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想的是好的,只是,一大早起床看著三虎四虎那麼點點小,再想像著這兩個小的扛著鋤頭鋤地的模樣,算了,這事兒,還得過幾年,不過,這地種不起來,打理個小菜園總可以的吧,想當年妞妞那麼小的時候,菜園都是她打理的,那邊生三虎的時候傷了身子,更是裡裡外外一把抓。
想著柳雨馨當年受了苦,芸娘這心裡就酸的很,恰巧柳雨馨從屋子走了過來,芸娘立馬跑過去,憐愛的摸了摸柳雨馨的頭髮,「我家妞妞這麼好,以後肯定有享不盡的大福呢,人家不都說了,先苦後甜,先苦後甜。」
柳雨馨一時還弄不清楚芸娘這是怎麼回事,後來說什麼先苦後甜算是明白了,她娘怕是又想到她小時候受的那點苦了,其實對她而言,真沒什麼,有娘在,她就覺得心裡充滿了動力,因為,有娘一直念著她的好,她真的覺得一切都值得。
母女兩個有說有笑的在廚房裡忙活著,芸娘就將昨個柳爹的想法跟四個老虎的現狀說了一下,柳雨馨出主意的時候,也沒想著現在就去弄,是要等他們再大點才成,笑道,「娘,爹說的是,三虎四虎還小呢,這要是累壞了身子,以後怕是長不高,菜園的活輕,我倒是可以帶著他們兩個一起弄,也好教教他們道理,娘,你放心就是了,咱家幾個孩子都是好的,肯定不是那種忘本的人。」
芸娘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她這人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總覺得沒餓著家裡的孩子就是好的了,別的東西,還是自個兒閨女來教比較好,閨女識文斷字的。閨女教,她放心。
「唉,妞妞肯定是小時候累很了,這個子,這麼些年瞧著,也沒怎麼長,蘭蘭比你小,瞧著都比你高了,是爹娘沒本事,累著我家閨女了。」芸娘歎氣道。這般說著。心裡又有些酸酸的。
「呵呵,娘,沒事。女孩子家長的小巧點也好看,咱家這樣,以後怎麼著也不會讓女兒去種地吧,都不用種地了,長那麼五大三粗的也不好看。」柳雨馨被芸娘這麼直白的話說的嘴角直抽。她娘說話怎麼就這麼一陣見血呢,唉,可娘這人,有苦無心,說這話的時候,瞧著她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她只好安慰。
芸娘聽柳雨馨這麼說,上上下下打量柳雨馨,點了點頭。「嗯,就是這麼個理兒,就我家閨女這模樣,哪個會不喜歡,這個子高了有啥用。人家不說了麼,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可見,還是矮些的好。」說著笑了起來,接著繼續說那柳雨蘭的壞話,就差沒將她貶到土裡去了。
此後,三虎跟四虎就跟在柳雨馨身後混了,芸娘讓柳爹找鐵匠打了小鋤頭,小釘耙,還讓他做了兩個小水桶,精緻可愛,三虎跟四虎兩個天天跟著柳雨馨後台開墾菜園子,柳爹不讓他弄,他們還不依呢。
柳雨馨也看著時間,每天弄一小嶺地,等弄好了以後,就讓他們洗洗手,跟著讀書識字,家裡買了字帖,讓他們學著練字,背背書,至於作詩策論寫八股文,這些,柳雨馨就不擅長了,雖說有前世記憶,但前世她也沒讀過大學,就是上的夜校,學的也是計算機跟英語,語文還停留在初中階段,今生倒是識了不少字,因著一雙巧手,這毛筆字也寫的不錯,但是這科舉要考的東西就不怎麼擅長了,柳雨馨也害怕把他們給帶歪了,三字經這樣簡單的但是敢教教,上邊的小故事也能說的出來,還有一些別的獨到的見解,但四書五經上面的內容,她就不敢隨便說了,以前學的時候,不看翻譯根本就不懂是什麼意思,什麼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之類的。
因此柳雨馨只教三虎四虎淺顯的道理,重在培養他們好的習慣,還有就是勞逸結合,身子骨養結實點,就這樣,幾個月就過去了,幾個月裡,每到學院放假的時候,柳爹一家子都會去縣裡,把大虎二虎和柳大伯一起接到縣裡,好好的補補身子。年後,王瑾然另外一批立體拼圖的銀子到了以後,柳爹就在縣裡買了個四合院,跟鎮裡的差不多大,但比鎮上貴了三倍,但是沒辦法,大虎二虎讀完了,還有三虎四虎,以後還有孫子輩的,屋子太小了不夠,他還想要享三代同堂的福氣呢。這不,一咬牙,買了個院子,每個月住那麼幾天,給幾個孩子好好補補身子,他要是在縣裡查賬的時候,晚了也可以住在這兒,雖說那鋪子後邊也連著屋子,到底屋子小,家裡孩子多,住不下。
過了春分,柳樹發芽,迎春花也開了起來,少了厚厚的棉衣,柳雨馨活動活動身子,只覺得輕鬆的很。李嬸子也回來教禮儀了,柳雨馨學了七七八八,但是李嬸子還是要不時看著,雖說柳雨馨都記住了,但是還沒有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這中間還有些生硬。
