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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文 / 魚丸和粗面

    太子爺兩口子請安完沒多久,早早下朝的康熙也來了慈寧宮。

    又是一頓下跪彎腰,笑怡眼尖的發現,愨惠貴妃起身時動作有些搖晃。而此時,康熙正殷切的囑咐著太子和太子妃說話。對於其它人事,他絲毫沒有關注。

    康熙不開口,太后也跟個彌勒佛似得坐著,似乎完全不曾知曉貴妃懷孕之事。

    兩人如此態度,眾人哪能不明白。在場的都是人精,沒人會天真的認為,皇上和太后太忙,以至於不知道貴妃懷孕之事。看來,皇上對貴妃這一胎並不太歡迎。

    比起別人,笑怡瞭解的更深。康熙對太子的寵愛,那是經歷了時間和感情考驗的。即使後來的二三十年,他會為了種種原因兩次廢立太子。但廢太子的宮殿,以及衣食住行他老人家還是一一詢問。對於廢太子的弘皙阿哥,他還是愛屋及烏、寵信有加。

    現在才康熙三十二年,父子倆正是感情好的時候,他怎麼會容許佟佳氏生出一個阿哥。沒看到生了十阿哥的溫僖貴妃,這些年一直纏綿病榻麼!

    愨惠貴妃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了,眾目睽睽之下,笑怡也不好走過去扶著她。

    「貴瑪姆!」

    許是她擔憂的情緒影響到了芷瑤,懷中的小丫頭喊出了聲。大殿裡冒然出現這聲童音,顯得格外醒目。一瞬間,眾人的眼神都向愨惠貴妃看去,她那蒼白的臉色也終於落在了康熙眼裡。

    「貴妃這是怎麼了,快給她搬個凳子。」

    笑怡抱著芷瑤出來一步,「瑤兒擾了皇阿瑪跟太子爺敘話,還請皇阿瑪恕罪。」

    似乎知道自己錯了,小芷瑤也搓著雙手學親親額娘半蹲下,「皇瑪法,都是瑤兒的錯。」

    「哦,起來吧。這是瑤兒吧,到皇瑪法這邊來。」

    笑怡謝恩,拉著瑤兒站了來,「瑤兒,到皇瑪法那邊去吧。」

    芷瑤皺起眉,看了下額娘,得到首肯後,邁開小步子試探性的走到康熙旁邊。許是有些驚恐,路過太子身邊時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到。旁邊的太子妃忙彎腰,抓住她的衣領拉住了她。

    「你是?漂亮的人,是二伯母?」

    小丫頭試探的問道,太子妃眼中閃過一抹愉悅,真是個聰明可愛的小格格,「你怎麼知道我是二伯母?」

    「額娘說,二伯母很漂亮,我們今天來見二伯母的。」

    笑怡低下頭,這丫頭怎麼有什麼說什麼。她的確是說過,見了不熟悉的站在太子爺身邊的漂亮伯母,就要叫二伯母。可沒叫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拍太子妃的馬屁啊。

    「真聰明,這是四弟妹家的大格格吧?」

    笑怡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還沒等給芷瑤使個眼色,小丫頭又開口了,「二伯母,貴瑪姆肚子裡有小寶寶了。你知道小寶寶是什麼麼,額娘說,就是比瑤兒還要小的小娃娃。」

    得,這下康熙和太后想裝糊塗也不行了。

    「貴妃有了身子,跟皇額娘說一聲就好,何必親自來慈寧宮?」

    愨惠貴妃強站起來福了□子,「今日是太子爺大婚後的頭一天,臣妾怎麼能不來。皇上和太后放心,臣妾這身子骨好著呢。」

    這話說得康熙心裡熨帖,貴妃心裡還是很顧念太子的。為了太子臉上好看,她甚至不顧及腹中胎兒。不過作為一個皇帝,他永遠有其它的考量。貴妃這一胎若是個阿哥,也算全了表姐的心願,不過佟家那邊。

    朝堂上的佈局飛快在康熙心頭閃過,但他臉上的喜色並沒有絲毫變化。雖然擔憂,但有個帶著舅家血統的孩子,他心裡有幾分高興地。而這幾分高興表現在臉上,就是十足十的欣喜。

    太子妃見狀,放下手中的芷瑤,看了眼太子爺,帶頭恭喜起貴妃來。

    慈寧宮內一片賀喜之聲,胤礽心中有些不舒服,但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做足的。

    看到這樣周全的太子,還有賢惠知禮的太子妃,康熙心中更是熨帖。最後那點心煩散去,他也對這個孩子的到來高興起來。反正鈕鈷祿氏也有老十了,佟佳氏出身的表妹生個阿哥,也不是那麼的令人難以接受。

    笑怡看貴妃鬆了一口氣,垂下雙眸,不愧是前世人人稱讚的太子妃。這事要是擱她身上,沒有前世的經驗怕她也做不了這麼好。罷了,有個好相處的妯娌,怎麼也比不曉事的要好。

    賞賜了貴妃一大堆補品,康熙終於注意起了「始作俑者」的孫女。雖然老四家的大格格出生了兩年,但他還真沒近距離看到過。

    今日這麼一見,他總覺得有一種熟悉感。打眼瞅了下貴妃,他總算知道那股熟悉感哪裡來的了,這個孫女竟然像極了皇額娘!

