在外面打拼,他的兄弟們也都是如此。他承認自己對福晉不夠關心和信任,可這輩子他已經改了。況且前世,福晉也享受到了天下女人最高的尊榮。

    隨手擦了把眼淚,笑怡將兒子抱下來,安置在椅子上。

    「尊榮?就是那連隆科多的寵妾都能在面前放肆的皇后位置麼?就是直到我死,弘暉都還是孤魂野鬼,沒有任何皇家冊封,沒有任何香火供奉麼?

    弘歷那種白眼狼,鈕鈷祿氏會咬的狗不叫。怕是等爺身後,得力的是鈕鈷祿家!這就是你口中的尊榮,為了平衡各方勢力犧牲掉岳家。這份尊榮,還真是讓人歡喜啊!

    這就是你口中的尊榮?每日守著沒完沒了的規矩,嚥下一盆又一盆的苦水。

    如果這是尊榮的話,那我寧願不要!而且我相信,但凡不傻的,也沒人樂意享受這份尊榮!」

    四爺完全被震住了,的確弘歷那混小子就是如此做的。伸出手,他想擦去福晉臉上的淚珠。

    可如今的笑怡,渾身上下跟個刺蝟似得。見他揚手接近,她立刻將弘暉護在懷中。

    「你敢再打他一下試試,信不信我跟你拚命!」

    雖然矮四爺一頭,可笑怡也是做過皇后的人。如今她瞪著雙目氣場全開,四爺彷彿看到了當年冊封時,那個母儀天下的烏拉那拉氏。雖然沒有其它女人妖媚溫柔,但她的確做好了皇后的本分。

    默默收回手,他明白福晉的心情。可皇家死兒子,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弘暉死了爺也難過,福晉先冷靜下。」

    冷靜?笑怡被氣笑了。

    「四爺難過?所以難過的去李氏院裡求安慰,難過的在弘時身上尋找父子親情?」

    她可沒有忘記,前世就是在旁邊的耳房中,她整日抱著兒子冰冷的屍體。一直到內務府來人,一卷草蓆抬到西邊城外去火化。規矩如此,滿人又興火葬,沒成人的孩子是不能發喪的。

    當時她就暈倒,醒來強打起精神來,卻被告知爺來看過她,然後轉身歇在了李氏院子裡。的確她不如李氏解風情,人也不如李氏嬌俏。

    雙重打擊之下她一病不起,而這位爺顧念著弘時,竟然讓李氏暫代一部分管家權!

    四爺張嘴,卻發現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福晉說中了一切,弘時的確安慰了他的心。

    「弘暉和弘時,都是爺的兒子。」

    笑怡已經再也不想說什麼了,兩人思想不同,怎麼溝通都說不到點上。抬頭看著眼前的人,比起前世他要高大許多。許是注重養生,他的面色要豐腴些,劍眉星目端的是一張俊臉。

    可如今,她只恨不得這張臉消失在她面前。

    往常她還不敢,但現在她卻直接這麼做了:「那爺去找你的弘時吧。」

    說完她伸出胳膊,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他往門外推去。

    「妾身確實重活了一遭,爺認為這是妖魔鬼怪附體也好,怕洩露您的秘密也吧,隨便你處置。但是現在麻煩你出去,回你的前院,找你的弘時和弘歷,李氏和鈕鈷祿氏去!

    去啊!你快點出去,出去!」

    弘暉顯然被嚇住了,可他向來無條件的站在額娘這邊。見額娘力氣不夠,他跳下椅子,推著阿瑪的右腿。

    「阿瑪去找弘時弟弟吧。」

    看著福晉的臉色,四爺也知道事情糟糕了。雖然有這個意識,可他還是不習慣說謊。

    這輩子瑤兒和弘暉聰明,加上愧疚之情,他的確十分喜歡,也以有這樣的孩子為傲。可上輩子,不管誰生的的確都是他的孩子。他是他們的阿瑪,弘暉死後他也命人查過。結果出來後,他總不能為了一個死掉的兒子,去犧牲另外兩個活著的。

