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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弟一六一章 文 / 顧小樓

    這夜,本該柳家人圍坐在一起,暢想著未來,開開心心的,卻被突來的糟心事給打亂。到底拗不過柳爹,太陽還沒落山,芸娘就去買了豬肉,打了酒,路上看見有人打著魚了,有買了條魚,家裡的雞也緊小的殺了一隻,心疼的芸娘是一邊忙活,一邊嘟嘟囔囔不滿的說著。

    等到黃昏,柳爹讓大虎,二虎去將柳大爺爺,柳二爺爺,以及他們的兒子,幾個堂兄弟,還有柳大伯等柳家男子前來吃晚飯,至於女眷是一個都沒請。

    這晚是柳家男人商議事情,家裡的女人小孩都沒有上桌,四隻老虎還小跟著柳雨馨在廚房吃著飯,做好了幾道大菜葷菜,芸娘又忙著炒了幾樣素菜,添飯送水的,一下子也無法安生吃飯。

    今日做的菜比較多,用的是木柴,不是稻草,到後來,不用添柴的,木頭就自個兒燒的好好的。每一樣菜做飯後,芸娘都會用二號碗盛些下來留給幾個孩子吃,而後才端到廳堂去。

    話說因著芸娘這一習慣性動作,家裡幾個堂妹還曾背後說過娘的壞話呢。記得那年過年的時候,柳爹讓芸娘殺了隻雞給親眷們吃,娘心裡雖然不願還是沒有違背爹爹男人的面子,吃飯的時候,柳雨蘭那個妹妹就口無遮攔的諷刺,嬸嬸家的雞都是缺胳膊斷腿的,她還在嬸嬸家吃過正常健全的雞呢。

    往事不可追,追著徒傷悲。

    「姐姐,你說爹爹他們在說什麼的啊?」二虎吃了塊雞肉問道。還是娘好,嗚嗚,雞肉真好吃,真想天天吃。

    「沒什麼,估計就是咱們家立體拼圖的事兒。」柳雨馨淡淡道。如果不是在縣裡找到了靠山。這次回來還真不知道怎麼說呢。

    「奧,是為了這個啊,哼,好在咱們家有後計,不然還不白白便宜了那些人,哼。」二虎不滿道。

    柳雨馨看著二虎嫉惡如仇的模樣,微微一笑,小的時候看不出來,這長大了,二虎的性子是越發像娘了。大虎倒有點像爺爺,也是好的,三虎四虎還小。也不知道日後像誰。

    柳雨馨等人猜的不錯,這會兒柳爹的確是跟柳家的長輩兄弟說立體拼圖的事兒。

    本來因著提前防範,柳爹心裡還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其中還夾雜著點點內疚,畢竟防範的是自家兄弟。很多都是穿一個褲筒子長大的。可經過白日的事兒,柳爹出了心冷還是心冷,最後一點親情也算是斷了。

    「自明啊,今天你伯娘喝幾個嫂子到你家來鬧,實在是對不住了啊,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幾個婆娘置氣,你大伯剛才還替你教訓了呢。」柳大爺爺喝了口酒,又夾了塊雞。微瞇著眼,看樣子自明家是真正掙大錢了,瞧這一桌子菜,比過年的時候還豐盛。

    柳爹沒有回話,平靜的看著酒杯。瓷杯中的酒倒映出他眼裡的陰霾。

    呵,一句對不住就可以了麼。一句對不住就能扯平了麼。如果沒有他們背後的支持,他們能這麼囂張,如果她們一開始撒潑的時候,他們就站出來,會鬧的不可收拾。

    嫂子伯娘她們的行為,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問誰,誰信?

    他不是傻子,只是不愛去多想罷了。

    柳大爺爺見柳爹沒有立即回話說不介意,這臉色有些尷尬,還有些不滿,這些年的村長可不是白當的,還真沒多少人敢反駁他的話,在柳家邊這個小地方,他一言九鼎,話比縣太爺還好用,可是今日柳爹的沉默讓他不滿了。

    柳二爺爺見柳大爺爺臉色不好,忙大圓場,道「來來,喝酒喝酒,自明啊,你媳婦手藝不錯。」

    柳爹食不知味的吃塊肥肉,鼻子有些泛酸,餘光看著靜靜的吃著飯的大哥,心裡更不知滋味。

    大哥,他的好大哥,為什麼從來看不到他這個弟弟的難處,有什麼事兒,又不能直說呢。

    若是他直說,作為弟弟的有銀子真的不會幫助哥哥考試麼?他等著他親口說,可等的是大嫂和芸娘各種鬧騰。

    他氣了,他怒了,當作什麼都不知道,既然這般不把他這個親弟弟當回事,那麼他也不管了,隨女人們自己去弄。

    可是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知道當初自己那個堅持是為了什麼,現在想想,只覺得好笑,自己在期待什麼,希望什麼。

