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王瑾然買了幾千兩的圖紙,芸娘很是大方的做了好些好吃的,也不嫌麻煩,還讓柳雨馨弄了只烤鴨。滿滿一桌子菜,王瑾然第一次將飯吃到嗓子眼,末了,喝了茶水,很是不文雅的打了個飽嗝,王瑾然臉上立即臊的通紅,連聲道「失禮失禮。」
「哈哈,這有啥失禮的,你們這些少爺吃的還沒我這個女人吃的多,這怎麼行啊,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可不要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芸娘笑道,這有錢人家規矩多,好在她家閨女是個聰明的,就學個花樣子糊弄人,不然天天跟這樣的人吃飯,還不夠死了,這哪是吃飯,上刑都沒這個難受。
王瑾然見芸娘這麼說,笑了笑,臉上的紅暈退去不少,實在是不能怪他,著實沒想到這鄉野小地方的飯菜這麼好吃,比府裡做出來的還好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不過,這鄉下婆子雖粗魯些,但是說話做事也直爽,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也舒服,省的算計來算計去的。
吃了飯,又喝了會茶,天色暗黑的時候,王瑾然跟文叔二人才離開,去了鎮上的客棧休息。說好了,明日一早再過來一趟將別的圖紙給拿著,弄完後,二人就要往京城趕路了。
待送走了王瑾然跟文叔,芸娘一下子,啊的一聲,拉著柳爹的胳膊去了屋子,一下子抱著柳爹的脖子,邊跳邊道「啊啊,妞妞她爹,咱們家又要有六千兩銀子了,嗷嗷嗷啊,六千兩啊,跟之前王員外那兒掙的一樣多了。但是這個,只要妞妞動動筆桿子就好了。哪像之前,還要你去一個一個的弄,累死人了都,果然是京城那地方來的少爺,出手就是闊綽。她爹,這圖紙可是咱家妞妞畫的,咱們占的可是妞妞的福分,我想著拿個兩千兩存起來,給妞妞做嫁妝。」
「你啊,妞妞也是我閨女。我還能不把她放心上,還巴巴的提醒我,要是讓妞妞聽著了。相岔了,我這個爹其實冤枉的很,你放心,等銀子一到手,我就給兩千兩。你手著,以後咱們閨女也能風風光光嫁人,我平常無事再留意留意有沒有上好的木頭賣,給咱妞妞打個拔步床,那以後嫁人,就風光了。」柳爹笑道。芸娘這總是擔心他忘記閨女,他都要無奈了,他就這麼一個閨女。打小就聽話懂事,如今家裡日子好,也虧得閨女,他也沒忘記,只是。他到底是個做老子的,總不能對著閨女感謝吧。他說幾句倒沒事,閨女還能應,真應了,還被天雷打了。
「拔步床,那是什麼床?」芸娘納悶道,說來,她的床一直都是木板拼起來的,木板平整就不錯了,還真不知道啥時拔步床。
「這拔步床可厲害了,我也沒見過,聽說跟個房子似的,裡面有櫃子啥的,床雕花刻字的,用最好的木頭做的,聽說大戶人家嫁女兒都用這,到婆家有面子。」柳爹也不大清楚,還是之前談生意的時候,聽王員外管家說了一下,說那王家大少爺的新媳婦床好的很,是上好的黃花梨打得拔步床。
芸娘點了點頭,而後皺眉道「聽你說,這床是好,不過,沒事做弄這麼好的床幹啥,睡這個床上能成仙不成,還不如給銀子給閨女留著,手頭上有銀子,比什麼都好。」芸娘撇了撇嘴,對柳爹的提議一點都不贊成,那亂七八糟的,都是虛的,哪有銀子實在。
柳爹一愣,隨即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像的確沒那個必要,額,那還是給銀子給芸娘存著吧,日後打些首飾啥的實際點。
柳雨馨將十個立體拼圖圖紙畫好,想著剛才柳爹說的那些煩心的事兒,頓時將自己其他的想法給壓了下去。
也罷,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若是以後自己家裡有些權利了,她到可以將那些做起來賣。
柳雨馨前幾日自己動手弄立體拼圖的時候,竟是將之前裝發條,而後可以自己轉動的那些小車子小青蛙的設計圖給想起來了。柳雨馨自己也一愣,若說立體拼圖,她之前賣過玩過,能想來也不算什麼,只是那帶發條的小汽車啥的,她根本就沒有玩過,可好好的,腦海中竟突然出現了那些設計圖,她是真的愣住了。
腦海中想出來的時候,她就都畫了起來,害怕以後會忘記,只是如今看來,這些設計圖還不是時候拿出來,這立體拼圖保不齊都會出問題,這自動發條的要出來,他們家怕是承受不住。
反正如今家裡也不缺吃喝的,銀子什麼的,能掙就掙,不能掙得,也就算了,好在爹娘也是開通的,也都懂的知足常樂,不然真跟那王家少爺說的那樣,就麻煩了。
