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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五三章 文 / 顧小樓

    謝強雖不是頭一次坐馬車,但是從來沒駕過馬車,見柳爹坐在前面駕著馬車,很是眼饞,也不肯坐在馬車裡邊,跟柳爹並排坐在前面,要幫柳爹牽著韁繩,柳爹見他眼睛睜的大大的,也不好拒絕,給了他後,不是告訴他怎麼使力,拐彎的時候該怎麼用力,將自己以前的經驗,一件不落的告訴謝。這大冷天的,謝強愣是悶了一身的汗,緊張刺激並存,一心想著,待家裡也有閒錢了,也弄個馬車回來駕駕。

    謝強到謝萍家的時候,正聽見孫母在門口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在罵誰,見著謝強駕著馬車過來了,那臉立馬跟春風拂面似的,和藹可親的很,嘴上更是熱情道「哎呦,強子啊,幾日不見,越發發達了啊,瞧瞧,都有馬車了,以後可比忘了提點你幾個兄弟啊。」說完站在門口路扯著嗓子就朝裡喊,「樂樂她娘,你弟弟來了,還不快出來,在屋子裡磨蹭什麼呢,有金子不成。」吼完後,又看了看一旁的柳爹,見柳爹一身打扮連個補丁都沒有,站在那兒也有些氣勢,跟他們村村長似的,「強子啊,這是誰,瞧瞧,這通身的氣派,哪裡來的老爺不成。」說著還搓了搓手。

    「這是我妹夫,芸娘她夫君,這麼些年沒回來,特意過來看看爹娘,小妹回來了,就想著一家子人聚聚,正巧妹夫家有馬車,就勞煩他來接下大姐跟姐夫了。」謝強笑著回道。因著謝強也是這孫母的女婿,倒沒謝剛那般厭惡孫母,雖說這孫母不善,但他姐姐也實在是不爭氣,到現在也沒給大柱子哥生個兒子,要他,他心裡也不樂意。還是小妹命好,四個兒子,瞧著都是好的,愣誰看了也歡喜。

    「呦,這就是芸丫頭她家的啊,快快快,進屋喝點熱水,瞧瞧,大老遠的來了,可要賞臉喝杯熱茶才行。」說著就熱情的招呼謝強跟柳爹進屋。說來孫母對柳爹這麼客氣。還是因著芸娘給的那滷菜方子,可惜,謝萍是個綿軟性子。好好的方子愣是被孫母給霸佔了去,就是方氏知道了也恨鐵不成鋼的不想搭理她,她這閨女怎麼就一點用處都沒有,早知道還不如她自己弄了,到她日子苦的時候。支持幾個銀子就好了。

    因著那滷菜方子,孫母著實掙了不少銀子,這會兒見著柳爹,自然是好言好語哄著,一臉笑意,倒是讓柳爹微微有些不適應。這太過熱情,一般人還真是招架不住。屋子裡頭謝萍聽見孫母的喊聲,忙理了理頭發出來。見了謝強,又認識了柳爹,聽說芸娘回娘家了,眼睛水霎時流了出來,忙又回屋子裡頭將三個閨女叫了出來。跟柳爹見了禮,又喊了人。柳爹忙將柳雨馨事先準備好的繡包給拿了出來一人給了一個,裡邊是小的銀鎖片,小巧精緻的很。

    謝強跟孫母又客氣的說了幾句,謝強柳爹帶著謝萍一大家子回了土村,謝萍夫君,村裡人都喊大柱子,是個老實的,跟柳自勝年級一樣大,都是屬虎的,但跟柳自勝一比,實在是老的厲害,背都有些彎了,見柳爹駕著馬車過來的,跟柳爹說話,都抖抖索索的,瞧著就知道心裡一點也不平靜。

    柳爹也是苦過的人,見謝萍夫君這般,也神色如常,反而比對謝強等人還多了幾分耐心,很是好脾氣的跟他說著話兒,又說當年柳家是如何如何貧苦,倒真的讓大柱子平靜許多,心裡也暗懷感激。

    因著孫母的熱情,謝強跟柳爹在孫家喝了口茶,也耽誤了些功夫,到了謝家,這飯菜都準備好了,謝明跑去喊了謝家大伯,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飯,熱鬧的很。

    芸娘也算是謝萍帶大的,沒出嫁前,姐妹關係好的跟個什麼似的,要不然芸娘也不會說捨得將滷菜方子給她,昨晚跟方氏一塊兒睡覺的時候,知道謝萍不成器的將方子給了孫母,氣的咒罵了大半夜,想著明日見著她大姐,一定要好好跟她說說,一肚子火憋在心裡,本以為會發出來,但芸娘一看謝萍鬢角花白的頭髮,鬆弛下垂的皮膚,怒火一下子變成了淚水,拉著謝萍,道「姐,你咋成這樣了。」

    方氏一旁聽著,好險沒氣岔氣,這丫頭,說話也不曉得委婉點,這麼直白的說出去,也不怕她大姐聽了心裡不高興,忙上前道「萍萍啊,瞧你妹,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個笨嘴拙舌的,走,你們姐妹倆回屋子裡說會兒話,娘去做飯。」說著還捏了下芸娘,示意她說話小心點,別揭了她大姐的痛處。