    康熙八歲登基,沒兩年孝康章太后就去世了。作為一個手掌天下權的皇帝,午夜夢迴時,那股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情緒也常深深縈繞著他。雖然與生母見面不多,但登基後每天學完功課去景仁宮請安,額娘那一聲聲溫柔的安撫,是年幼的康熙埋在內心深處唯一的柔軟。

    所以對於佟家的一切,他格外的優待。他允許孝懿仁皇后懷孕,又在很短的時間內,接受愨惠貴妃有孕這個事實。現在看到與皇額娘相像的孫女,他心中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份喜歡。

    「你可有什麼名字?」

    芷瑤大眼睛眨巴下,小腦袋瓜中記起額娘說過的話,皇瑪法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絕對不能招惹。

    「皇瑪法,我叫芷瑤。」

    乖巧的小模樣,這性子也與皇額娘有幾分相像。康熙直接把她抱起來,坐在榻上。

    「瑤兒是吧,這個拿去玩兒。」

    順手摘下了扳指,康熙抬頭看到周圍人來不及收回去的吃驚,也回過神來。昨日胤礽才剛大婚,現在他得給太子留臉面。

    太后方才一直看著這兩人,臉上露出一抹疑惑。往芷瑤身邊一瞥,她彷彿想到什麼似得,露出瞭然的神情。

    「皇帝,哀家看這孩子,倒是與貴妃有幾分相像。」

    康熙點點頭,「是有點像。」

    逗弄了幾句,想著太子他就把芷瑤放了下來。笑怡從內侍手中接過孩子,看著太后的眼色心裡一咯登,以後還是少抱著瑤兒來這兒吧。本想著太后是個長壽的,瑤兒若是得了她的喜歡,日後也沒人敢輕視。

    但今天之後,太后怕是很難再喜歡瑤兒了。

    「媳婦看著,四弟家的大格格這模樣,倒是有幾分像皇阿瑪,也像皇瑪姆。」

    太子妃出嫁前就聽說,四爺跟太子關係很好。看太子臉色沒什麼變化,她就出面解了圍。

    她這一出口,廷芳和淑瑩也上來湊趣兒,「都是皇瑪姆的重孫女,怎麼可能不像。」

    「對啊,小格格真是跟皇瑪姆一樣,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胚子。」

    太后與孝康章太后沒什麼恩怨,前幾年有太皇太后在。太皇太后不在後,皇上早已獨攬大權,容不得她這個太后干政。方才也只是想著,博爾濟吉特氏被百般排擠,而佟佳氏則是滿門榮耀,心中有些不舒服罷了。

    不過她向來心寬,被人捧著也很快笑了出來。笑怡鬆了一口氣,這關總算過去了,不過以後一定要多留些心思了。

    話題在打了兩個轉後,終於回歸正題。今天兩次事,太子妃都表現得非常大度,說話間自有一分大家風度,而且很為他人著想。

    看著自己給胤礽千挑萬選的福晉如此優秀,康熙整顆心更是由內而外的滿足。再看看剩下的四位兒媳婦,雖然不如太子妃,但個個行事有章法。就連老五福晉,雖然出身不高,但也是個穩妥的。

    一屋子人和和睦睦,康熙更是滿意。大筆一揮,把原先預定給太子的賀禮又加厚了兩成。眾人見皇上對太子的寵信絲毫不改,反而比從前要盛上三分,心裡更是重新掂量了下。

    尤其是那些有成年兒子的妃子,心裡早已翻江倒海。都是皇上的兒子,怎麼可以如此偏心。惠妃心裡打了個突,想起前幾日兒子同自己說的那些,再想想明珠的野望。她決定回去之後,壓一壓兒子。有皇上支持的太子,地位必然穩如泰山,兒子可別往那火坑裡沖。

    宜妃想著延禧宮偏殿內,身體越發不好的十一阿哥。人比人可死,貨比貨可扔。太子那是天生富貴命,托生在了元後肚子裡,她也就認了。但是她郭絡羅氏也不是什麼下|賤奴才,憑什麼胤息要受這份苦!

    都是烏雅氏那個賤|人!閉宮兩年,宜妃性子雖然看起來沉靜了不少,但本質上還是沒變。這兩年她與十一阿哥朝夕相處,對這個么兒的感情更深了。

    看著兒子天氣好了才能下床走兩步,天冷了就只能躺在偏殿那張床上,終日與藥石為伴,病痛不能自已,卻還要安慰她這個額娘。每每想起來,她心中都如千萬隻蟲蟻在叮咬。

    不行,她必須得做點什麼!這幾個月她早已打聽好了,烏雅氏那賤|人徹底失寵了。她的父兄從西域商人那兒淘換來一種藥,可以讓人頭腦清醒但四肢無力。她要讓烏雅氏日日清醒著,看著破敗的永和宮,敷衍的宮人,體會著她有多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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