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全就準備回柳家邊跟李婆婆好好商量商量,柳雨蘭本不想走,但見李全要回村子裡,為了跟他有一路的相處時間,就鬧著柳大嫂也要回家,柳大嫂還想在柳爹多呆些日子呢,這老二家裡還燒炭,暖和的很,這要是回家,還不冷死了,想是這麼想,柳雨蘭撒嬌耍賴的,她只能回家。
柳爹都將馬車準備好了,打算送他們回村子裡的,誰知道一大早柳老闆就派小廝過來傳話,說是有要事相談。柳爹無法,本想讓他們再等等,下午去送的,但李全這會兒歸心似箭,忙擺手說自己找牛車回村,柳雨蘭聽此,也跟著附和,柳大嫂心裡雖不想受凍,但自個兒閨女的心思她也知道,也不好阻止,如此,三人結伴,準備回柳家邊。
「咦,娘,那不是昨日在嬸子家門口哭鬧的女人麼?」柳雨蘭吃著熱騰騰的包子,看著一個穿的單薄,凍的抖抖索索,頭髮有些凌亂的女人背著個小包袱,孤零零的走著,這大冷天瞧著,柳大嫂都覺得她可憐兮兮的很,轉而想到她跟芸娘之間的爭吵,難不成這女人跟二弟有什麼瓜葛,或者二弟有什麼心思?
柳大嫂心裡轉了幾圈,想著自己跟芸娘關係不過平平,因著過去的一些小事,芸娘這心裡怕是對自己成見很深,昨個她可是知道這二弟家如今可是有不少家產,怎麼著,以後也要幫襯著夫君跟雨俊才是,但若是芸娘從中作梗,以後他們家豈不是一點好處都佔不到了。柳大嫂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隨意看了眼秦寡婦,倒也沒放在心上,突然,那秦寡婦一下子暈倒在地。清秀的臉露了出來,柳大嫂一愣。
柳大嫂在柳雨蘭迷惑的眼神中,善心大發的將秦寡婦扶起來,待她稍微清醒後,竟是把秦寡婦也帶到柳家邊,秦寡婦感激涕零,柳雨蘭越發納悶。
且不說柳大嫂將秦寡婦帶回去,如何招待,跟她如何姐妹相稱,柳奶奶是如何不贊成。李全回了家,坐下來跟李婆婆說了好些話,想到若是李婆婆真的不在了。這世上,連個真心關愛自己的人都沒了,豈不悲哀,又想著李婆婆為他操勞這麼些年,到如今還沒想到他的福。可這身子卻越漸老邁,若是日後真有個什麼不好,他還不後悔死了,說著說著,竟是哽咽出聲,李婆婆瞧著。心裡又是感動又是高興,這眼眶也紅了,掏出灰色的麻布帕子。擦著淚,道「好好,奶奶知道了,為了我的大孫子,奶奶定好好活著。你明個就弄幾個丫鬟回來伺候著,也讓奶奶想想福。等以後也好有力氣抱我的曾孫子。」
她沒修到個好夫君,也沒養個好兒子,但孫子是個好的,十個八個加起來都不及他一個,她啊,這輩子,也值當了。
李婆婆答應下來,李全這心也算是放下了,這後邊的事情也好辦,就是去找個大夫給李婆婆瞧瞧,還需等待幾日。
鎮上,柳爹這會兒正被李老闆好酒好菜的款待著,酒過三巡,才入了正題,卻原來李老闆夫人文氏的弟弟前些日子從南邊回來,吃了他店裡的滷菜,很是喜歡,吃著吃著,就有了想法,想跟李老闆買了房子去南邊做這滷菜生意。這文氏也是遠嫁而來,原是指腹為婚,因著當年的旱災,文李兩家分開,後來天下太平後,機緣巧合才又恢復了聯繫,因著當年的婚約,二人成親,不過文氏娘家到底安在了南邊,文氏之弟文斌也是自她婚後第一次來到柳芳鎮。
這小舅子有求,李老闆雖然為難,但也想試一試,想了一番,道「柳兄弟啊,我這也是沒辦法,才舍下臉面有求於你,前幾日,我那南邊的小舅子到我家來,吃了柳兄弟的滷菜就愛上了,就想著買柳兄弟的方子,我也知道秘方之類的,世人都藏著,哪有外露的,但我這兒也沒辦法,不管如何,這酒,我還是請柳兄弟喝的,表個態,若是兄弟肯答應,我也不會虧待柳兄弟的,若是不肯,我這兒,也不會有別的想法。」李老闆說的也坦蕩,柳爹倒是愣住了,這方子,為了兒孫考慮,他自然是不想賣的,這滷菜方子留在手裡,也好當作家傳,留給子孫後代。
這般想著,柳爹就存了拒絕的心思,「李大哥倒是厚愛了,只是我這東西是要傳給子孫後代的,倒是對不住李大哥了。」柳爹想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了拒絕,雖說李老闆說的也對,他那小舅子家在南邊,離他們這兒十萬八千里,就是開了滷菜店也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意,只是,如今他也不缺錢,跟錢比起來,這些方子價值更高點,就是日後子孫不濟,靠著這滷菜方子,雖不至於大富大貴,但養活自己也不成問題,總比在田里刨土來的輕鬆些。
