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嫂完了一樁心事,這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面上柳大伯說什麼是什麼,就是他讓收拾行李,她也乖乖的沒收拾自個兒的,只收拾了柳大伯一個人的,後來還是柳奶奶不小心看著了,逮著柳大伯,先是一陣罵,而後就是一陣哭訴,說他這兒子是個不省心的,非讓他將一家子帶去上任,柳大嫂瞧著了,還在一旁為柳大伯說著好話,不外乎什麼,「娘啊,快別生氣了,夫君這也是為你好,外頭有奴才服侍著呢。」柳奶奶一聽,苗頭就對準柳大嫂,道「這奴才能跟媳婦比麼,那奴才照顧的能多細緻,不管,我跟你說,你必須跟著去,不然我也不放心。」如此吵鬧,總之,按照柳大嫂的想法,這事兒,也成了,柳大伯也沒察覺,反而對她越發好了,她這心裡得意,面上卻不露分毫。
想著再過幾日就上任去了,柳大嫂就帶著柳大伯去了趟娘家,這次回去,柳大伯得到前所未有的熱情,被誇了一個下午,不過,柳大伯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柳大伯了,對以前的事兒,是怨也好,氣也好,都沒擺在面子上,反而樂呵呵的,跟著眾人說著話,親民的很,柳大嫂沒瞧出柳大伯內心中的不屑跟笑話,反而以為他是為了她才這般好說話,在幾個嫂子面前越發得意。還將自己要跟著一道上任的事兒說了出來,聽的眾人羨慕不已,幾個嫂子還求著把他們兒子給帶著,去見見世面,這時候,柳大嫂也不糊塗,直接就給拒絕了,只說這剛到那兒,人生地不熟的。怕是照顧不來,以後再說,至於她二嫂子要跟她家孩子結親,更是直接給拒絕了,也不想想,她家雨俊跟雨蘭如今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配這鄉下人呢。
柳大伯這兒春風得意,柳爹那兒也算的上是財源廣進,這鎮上的人,知道柳記滷菜店老闆是官老爺親弟弟。真是各個捧場,甚至還有的人說,這官老爺就是因為吃了這滷菜才當上大官的。這滷菜倒是成了狀元菜了,柳爹始料未及,但是這銀子,沒人不喜歡的,至少芸娘就樂的分不清南北了。整天抱著罈子,在那兒數銅板。頭一次覺得,這家裡出個當官的,真好。
「他爹啊,你說,雲楓怎麼去了那麼遠的地兒了呢。我聽說啊,那兒不太平。」芸娘一邊數著銅板一邊說道。這次柳爹他們回來,季雲楓沒跟著。京城侯府的人已經知道他中了二甲頭等,這不,被他老子給接回了府,他家裡那小妾上位的後娘,更是急得要給他找個媳婦。好在,後來知道他要去那偏僻的地方。這才放下心來,同時也嘲笑了好些日子,可不是,擋過暗箭如何,考上進士如何,還不是沒個好命,跟他那娘一樣,是個命賤的,壓不住那個福分,她都啥也沒做了,就被發配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兒,還不定能不能回這回來呢。那兒,可不太平,匪類多的很呢。
這事兒,柳爹也不清楚,「沒事吧,雲楓好歹是侯爺的兒子,再怎麼說,身份壓在哪兒,別人也不敢太過分,也許皇上就是看著他的身份能夠壓得住人呢。」
芸娘可不信,撇了撇嘴道,「切,我可不信,你瞧雲楓,那次說侯府的時候高興過了,我看那侯府就沒一個有娘心的,俗話說的好,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雲楓也是個苦命的,唉,也不到咱這兒轉轉,不然啊,我給他多準備點東西帶著了,那孩子人好,這麼些年,咱可是多虧了他。」
「盡瞎說,那侯爺再壞,還能對自己親骨肉不好,這虎毒不食子呢,你啊,也別操這個心了,我看著雲楓是個有福氣的,保不定以後封侯拜相呢。」柳爹聽芸娘說什麼後娘後爹的,心裡還笑,這都什麼話兒,哪兒學來的,逗死個人。
將一吊銅板穿好線,打了結,芸娘將他們放回罈子裡,手扒著罈子蓋子,道,「我咋就瞎說話了,我跟你說,雲楓也就只有幾個忠心的奴才,其他都不是東西。;柳自明啊,我可跟你說了,以後就是我沒了,你也不准再找別的女人,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虧待我的兒女呢。」
柳爹只覺得芸娘這是越說越不像話,越說越離譜了,忙打斷道,「你這都說的啥話兒,嘴上不把門,瞎說,什麼沒不沒的,咱倆啊,以後一起成為老頭子老太婆,看孫子娶孫媳婦呢。」
