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爺爺跟柳二爺爺逮著柳爹埋怨幾句,一人又拿了一隻烤鴨和白斬雞,這才痛痛快快的回去。柳爹見著兩人身影,心中也輕鬆口氣,看這局勢,天平的很,還真不像有大亂的兆頭。
不過,天下安定,老百姓才安心,不管誰當皇帝,對老百姓而言,其實差別都不是很大。
桃李花謝,枝頭結出嫩綠的果實,飄著淡淡的果香,柳家院子裡擠滿了人,芸娘穿著大紅色的衣服,穿金戴銀,指揮著丫鬟婆子將枝頭掛上紅布花,窗上貼上鴛鴦戲水,百年好合,喜鵲登眉等剪紙畫,聘禮擔子上,盒子上,也都貼上了喜字修仙。
前些日子,李全就帶著奴才,搬到鎮上去了,今日,柳爹找了人,挑著聘禮去李全家,總共是三十八擔嫁妝,路邊的人看著,倒也羨慕不已,小戶人家有這麼個本事,當真算是厲害的了。站在路邊上,看著嫁妝擔子一擔一擔的抬頭,眾人交頭接耳,「嘖嘖,沒想到這新來的家裡還真有兩下子,一個閨女,捨得給你這麼多東西。」一般小戶人家,給閨女挑八擔或者十擔都已經不錯了,柳家給弄了三十八擔,比聘禮還多,眾人自是羨慕詫異。
「這柳家啊,我可是留意好久了,家底子瞧著厚實的很呢。他們家那滷菜好吃的不行,生意也好,地也多,一個小莊子呢。我可是聽說了,柳家可是有四個兒子呢,在西院讀書呢。」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是輕,但眼神裡的曖昧,眾人心裡都明白,不由捂嘴偷笑。緣分這東西可說不定,保不齊就看上自己閨女了呢。
「嘖嘖,你們瞧瞧。那膽子上貼的紙花,當真是好看的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習俗,倒是有意思的很。瞧著紅火熱鬧,意頭也好。」有人眼尖看著擔子上的剪紙,誇道。旁人聽了,一看,這東西還真是好看,心裡就尋思著,等什麼時候自己家也貼幾張亮亮眼。
李全搬到鎮上來。如今都是一個人,李貴跟巧娘自然是萬事不管的,只等著成親當日出個面就是了。等聘禮到家的時候。還是幾個婆子幫著收拾,放炮仗,嘴裡誇著,李安小孩子,對剪紙畫稀罕的很。不是用手碰一碰,但是紙做的,有些害怕會被碰壞了,很是小心翼翼。
從早上到現在,李全臉上的笑容都沒斷過。
大夏朝,女方嫁妝要在成親日前三天送去。並曬一天嫁妝,讓男方家看看,也是為了凸顯閨女的尊貴。讓男方不要小看之意,當然,這其中,多少也有人有比拚之意。但當年在柳家邊的時候,很多姑娘出嫁根本就沒有送聘禮曬妝這一環節。而是成親當日背著個紅包裹就去了男方家,好點的話。還有牛車坐,很多時候,都是自己腳走過去。芸娘當年成親就簡單的很,如今,芸娘怎麼著也不想自個兒閨女在這上邊吃苦,早早的就備好了喜轎子,四個角還掛上了紅綢花,貼了剪紙,用不擦的乾乾淨淨,好看的很。
曾柔一旁看著,心裡有些黯然,也有些釋然,更多的卻是迷茫,柳家也就柳雨馨一個閨女,她跟李大哥成親後,定是要住在李家。那麼她呢,她是繼續住在柳家還是怎麼呢?
住在柳家,可自己名不正言不順,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去李家,雖說是干兄妹,但也有點不方便。
曾柔心裡茫然失措,也有幾分苦澀,但凡她還有一個親人,也不用寄人籬下,就會自己在外邊苦點累點也沒事,但她一個姑娘家,孤身在外,有太多的不安全。沒個人幫襯,沒個人護著,她只能靠自己,可自己,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幾個月相處下來,柳雨馨還真是有些喜歡曾柔的品行,若她家還好好的,曾柔肯定有個好前程,如今這般,倒真是苦了她了。
成親的事全部都是芸娘負責,也不讓柳雨馨做任何事情,就是讓她好好休息,保養保養,爭取把自己養的白裡透紅,以最好的狀態嫁出去。因此,最後一個月,柳雨馨什麼都沒動,連剪刀都沒能摸一下子,每日都是跟曾柔說話聊天。
那些日子,曾柔還特意弄了藥膳滋補柳雨馨,如今,當真算的上是人比花嬌,艷若流霞,原本皮膚就白皙,如今更感覺吹彈可破。芸娘為此,沒少感謝曾柔,曾柔也不藏私,給芸娘把了脈,說了幾個症狀,開了藥,每日裡自己掏錢弄了藥膳給芸娘,幾個月下來,芸娘也比往日氣色好了不少。
柳雨馨見曾柔有些黯然,道,「柔妹,可是有什麼事兒?」
曾柔勉強一笑,道「無礙,不過是姐姐嫁人,有些捨不得罷了。」這些日子,雖說她有心討好芸娘跟柳雨馨,但日子久了,還是有些感情的,而她也很是羨慕柳雨馨,有那麼一個娘武極天下全文閱讀。
曾柔的娘是大家閨秀,身子也柔弱的很,不然也不會在她爹離世後不久就跟著走了。她很愛她的娘,但更羨慕芸娘那樣的母親,如果她的娘有芸姨一半堅強,也許她如今就不會是一個人了。
曾柔每次聽著芸娘直白的誇讚柳雨馨,有的時候,為了自己閨女,不管是誰,都敢上前跟人對著幹,她真的好羨慕,所以,為她做藥膳的時候,也是真心實意的,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日子過的好。但是,她並不是柳雨馨,等柳雨馨嫁出去以後,她該如何在柳家生活下去?