次日,王瑾然給了銀票,柳爹給了圖紙,中午又吃了頓飯,王瑾然吃的抱抱的,很是滿足的跟文叔一道離開。
吃過了中飯,柳爹就去了柳家邊,準備找柳大伯跟他說,讓他去縣裡青竹書院上學,他也不是有什麼大願望,也不是說要掙多少銀子,實在是不想受制於人,至少不想隨便一個人都能壓一壓他,難受,而且家裡幾個孩子,走科舉,總要有個人幫襯,柳大伯若是考上了,以後也有個幫襯。
這些日子,柳大伯想了很多,越想越是難受,想找柳爹商量去縣裡書院上學的事兒,但是也不知如何開口,但是看書,他到了瓶頸期,如今更是越看越覺得很多地方有疑問,自己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心裡很是不甘,就這樣度過一生,他怎麼能甘心。
見著柳爹,柳大伯有些詫異,「弟弟,你怎麼來了。」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如何跟柳爹說,畢竟去青竹書院上學,也只有柳爹有這個能力幫他。
以前,什麼都是柳爹自己給他,所以很多時候,他根本就不用張嘴說話的,如今,兩兄弟之前有了隔閡,如今才好了一些,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說的好。
「大哥,我今個我話跟你說。你把大嫂也喊過來吧。」柳爹淡淡道,雖說他打算幫柳大伯去上學,但是可不能跟之前一樣,讓他們當作是理所當然的事兒,他可是要好好的跟他們談一談,有的話,還是說開了的好。
柳大嫂見柳爹來了,還沒帶東西給柳奶奶,心裡就有些不大開心,見著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多麼的熱情,柳爹眼神一閃,倒也沒多說什麼,對著柳大伯道「大哥,今日我來找你有事,大嫂也呆在這兒一塊兒聽的好。」說著眾人坐了下來,柳大嫂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道。
「二弟,什麼事兒,弄的這麼嚴肅。咱們自家人。有話就說。」柳大伯見柳爹這般嚴肅,心裡微微有些忐忑,輕聲問道。
「大哥,上次回去,我想著,你呆在這竹屋看書也不是個事兒,還是找個先生的好,鎮上的劉舉人怕是能力有限,咱們到底是親兄弟,我就尋思著,出銀子讓大哥去青竹書院上學。」柳爹喝了口茶,輕輕道。
柳大嫂一聽,臉上表情先是一愣,而後是開懷大笑,「二弟,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的,到底是咱們親弟弟,凡事都知道想到你大哥,你放心,你大哥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有啥本事,咱們也清楚的很,去了書院,找了正軌的先生學個一年,明年肯定能考上舉人,到時候,肯定少不了二弟的好處,二弟,你儘管放心。」
柳大伯聽了,也很是歡喜,同時還有幾分難以置信,更多的卻是激動「二弟,你沒騙我,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幫大哥去青竹書院。」這些日子,他夜不能寐,去青竹書院彷彿成了一個執念,總覺得,只有去了哪裡,接受了先生的教導,解了心中的困惑,他才能明白自己的追求,才能做出最好的文章。
柳爹見柳大伯這般激動,心裡也有些苦澀,打小,他是真的敬愛這個哥哥,寫字好,作詩美,待他也溫和,就跟爹一樣,那般的光彩,在人群中,一樣就能看見是的,跟他那麼的不同,是他一直追逐的目標,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都變了,有了家庭,心也小了。
他以為他不在乎沒有回報的付出,但是,實際上,他在意的,他在意他付出了那麼多,連個感激的眼神都沒有,連句好話都沒,在意他之前付出那麼多,他困窘時,卻沒有一個人肯拉扯一把,就是他的大哥,也沒有,大嫂,呵呵,他都知道,只是,知道又如何,難道要去吵去鬧,不過是徒增侮辱罷了。
「大哥,你放心,我自是不開玩笑的,只是,大哥,我既然幫你,也不是一點條件也沒有的,今個大嫂也一起過來聽聽,如果你們同意,大哥上青竹書院,科考的所有費用,都可以由我來提供。」柳爹深呼吸一口氣,將過往的回憶從腦海中排出,定了定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