    「出去啊,別讓我再看到你!」

    笑怡大聲吼著,突然她下腹一陣抽痛。捂著肚子,一股熱流湧出。

    「啊……」

    「額娘,你怎麼了?」

    四爺顧不得其他,雙手扶著她,將她抱在床上。同時朝門外大聲吼著:「傳太醫,快。」

    躺在床上,笑怡將兒子拉上來。母子倆轉到朝牆的那一側。

    四爺先前還很憤怒,出生即是皇子,他的人生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在他的一生中,除了宮內那少數幾個人外,其它人都得對他畢恭畢敬。因為上輩子的愧疚,他是第一次對著一個人低頭,多加關心。

    笑怡考慮的那些妖魔洩密,他壓根就沒想。畢竟他也是重生的,如果福晉是妖魔,那他是什麼。至於洩密,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暴露了,她和弘暉也得跟著一塊受懲罰。

    但是看到如今的福晉,他搓著雙手有些忐忑。是不是他真的做錯了,可是順著她的話繞了一圈,除了前世有些虧待外,他真沒覺得自己哪裡錯了。

    那福晉幹嘛發那麼大的脾氣?孩子不會出事吧?

    太醫來得很快,見房內氣氛低迷,他可以放慢了腳步。隔著絲綢帕子診脈,果然是動了胎氣。

    「福晉這是動了胎氣,索性及時躺下休息,現在並無大礙。奴才開兩幅藥煎服下,安心靜養便可無恙。只是頭三個月要特別注意,再有此事,恐怕就危險了。」

    送走太醫服下藥,笑怡抱著兒子睡著了。四爺彎腰探過去,睡夢中她的眼角沁出了兩滴淚珠。

    難道他真的錯了?即使有錯,也沒這麼離譜吧。

    況且,他們母子不也欺騙了他。身為內宅婦人,竟然瞞著他這麼大的事。

    睡夢中的笑怡,卻是夢到了前世。李氏與她同一天生下弘昐,高興的四爺給了兩個孩子同樣的賞賜。而永和宮那邊,捎來的賞賜也是一模一樣的。

    婆母丈夫如此,她真是有苦說不出。再然後洗三禮上,李氏被請封為側福晉。本來順便跟著的弘昐,同李氏一起搶了弘暉所有的風光。然後滿月,再然後逢年過節。而且由於弘昐提前一個月早產,四爺總是要他多關心下那個孩子:

    「你是嫡母,他們以後都要孝敬你。」

    四爺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笑怡一陣厭惡,那種熟悉的氣息又來了。

    往內側挪了一下,她滿是厭惡,心裡想著:「弘昐又不是我生的,跟我沒有關係,讓他找李氏去。」

    床邊,四爺的手愣住了。福晉竟然會如此,怪不得,這就是她生氣的原因。她不是最賢惠大度的麼,難道上輩子的她都是裝出來的?

    他很想搖醒她,問問她這是不是真的。可是太醫囑咐過,她不可再動怒。

    愧疚夾雜著憤怒,面前大小兩人發出均勻的呼吸。突然之間,他不知道要如何做。再呆下去,他會忍不住發火的。

    潛意識裡,他不想再讓他們娘倆害怕了。

    收回手,他轉身走出房間,現在他需要冷靜。

    笑怡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她是在兩個小傢伙的嘰咕聲中醒來的。

    「額娘怎麼還不醒?」

    弘暉小手摀住姐姐的嘴:「噓,不要吵醒額娘和弟弟。」

    伸個懶腰,笑怡剛想同孩子們說話,就見烏嬤嬤端著一碗藥汁進來。

    中午的記憶突然回籠。天吶,她竟然把藏在心裡的所有話都說出來了。

    以四爺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肯定不可能無動於衷。現在她該怎麼辦?

    還有面前的一雙兒女,他們還那麼小。萬一跟前世那樣,她失勢,管家權落到他人手裡,他們該怎麼辦?

    不行,她得好好想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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