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不該好好的跟你爹致氣,這會兒也不知道上哪裡去了。」芸娘邊拿著帕子擦著眼淚,邊自責的說道。
「娘,你不要擔心,爹肯定是去接三個弟弟去了,過會兒就回來了。」柳雨馨見芸娘六神無主似的,連忙上前安慰,當局者迷,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爹跟娘這架吵不長,爹跟娘這麼些年的感情,風裡來雨裡去這樣的苦日子都熬過去了,哪裡真會因著這事兒生大氣。娘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妞妞,都是娘這張臭嘴不好,一到氣頭上,就會亂說話。」芸娘如今滿腦子都是柳爹黯然神傷的背影,就跟當年家裡日子苦,他被人指著鼻子罵時候的黯然,如今一想想,芸娘這心就疼的慌,那個時候她就想了,一定不要讓他生氣難受,可今日,這事兒都是她惹出來的,想著自己一張嘴每次都留不住話,芸娘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嚇了柳雨馨一跳,連忙抱著芸娘,道「娘,你幹什麼打自己,爹沒生氣,這個時候,爹是接弟弟們下去了,不然,弟弟們怎麼回來啊,那麼遠的路,走要好久。」
柳雨馨看著芸娘這樣,心裡很不是滋味,再一次,柳雨馨覺得娘的心裡最重要的還是爹,不自覺的嘟了嘟嘴,柳雨馨心裡微微有些吃醋,隨即又好笑的想開。
「妞妞,你瞧,那是你爹爹不。」芸娘指著遠處高興道,剛才柳雨馨勸了那麼好久都沒用,這會兒不過是見著像爹爹,娘就高興起來了。
柳雨馨無奈的搖了搖頭後道「是爹爹,娘,你也別擔心了。」
柳爹見芸娘跟柳雨馨站在家門口等他,心裡一暖。每次不管他什麼時候回來,都能見著芸娘眺望的身影,到了家門口,下了牛車,三個弟弟嗖的一下,拿著自己的包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大虎順手還將柳雨馨給拖走。
芸娘見柳爹回來了,背過身,抹了抹眼淚,心裡又是委屈又是高興。啞著嗓子壓抑著欲流出來的淚水,道「把牛放好,我去弄飯。」說著也不敢看柳爹的眼睛。就想跑開,被柳爹一下子抓著手,沒肯放下來。
聽著芸娘壓抑的哽咽聲,柳爹心裡也難受,緊緊的握著芸娘的手。一手牽著牛到牛棚。這牛用了不少個年頭了,聽話的很,柳爹也沒怎麼使勁,自個兒就跟著柳爹走到棚子裡,柳爹扣好繩子,也沒餵它水食。又牽著芸娘,走到板車上,把上面的東西拿著一起回到房間。
「芸娘。好了,還在氣麼。」柳爹將芸娘身子扳過來,輕聲問道。他這媳婦,平時看起來凶的很,可對家裡人卻柔軟的很。得她如此,他心中高興的很。
芸娘聽柳爹這般問。心裡越發覺得委屈,想使性子,又怕柳爹給氣著了對身體不好,想說沒事,可張了張嘴,又說不出口。只眼睛水跟斷了線似的,拚命的往下趕著流。
柳爹歎了口氣,「芸娘,別氣了,成麼,咱們家日子好不容易好起來,吵吵鬧鬧的傷感情不。我知道你捨得不家裡的銀子,但是娘生病了,我也實在沒法子,若是不表個態,外面還不知道傳成什麼樣子呢,咱家幾個孩子都上學,日後也要考科舉的,我這做爹的要是傳出來德行有虧,品行不端,是那不孝之人,家裡幾個孩子怕是也有影響。芸娘,我也不是真的一點成算都沒有,你放心,日後咱們還是在自己家做飯,做好了盛給娘去,好麼。」
今個芸娘會生氣,他實在是沒想到,後來在門口聽她跟妞妞訴苦,他在外邊急得很,口氣重了些,被芸娘趕了出來,妞妞在裡面,他又不好意思伏低做小,想著芸娘是見著自己給娘買了糕點後才生氣的,又說自己心向著娘嫂子啥的,莫不是吃醋了,看著天色還早,就去了鎮上給芸娘買她喜歡吃的,正好接幾個孩子回來。
芸娘到底不是真生氣,就是有些吃味賭氣,柳爹一哄,就破涕為笑,柳爹看著,難免心中愛意加深,芸娘千不好萬不好,但對他是真的好,他心裡也知道,都記在心裡,如今見芸娘這般傷心,柳爹心裡自然也不是滋味。
等二人磨磨蹭蹭好了出來吃飯的時候,柳雨馨就看見芸娘一臉的甜蜜,心中歎氣,她這娘算是被她爹給壓的死死的了,不過這夫妻生活,也不管壓制誰,過的開心就好。