教三虎四虎學習的時候,柳雨馨也發覺了,這三虎真不是個讀書的料子,可是這孩子很是用功,背書練字比四虎認真的多,就是前面背了後邊就忘了,練字的時候,描紅倒也可以,但自己在白紙上練的時候,那字又不成樣子了,好在也能認識。這三虎也是個肯吃苦的,見自己連最小的弟弟都比不得,越發認真,眼神越發黯然,倒是四虎,年紀還小,見自己被三哥哥還厲害,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他若是背書背的快了,定要搶在三虎面前表現,芸娘也不是個會教育孩子的,見四虎這麼厲害,理所當然的覺得三虎沒用功,不然,哥哥怎麼比不上弟弟呢,又是個粗心的性子,愣是沒瞧著三虎黯然的眼神。
這日,三虎又被自己的弟弟給比了下去,心裡很是自卑,就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拿著自己的小水桶小鋤頭去菜園子,也沒鋤地,就拿著鋤頭在一邊刨著,臉上全是淚水,鼻涕也留了下來,因低著頭,那鼻涕一晃一晃的,他偶爾嗅兩下,小背影可憐的很。
柳雨馨看著他這樣,心裡也不是滋味,之前她也跟娘說了,但是娘的性子比較直,再者三虎還小,也不懂柳雨馨說的那些。
說來這農村人,養活孩子就不容易了,更何況芸娘跟柳爹還出銀子給孩子們上學,這更是獨一份的了,想想,他們小時候不就是這麼長大的麼,家裡大人也沒說管什麼,一個不高興還被罵幾頓,哪裡會想那麼多。柳雨馨跟芸娘商量了,芸娘頂多說幾句,好了,好了,以後不再罵他了,而後就放下不提、
這種思想觀念是根深蒂固,柳雨馨有心無力,芸娘這個娘是真好,但是有些想法就擺在那兒,柳雨馨跟她實在是溝通不了,反而被芸娘說她想的太多。柳雨馨自己想想,若不是自己多活了那麼幾十年,估計也不會在乎一個幾歲孩子的想法,對大人而言,這世上困難的事情多的很,要掙錢,要養家,這種地的要擔心雨水乾旱,這走商的要擔心人身安全,這過日子,總有這個坎兒那個坎兒的,三虎那點小心思絕對算不上什麼。
「三虎,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刨地呢?」柳雨馨也能明白芸娘的不在意,但是看著三虎小小的背影,她實在不忍心這小子一個人傷心,走到三虎身邊,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問道。這三虎長的沒其他幾個弟弟精緻,但頭髮卻出奇的軟,老話說了,這頭髮軟的孩子啊,心善大度。
「姐姐。」見是柳雨馨,嗅了下鼻子,聲音可憐兮兮的,柳雨馨笑笑,拿帕子幫這小子擦了擦鼻子跟眼睛,又道,「三虎怎麼了,可是你弟弟欺負你了,姐姐幫你揍他可好。」柳雨馨故意說道。
三虎低著頭,用手戳了戳地上的泥巴,「不打弟弟,四虎很乖,也聰慧,是三虎笨蛋,連弟弟都比不上。」三虎這麼一說,眼睛水又嘩嘩的流了下來,當初跟哥哥們一起學習的時候,他就比不得哥哥,但是想到哥哥比他打,比他厲害也是應該的,可是弟弟呢,弟弟明明比自己小,卻比自己懂的多,背書也快,就是字寫得也比自己的好,他好羨慕,自己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
「啥三虎,你怎麼就比不上弟弟了,瞎說,你不過是在識字背書方面比不得四虎,其他方面也不見得比他差,人家都說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保不齊,你別的地方就比四虎厲害呢。」其實柳雨馨並不覺得家裡男孩子都去讀書都是好事,但是識字這倒是必要的,三虎憨厚老實,日後昨個富家翁,地主老爺就不錯,若是他有喜歡的東西,學習那些也是好的。
三虎並不大懂什麼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說法,但是有一點他知道,就是他最崇拜的姐姐並不覺得他差,立馬笑了出來,鼻子上泛了個大大的泡泡。
「姐姐,那三虎做什麼好呢?」三虎歪著腦袋問道。柳雨馨想了想,好像這四虎手挺巧的,當初玩立體拼圖的時候,這小子學的最快。
「嗯,我瞧著咱們三虎的手就很巧。」柳雨馨誇道,想著,要不要再大些,給三虎找個木匠師傅,學學雕刻做床啥的,就是家裡不缺錢,這孩子找了個喜愛的東西學學也是幸福的。
將自己的想法按下不提,柳雨馨準備先試試三虎對木匠的喜愛和靈性,至於四虎,唉,說到這下子,她就覺得無言了,這四虎是個聰明的,卻更加懶散,估計他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