芸娘捂嘴一樂,「不知羞。」
柳爹也跟著一起樂和,兩口子坐在床上,數著銅板,說著趣事,倒也舒服自在。
「芸娘啊,咱明個回村裡看看,大哥後天就走了,怎麼著也得吃個飯,送送他們。對了,李全好些了麼,還真不知道我們不在的時候,出了這麼些事兒,李婆婆也真是可憐的,要我在家,肯定給李貴那混蛋幾拳頭,敢嫌棄我家閨女,呸,什麼玩意。」
因著柳大伯的喜事,李全家裡的事兒,還是前天回到鎮上的時候告訴柳爹的,當時柳爹心裡那個氣啊,只恨不得衝到方州城找李貴幹一架。這心裡,也著實心疼李全那孩子,沒攤上個好爹,這娘,更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就一個最親的奶奶,還這樣沒了,還是被他爹給氣沒的,這說說,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柳爹是打心眼裡看不上李貴,只是,這李全是個好的,不然,退婚就退婚,就他閨女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啥有啥的,還怕嫁不出去麼,笑話不是,那混蛋,還找那媒婆消遣人,真不是個東西,好在李全跟他那邊已經分家了,不然,他還不放心呢。
「唉,全哥兒是個可憐的,沒修到個好爹娘,那巧娘,我以前瞧著倒也可憐,如今,呸,這樣的女人就不配當娘,要我說,死的是她才好呢。」芸娘氣憤道。
「呃,那巧娘再不好,這話可不能說啊,要是給人聽著了,以後對咱閨女不好,這性子軟點也好,以後咱閨女也不會被欺負。」柳爹聽芸娘說的這麼直接,有些詞窮。
芸娘皺了皺眉頭,這心裡,總覺得這巧娘不是啥好人,太自私了,「她爹啊,我瞧著巧娘就不是啥好東西,以後我得跟閨女說,得防著點兒,這咬人的狗不叫,我覺得啊,她不僅是條狗,還是條瘋狗,防著點兒,總沒錯。」
柳爹對這些倒是不敏感,見芸娘這麼說,只能點著頭贊成,但是心裡卻是不信的,實在是巧娘那性子太弱了,感覺是個人都能把她給捏死。
芸娘懶的跟柳爹說這個,在他眼裡,估計就沒啥壞人,啥眼力,一點光都沒有,笨。
回了柳家邊,芸娘跟柳雨馨在家坐了一小會兒就去看了李全,到門口呢,就見一個大夫背著醫箱從他家門口出來,芸娘忙上前道,「老大夫,你這是給誰看病了,那年輕的小伙子生病了,沒事兒吧?」
「沒事,你誰啊?」
「我是他嬸子,剛從鎮上回來看他,怎麼幾日不見,好好的就生病了,可是沒吃好的的緣故?」芸娘皺眉道,她就說了,這老吃素菜也不是個辦法,就是吃個遍兒,也不長身體啊。
「奧,他嬸子啊,沒事兒,小伙子精神著呢,他娘,懷孕了,這不,我來看看麼。」那大夫見是親眷,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懷孕?」芸娘尖著嗓子叫了起來,巧娘懷孕了,這誰的孩子,難不成是李貴那渾人的,「大夫,這,這幾個月了。」
老大夫被芸娘嚇得差點將藥箱給丟地上了,沒好氣道,「二個半月了,放心,胎兒好著呢。」說完跨著藥箱就走了。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怪怪的。
「兩個半月。」芸娘板著手指算算,這兩個半月,不正是李婆婆頭七那幾日麼,媽的個巴子,這李貴不是個東西,這巧娘也不要臉,李婆婆屍骨未寒,這兩個不要臉的,竟然幹那樣的事兒,娘的b的,她就知道,那巧娘不是啥好貨,當年就不該同情這小蹄子,死了活該,也許她死了,李婆婆還能多活幾年呢。
芸娘氣的不輕,就是柳雨馨也被嚇著了,這要是三個月,也許還在李婆婆去世前呢,這兩個半月,可不就是李婆婆去了以後麼,想著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就覺得巧娘有些不對勁,現在想想,是臉上的表情和走路的姿勢,那枯黃的臉上有些不同以往的春意,走路,也微微有些不對頭,卻原來是這樣。
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一刻,柳雨馨也覺得巧娘噁心的很,這古代,最注重個孝道,巧娘跟李貴這樣,就是死了,也沒得好結果,傳揚出去,這李全如何見人啊。
這一刻,柳雨馨越發擔心李全,這個時候,他該怎麼辦,若是旁人,恨就恨上了,可這巧娘,這可是他親娘啊。
他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