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柳雨蘭再也沒跟柳雨馨說過什麼李大哥李大哥的了,柳雨馨很是鬆了一口氣。芸娘見柳雨蘭知道自己錯了,面上也有了笑意,只心裡卻還是瞧不上柳雨蘭的,不管怎麼看,都比不上她閨女。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又是一年冬天,新年也越來越近,因著柳大伯科考,柳爹也不在家,芸娘今年是沒法子回娘家了,不過之前已經帶了信回去了,也沒什麼問題,就是家裡沒個男人,這年味彷彿都沒以往重了,芸娘跟柳大嫂也沒什麼心思置辦年貨。就是柳大嫂,拜年也覺得沒啥意思。
「唉,這大冷天的,你爹爹也不知道在外邊怎麼樣,這京城遠的很,聽人說坐馬車還要一個月呢,這麼坐下去,骨頭架子都要被顛簸散了。」芸娘一遍做著蓮花燈,一邊歎氣道,弄了一會兒,忙搓了搓手,這天真冷。
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節,柳家邊風俗是要放水燈的,芸娘做的這說好聽點是蓮花燈,說難聽點就是幾個木頭板子隨便拼拼。
「娘,你放心,爹走的時候帶了銀票在身上的,應該不會凍著。再者說了,京城,那可是天子腳下,爹爹去了,保不齊又沾了好些福氣回來呢。」柳雨馨忙勸道。這些日子,三虎四虎也總是問,爹爹呢,爹爹呢,大虎二虎回了家又去書院了,瞧著忙的很,大過年的每日裡還看著書,一日都沒落下。
因著過年祭祖,家裡男人又都不在家,芸娘跟柳大嫂就回了村子裡過年,方便些,而且大過年的人多,村子裡也安全。鎮上的人家,基本上是各家過各家的,真沒村子裡熱鬧。
將花燈做好,芸娘跟柳雨馨招呼幾聲,就出去串門子,如今她家裡今非昔比,這村子裡的人見著她都客客氣氣的,相處起來很是舒服。
「姐姐,狗狗。」芸娘前腳走,三虎跟四虎後腳就從外邊走了進來。三虎懷裡還抱了只小土狗,三虎也不大會抱,竟是屁股在上邊。頭在下邊,好在這村子裡的小土狗脾氣好,也不生氣,還搖著尾巴,這尾巴正好掃在三虎嘴邊上。三虎抿著嘴,頭往後仰,就這麼將小狗抱了進來。
「你咋抱小狗了啊,誰家的,快放下,這小狗身上髒的很。有跳蚤,小心你晚上身上癢頭上癢。」柳雨馨忙道。
說來柳雨馨也是個絨毛控,很是喜歡貓狗。但是打小在農村長大的她,可是親眼看到過土狗吃翔,如今這古代,人連糧食都沒的吃,這土狗吃的最多就是排泄物了。頂多過節過年才能吃頓好的,那個時候還捨不得。一般的土狗都會將骨頭給埋起來。這個暫且不說,這狗啊貓的,身上都長虼蚤,弄在頭髮上,癢的很,很是不衛生,因此柳雨馨就是喜歡,也很少碰它們,也不准它們往她身上撲,倒是家裡的骨頭什麼的,會這個貓貓狗狗吃。
三虎嘟著嘴,轉了個身子,不肯將小夠放地上,柳雨馨無奈,只能哄道,「三虎,你瞧,這不是蟲子麼。」過去在狗背上翻開一小塊兒毛,就見裡邊的虼蚤跑的飛快,柳雨馨連忙按住,然後用大拇指給壓死了,指甲上都染了血。
三虎見了,卻還是不肯放下來,不就是個蟲子麼,他一點也不在意,柳雨馨無法,道「好好,你們玩吧,不要把小狗惹毛了,到時候人家咬你,還有啊,不要跟小狗親親知道麼,不然我告訴娘,以後再也不能玩小狗了。」
三虎癟了癟嘴,剛準備哭的,但聽柳雨馨答應讓他玩小狗,立馬又咧開嘴笑了起來,柳雨馨也摸了摸小狗的腦袋,的確很乖。感受到手上那毛茸茸的觸感,柳雨馨覺得自己都要化了。
「三虎,四虎,你們乖乖聽話,要是乖的話,到時候姐姐就跟爹娘說,咱們家也養只小狗,怎麼樣。」柳雨馨見三虎四虎笑的傻乎乎的,樂道。
「真的。」、
「哇啊,姐姐最好了。」
三虎跟四虎同時歡呼起來。柳雨馨見了,心裡也高興,也罷,到時候跟人家要只小奶狗,從小好好教著,開了春,暖和的時候,再把狗狗的毛剪短點,把身上的蟲子都給弄掉,對了,大夫那兒應該要方子去蟲的,什麼時候去問問。
兩個弟弟有小狗玩,柳雨馨也不用怎麼看著,不一會兒,就聽見芸娘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好像還夾雜著李婆婆的哭聲,聲音時斷時續,柳雨馨立即站起身,剛到門口,就見家門口來了一大堆人,娘正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吵得厲害。