李老闆就想著柳爹會有這個想法,倒也不是多生氣,本也是他強忍所難,但他要是不擺個態度出來,回了家,孩子他娘定是會怨上他的。
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如今李老闆跟柳爹有著利益關係,那話題談開了也就不再說了,又吃了些菜,待只剩下些湯湯水水,就著炒花生,將最後點酒喝完,柳爹告辭回了家。
如今這事情真是樁樁件件的,忙的很,他昨個答應李全去縣裡請大夫的,明日起早請個回來再說,正好給柳奶奶也查看一下,這天氣冷的很,要接她到鎮上住幾日,偏還不肯,嫌鎮上住不慣,渾身不舒服,柳爹沒法子,送了炭置辦了棉衣棉被,也就隨她了。
這日子過的飛快,王員外那兒等了半個月,還是沒收到柳雨馨別的信,王家小姐原本的幾分愧疚全變成了不滿,這柳雨馨難不成還埋怨上她了不成。王員外家立體拼圖的生意是徹底關門了,雖說別的生意一點沒受影響,但之前掙了那麼多的銀子,如今還有本家王瑾然做對比,這王員外如何能甘心,如何能這麼簡簡單單就放棄了,讓王家小姐一連三日寫了信,這一封比一封急切,一封比一封直白,就差沒說,快些將圖紙偷的賣給我,好給自己攢些嫁妝銀子,省的日後陪嫁丟人,去婆家吃苦了。
柳雨馨頭開始倒也感覺淡淡的,末了看那信,連最基本的臉面都不要了,倒是覺得諷刺的很,越發想不通這王員外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何就不能跟以前一樣找爹爹談呢,還怕爹爹漫天要價不成。不過,爹爹看了那幾封信,氣的不輕,看來就是日後王員外放下身段,爹爹也不一定會答應。
話說,他們怎麼就覺得他不會將這信交給爹爹,又憑什麼認定爹爹看了這樣的信以後一點都不生氣。
柳雨馨想不通,也懶得去想,只覺得這些人好笑之極,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外邊的風吹在臉上越來越冷,鎮上的人卻是越來越多,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忙著置辦年貨,買這買那,柳爹家滷菜店的生意也好了不少,多數是圖個好玩,嘗個味鮮,畢竟這滷菜,入今也算的上是柳芳鎮一絕了。
「芸娘,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柳爹看著芸娘進進出出忙了好久還沒弄好,問道。
「好了好了,你再等會兒。」芸娘在屋子裡大聲回復道。幫柳雨馨弄好頭髮,又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還抹上了胭脂唇紅。
芸娘已經等了好久了,今年終於能回娘家看看了,雖說嫁出門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但這也不過是個說法而已,哪還真跟娘家一點關係都沒有,過年的時候,出嫁的閨女不都還要回娘家拜年的麼。
今年回家,怎麼著也不能讓人小看了。見鏡子中的自己,白胖了不少,芸娘滿意的點了點頭。
家裡人多,這次帶的東西也多,之前柳爹就去了鎮上,跟季雲楓借了馬車,這樣才能坐下這一大家子。
收拾好東西,給大門落上鎖,柳爹一大家子慢慢往北邊趕,過了縣城,還要走兩個那麼遠的路才能到,有了馬車,一天半的時間差不多就能到了。
柳爹一家子年都沒在家過,去了芸娘娘家,這事兒,被柳奶奶指著鼻子狠狠罵了一頓,這又不是入贅給人家的女婿,還不在家過年的說,當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這小年的時候,不祭祖了啊?不貼門對子,不放鞭炮了啊。
柳奶奶生氣的很,柳爹也頭疼,而後決定今年早些過去,過小年之前回來,按理,這年還真不能在芸娘娘家過,芸娘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不過是不滿柳奶奶的態度罷了,連個話都不會好好說,憑什麼對著她家的,不是罵就是鬧的。還有大嫂子,把那寡婦帶回家是個什麼意思,她現在沒空理會,待她從娘家回來,倒要看看,她這嫂子是如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