曾柔笑中也帶了無數的愁緒。
「柔妹,你放心,縱是我嫁出去,我娘也會照顧好你的,我娘這人雖然囉嗦了點兒,但人很好。你在我家住的,也不用擔心。」柳雨馨見曾柔不說,想了想,勸道。跟曾柔相處這麼久,多少也能明白她的心思,曾柔最近都不安的很,怕是不知道如何跟家裡入相處。之前還是她帶著曾柔,慢慢融入她們家的。
不過曾柔並不知道,其實娘私下裡誇讚了曾柔好幾次,說這樣的姑娘真是難得的,一般人家哪有這麼好的閨女,可惜是個命苦的云云,言語裡滿是憐惜之意。
依她對自己娘的瞭解,估計等她嫁出去以後,沒事就會找著曾柔說話,聊天兒。家裡四個弟弟都在書院上學,一個月也才能在家裡呆三日,爹爹又忙著鋪子田莊的事情,由曾柔姑娘陪著,娘心裡鐵定高興。
「呦,兩丫頭在屋子裡聊天呢,嘖嘖,瞧瞧這兩朵花,全京城估計都找不到,看著跟親姊妹似的,好看。」芸娘忙裡偷閒,進了屋,就見柳雨馨跟曾柔說著話兒。兩人靠在一起,那皮膚,那姿態,跟副畫兒似的,好看。
曾柔還不大習慣芸娘這麼直白的誇獎,不由羞紅了臉頰,柳雨馨笑道,「娘,累不累,喝點水。」
「不累,這麼點事兒累什麼,想當年你娘,我一個人就能挑一擔稻,挑回去連氣都不帶喘的,也不休息,還能再去挑兩趟。」芸娘喝了口水,得瑟道。
柳雨馨笑笑也不接話,她可是一直都看著,娘哪有這麼厲害,不過是在曾柔面前吹罷了。不過看曾柔那模樣,難不成還真信了,也是,她到底是大家小姐,想來對農活也不大清楚,每次聽芸娘說鄉下事情的時候,都挺的很認真,柳雨馨一旁看著,倒覺得好玩。
因著曾柔這個忠實的觀眾,芸娘每次都說的很盡興,這不,今日這一張口,一時半會兒怕是又停不住了。柳雨馨睜著眼睛看著芸娘神采飛揚的說著話兒,心裡卻是萬分的不捨,雖說即使嫁了人,兩家也離的近,自己想回來也就能回來,可以,饒是如此,她這心裡還是覺得不適應,不捨的很。她總是在想,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比的上娘對她更好了。前世今生,最幸福的是有一個這麼護短的娘。
柳雨馨捨不得芸娘,芸娘又何曾捨得柳雨馨,這些日子,忙後眼眶都不知道紅了多少回,不過終究是大喜日子,沒讓柳雨馨知道,也是害怕她看著想的就多了,心裡害怕,不然,芸娘早抱著自個兒閨女哭一場了。
芸娘也沒說多久的話,就有奴才前來詢問事情,芸娘又急急忙忙的趕過去,留下曾柔感慨道,「芸姨真好,馨姐真幸福。」
柳雨馨笑笑,點頭道,「嗯,娘是好,所以柔妹,你就放心住在我家裡吧。對了,我之前也聽爹說了,已經讓我大伯跟他的朋友幫你找那兩個奴才了,如果有消息的話,一准告訴你。」
曾柔點點頭,雖然感激,但心裡並沒報多少希望,畢竟已經這麼久了,那兩個奴才還不定跑到哪裡去了,有沒有同夥還不定呢。
兩人又說了些話,這才各自回了房間。柳雨馨摸著嫁衣,心裡卻是感慨萬千。兩輩子,頭次做新娘子,還真是有些不安,心裡也覺得羞人的很。這般想著,臉上越發通紅了。芸娘從外頭走進來看到,心裡直樂呵,但是想著今晚要教閨女閨房之術,她自己的臉也紅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