「你算個什麼東西,想跟老娘退親,下輩子去吧,背祖求榮的混子,別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好貨,怎麼著,以前不是還要打殺李全的麼,這會兒回來幹什麼。」芸娘扯著嗓子道。
「放你個b嘴屁,少想挑撥我跟我兒子的關係,我什麼時候背祖求榮,什麼時候打殺我兒了,我告訴你,今日我不過是跟你說一下,可沒想要經過你的同意,我兒子是什麼身份,你家閨女是什麼身份,別不要臉的死扒著我家兒子。」李全他爹氣的吼道,芸娘這麼直白的說他,他這心裡不只心虛,更加生氣。
「你這是幹什麼啊,還不給我回去,這麼些年,你也不回來看看我,一回來就鬧這麼個事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老天啊,我這是造了哪輩子孽啊,怎麼就這麼命苦啊,好好的日子,怎麼就成了這樣的啊。」李婆婆在丫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跟在李全他爹身後,好不容易趕上了,立馬抓住他的衣袖哭訴道。
李貴見李婆婆這樣,心裡急得很,但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也不敢跟他娘吼,只心裡膩歪的很,他這個娘,除了把自己生下來,還做了什麼事兒,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沒春姨好。如今他實在沒辦法,不然他也看不上這鄉下長大的兒子,為了他的小兒,他必須把李全帶回去,不然,他聰明伶俐孝順的小兒子就要娶那河東獅無顏女,他怎麼捨得啊。
李婆婆好不容易停下來,對著芸娘道,「芸娘啊,你不要生氣,我早就不當他是我兒子了,我啊,沒有兒子,就只有一個可憐的兒媳婦,一個懂事孝順的乖孫子。他算個什麼東西,你只當他在放屁,不要在意,啊。你家妞妞是好的,我一直都中意的很,打小就喜歡她,你啊,千萬不要氣,啊。」李婆婆這心裡難受,痛啊,她命苦,嫁了那麼個男人,兒子一生下來,就見不到他的人影,等臨老了,見著他了,以為自己苦盡甘來了,一看,那院子裡全是狐媚子,見著她,挑鼻子挑眼睛的,還捂嘴偷笑,笑什麼,笑她老婆子長的醜歪。要不是為了兒孫,她受那窩囊氣。可是呢,她以為兒子也是個好的,雖然走了他老子的老路,但到底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啊,她還辛辛苦苦養育那麼大,怎麼著也不能一點良心都不留吧。可是呢,在她心口裡捅刀子最深的就是他啊,她的心,疼啊,什麼去享福奧,不過是哄著她,想要將妻貶妾,她活了大半輩子了,經歷那麼多事兒,還有什麼看不懂,看不穿的,不過是那狐媚子生不出兒子,想要她兒子,可又怕她這老不死的會從中作梗,成了妾了,還不是任搓任攆。她一輩子都要走到頭了,兒子的一輩子才剛起了個頭,還有他的乖孫子呢,她自請下堂,兒子轉臉不認人,對著那狐媚子娘娘的喊得親的很。就是她的乖孫子,也比不過那狐媚子侄女生的窩囊貨。那狐媚子倒是好本事,把持著那老不死的,家裡侄女還哄的她兒子找不到北,如今,可憐的是她兒媳婦跟孫子啊。
她到底是造了哪輩子孽,遇到那麼個混賬啊。
想著從前的事兒,李婆婆這眼睛水嘩的流了下來,她這心裡又疼又苦,她啥都不放棄了,啥都不要了,為什麼還不得安穩。
她的乖孫子,也是他們不要的,還誣陷他孫子偷東西,可憐他好好的孫子,好顯沒被那些個黑心肝的給打死啊,孫子那麼小,就說要分家,呵呵,不就是那狐媚子稀罕那些子家產麼。
我呸,小心有命看沒命花。
「娘~」李貴無奈的喚道,心裡卻想吼叫,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拖我後腿,我可是你親兒子。
李婆婆就算聽不到李貴的心聲,對李貴也沒個好臉色,斥道「什麼娘,我是你哪門子娘,快別喊我,你這喊我,我心裡慌的很,全兒的婚事,你不要想著打主意,這李家還活著幾位老太爺呢。」
李貴見李婆婆連威脅都用上了,狠狠的甩了袖子,哼了聲,大步離去。
老太婆,固執的很,當年就差點壞了他的好事,如今還想害他。
「來喜,備好馬車,老爺我去青竹書院。」李貴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