吃飯的時候,芸娘因著剛才的甜蜜,一下子溫柔好多,就是說話也輕柔不少,大虎二虎三虎你看我我看你,擠眉弄眼,而後就差沒把臉笑到碗裡去了。芸娘見著,羞人的很,啪的一下子拍在桌子上,道「小兔崽子,好好吃飯。」
大虎二虎三虎立馬正經危坐,乖乖吃飯,柳雨馨見此,偷偷笑了笑,心裡卻想到,還是這樣的娘親比較習慣。果然,娘還是適合做霸王花,小白花的姿態實在是不適合她。
爭吵過後,柳爹跟芸娘越發珍惜彼此,想著柳爹說的也對,柳奶奶都這麼大年紀了,何苦跟她計較,再者說了,生病也不是她願意的,若是家裡窮窮的沒銀子也就不說了,家裡都有銀子,還能不給上人看病,要是幾個小的有一樣學一樣的,咋辦。
芸娘也想開了,對著柳奶奶也能有個笑臉,看著芸娘這樣,柳奶奶不知為何,心裡總是不安的很,總覺得有什麼事兒被她給發現了。
「弟妹啊,又來照顧娘了啊,唉,還是二弟家好,要不是二弟掙了點銀子,娘就是病了也不知道怎麼辦呢。」柳大嫂傷感道。這農村裡,病死的人可不在少數,這藥錢就是個無底洞,芸娘這次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柳奶奶這病也不知道是個怎麼回事,時好時壞的,已經換過三個藥方了,一個藥方比一個藥方貴,之前一個月要一兩銀子,如今都漲到三兩了。好在家裡把兩千個拼圖賣了出去,再加上柳雨馨做的那個剪紙,賞錢加起來也有個三千五百兩銀子,不然,哪裡有銀子填這無底洞奧。
這次王員外也沒說還要買這個立體拼圖,柳爹也沒好意思問,倒是柳雨馨的剪紙,王老夫人見著很好,又要了兩個一模一樣的。
銀子到手,柳爹立即在鎮上買了個帶院子的小屋子,類似於四合院,不大,小的很,但是屋子夠多,家裡一人一個屋子都可以,雖說在小鎮上,這屋子也賣了個兩百兩,其餘的銀子都被芸娘給收起來了。說來,家裡這銀子來的是快,但是家底太窮,花的也快,柳爹如今在外面認識的人多了,經歷的事兒也多了,想的也長遠了,家裡幾個孩子,縱是讀書有些天賦,日後考科舉,做官,還是需要不少銀子鋪路的。
鎮上有了屋子,柳爹就請李全也跟著住在那兒,也好看著三個小的,隔天不是芸娘就是柳爹會去看看,。李全剛開始是怎麼也不肯住在鎮上的,要住鎮上他老早就住鎮上了,就是放心不下家裡,娘不管事兒,奶奶年紀也大了,他每日裡不回家看看,心裡怎麼都不安。
不過因著柳李兩家訂了親,柳爹跟芸娘答應著會幫他照顧好李婆婆,李婆婆也心疼孫子每日裡來回的跑累人,兩家人說了好些話才讓他答應住在鎮上,但每隔個五天,柳爹還是會接他們回來一趟,看看,吃點好的補補。
沒錯,幾個月的相處,柳爹是真心喜歡上李全這孩子,讀書好卻不迂腐,手裡有銀子卻不揮霍,清楚自己想要的,做事有方向有章法,柳爹是越看越高興,更何況還有三隻老虎在旁邊襯托著,李全更加懂事。
上個月,芸娘好幾次看見柳雨蘭在李婆婆面前獻殷情,柳爹也見過幾次劉舉人夫人對李全的特別關心,二人晚上一合計,芸娘照顧完柳奶奶,空閒的時候去了趟李婆婆家,暗示李婆婆柳爹答應柳雨馨跟李全的親事,不過要先瞞著,待柳雨馨大些時候再說。
柳爹雖說如今很是滿意李全,但也實在是他太好了,就怕等柳雨馨大了,他已經考中舉人,中了進士,做了官,看不上鄉下丫頭,雖然柳爹心裡覺得自己妞妞比那些閨閣裡的小姐還好很多,但架不住人心易變啊,拋棄糟糠妻,悔婚另娶的故事可不少。
次日,兩家秘密的交換了生辰八字,又去鎮上找了瞎眼算命的算出什麼天作之合,富貴榮華,李婆婆跟芸娘都很是高興,不過想著妞妞還小,眾人也沒告訴柳雨馨她的婚事,倒是李婆婆明白孫子的心思,兩家一換契約以後,就告訴了李全。
李全拿著契約,竟有種做夢的感覺,說實在的,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眼裡有了那個安安靜靜的丫頭,總之等他緩過神來,他已經無法自拔了。
李全心中激動高興,看書越發認真,渾身彷彿使不完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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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晚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