    謝萍見芸娘長得白白嫩嫩的,瞧著就年輕的很,就知道她這些年日子過得怕是不錯,心裡雖有些酸澀,但更多的卻是認命,只想著芸娘天生就是個好命的,打小長得討喜,長大後更是嫁了個好人家,如今還有四兒一女,這般福氣,可不就是天生的,她哪裡強求的來。

    姐妹二人有說不盡的話,芸娘倒是什麼話都跟謝萍說,謝萍卻是撿些好聽的說,只是到底痛苦日子多,這麼些年,算起來,還真沒享過多少福,說了一會兒,就沒得說了,這心裡,黯然失落的很。

    「姐,不是妹妹說你,你好好的把那方子給拿虎姑婆做啥,那東西可掙錢了,你留著,也好等以後給我三個侄女攢嫁妝啊,你這手頭松的,一下子就給那死老婆子拿去了,我問你,自那以後,你得到好處了沒?」等只有姐妹二人的時候,芸娘這心裡還是藏不住話,直接問道,說到後頭,只覺得憋悶的很,早知道就不給方子的了。

    謝萍也知道自個兒不成器,讓娘氣的不行,這會兒自個兒妹妹也不高興,也不知為啥,就覺得心裡酸的很,用帕子擦著眼角的淚珠兒,帶著顫音道,「小妹,你姐我再傻,能跟銀子過不去不成,那滷菜的確能掙銀子,只是那掙到的銀子還不是被樂樂她奶奶給要過去,不然就撒潑打滾,好好的日哪裡能過得下去。我那幾個妯娌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七哄八哄的,我那婆婆就拿著繩子要在我家裡上吊,我再不肯,你三個侄女怕是也保不住了。罷了,這都是命,也怪我命不好,只當上輩子欠了孫家的,這輩子還債吧,只要我幾個閨女還好好的活著,我就好了。」

    芸娘倒是不知道中間還有這麼一層,聽謝萍這麼說,心裡那個氣啊,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怒道,「姐,你別怕,明個你妹子我就去幫你找她算賬去,呸,真當咱老謝家沒了人不成。今個晚上,老娘就把菜刀給磨鋒利了,看我不給拿老不要臉的顏色看看。」

    「好了好了,快別氣了,姐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這媳婦不都這樣過來的麼,你放心,如今我跟你姐夫也分家單過了,這日子雖苦點,但也稱心,我那婆婆得了滷菜方子,最近更是消停不少,我跟你姐夫做了滷菜也不在平遙鎮賣,都挑著擔子去隔壁鎮賣,這大冬天的,好保存,也能掙些銀子,今年倒是拖了妹妹的福,更過個好年。」謝萍忙勸道,她這妹妹打小就是爆炭脾氣,說幹架就幹架,小時候還跟男娃子打過架,她站一邊都嚇死了。

    芸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只是她姐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到時候弄個裡外不是人,丟人。她如今也有兒有女的,自是自個兒兒女為首,她給大姐滷菜方子也算過的去了,以後的日子也是她自己的,她要怎麼著,怎麼著吧。

    芸娘雖說心裡氣憤,但也不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的,剛才瞧謝萍臉色不是多好,剛才她娘還捏了她提了醒,該說的她也說了,這日子,還是得自個兒過才是,靠誰都是假的。

    謝萍見芸娘不在追著她家的日子說,這心裡沒來由的一陣輕鬆,雖心中也有些愧疚,但她也實在不想聽芸娘說那些話,即使是幫她,她這心裡也微微有些不舒服,就覺得難堪。於是也順著芸娘的話,說著幾個孩子的事情。

    「妹妹,那個,你一下子生了四個兒子,還有對雙胞胎,可是有什麼方子不成?」謝萍夏天的時候聽方氏說自個兒妹妹生了五個孩子,其中三個男娃,她心裡羨慕的同時,也在想會不會是吃了什麼方子,畢竟妹夫那邊的日子要比他們這兒的好些。

    芸娘皺了皺眉,這個她還真沒方子,生了四個男娃,說實在話,她自己心裡還不是很樂意呢,她就喜歡閨女,但是她姐姐這處境也實在是大問題,一個男娃都沒有,閨女要麼一個留在家裡招婿,可就姐姐家的家底,誰肯入贅,再不就是過繼,這過繼,估計也沒人願意,沒個好處,人家怎麼可能白白給孩子給她,這沒個男娃,以後死了,連個摔盆子的都沒有,不說她姐急,她在一旁瞧著也急啊。

    「姐,這方子我還真沒有,這樣吧,過幾日我帶你去鎮上找個大夫瞅瞅,生了悅兒也好幾年了,肚子也該有消息了。」芸娘忙道。

    謝萍一聽,立馬有些喪氣,「不了不了,好好的看啥子大夫,沒病也看出病來了,那大夫為了訛錢,還不定怎麼瞎說呢。」

    「姐,還是去看看的好,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保不齊看了大夫就能生個兒子出來呢,也算是給姐夫留了後了。」芸娘勸道。

    她這姐姐,以前瞧著性子溫柔,如今怎麼看怎麼急,只恨不得一下子變成她,幫她所有事情都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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