    柳爹只悶聲喝酒,吃著菜,也不怎麼說話,他不急不慢的,柳家其他人卻急的不行,柳自滿見柳爹不說話,一急道「明弟啊,昨個王員外家來了個大管事,不得了的管事,還是坐著馬車來的呢,說是要跟你談生意,一兩銀子一個東西呢,這麼好的大事,明弟可不能忘記我們幾個兄弟啊,咱們可是至親兄弟,你也不好意思自己吃獨食吧。」說完眼巴巴的看著柳爹,桌上其他人也拿眼睛盯著柳爹,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柳爹見他們真的問出口了,這心裡不知為何還是有些失落,這些都是親人,最親最親的親人,可是,親人,原來也是靠不住的,當年窮的時候,去討點米,生怕他沒得還,給的時候沒個好臉色不說,還說什麼救急不救窮,意思不外乎是不要在找他們家了。可如今呢?他家有了點銀子,他們一個個恨不得都搬回家去才好。

    「大伯,二伯,幾個哥哥,銀弟,既然你們問了,我也不騙你,實話跟你們說了,王員外那個生意,不是我的,我做不得主,若我能做主,不用你們說,我也會跟你們說,省得搞這麼些事情出來,鬧的差點村裡人跟著笑話。」柳爹冷聲道。最後的幾句話裡滿滿的諷刺,可是家裡的人都沒發覺。

    如今他們耳裡只有生意不是柳爹的,柳爹做不得主,哪裡還聽到其他的。

    「自明,你莫不是騙我們,這生意是你的,怎麼就做不得主了,前些日子還看你忙忙碌碌的,怎麼如今就不行了,哼,怎麼,不肯幫襯幫襯你幾個哥哥弟弟?」柳大爺爺最先轉過彎來,隨後怒斥道。這聲音吼的跟打雷似的,可見柳大爺爺是真氣的不輕。

    這會兒柳爹已經放棄了所謂的親情,也沒剛才那般失落,只裝著一臉無奈道「大伯,二伯,眾位哥哥,銀弟,。咱們都是一家人,我怎麼會騙你們,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騙誰也不會騙你,而是前日去縣城不為別的,就是因著這個生意出了事兒,要去處理一下。」

    「出事兒?什麼事兒?哼,出事兒了你會帶一家老小全部過去?」柳大爺爺猶不信任柳爹,這到嘴的肥肉就這麼沒了,誰心裡痛快?當年就是柳爺爺在他面前都不敢扯謊,沒想到一個小子還敢在他面前耍花樣,哼。

    柳大爺爺心裡不痛快,其他人則是心裡不舒服了,七嘴八舌的讓柳爹拿個說法,酒桌上的笑聲是那般的虛假,恭維的話,他們自己怕是也聽不慣吧。

    「大伯,二伯,那個立體拼圖本來的確是弟弟弄的,只打算弄的玩玩,哪裡知道得了王員外的親眼,掙了些銀子,我跟芸娘就又做了些賣出去,哪裡知道後來縣裡貴人讓我們過去,我們也不清楚是什麼事兒,就一家子去漲漲見識,原來是縣裡官老爺也看中了我家的立體拼圖,就跟我簽了字約,日後這東西除了有姻親的王員外家不可以賣給旁人,就是做也不能讓別人做,都是要弄到縣裡去賣的。因著這立體拼圖做法比較獨特,是秘方,不能隨便教給別人,只能告訴官老爺那邊,不然,可是會有禍事的。大哥,大伯,二伯,你們不會忘了當年朱健那狗官的事兒吧。民不與官鬥,我不敢,大伯,二伯,幾位哥哥,你們敢麼?」柳爹低垂著眼簾冷聲道。

    那些話都是事先在縣裡商討好的,那縣令嫡出女兒就是王員外大兒子的兒媳婦,這樣王員外家的生意倒是可以繼續,也真是巧合中的巧合,說賣到縣裡其實就是在自己家鋪子裡賣,由趙方管著,至於秘方,是最重要的,自古以來,凡事佔個秘字都會讓人看中幾分,奈何柳家的家底他們都清楚的很,只好靠著縣令老爺的名頭嚇唬嚇唬人了。

    「放你娘個狗屁,你當老子是傻子好騙不成。」一下子幾千兩的銀子沒了,柳大爺爺自是不信,一拍桌子怒道。

    柳爹抬頭看著柳大爺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大伯,侄兒字字屬實,如若不信,侄兒這就將字句拿給你看。大哥,你識字,你慢慢看,可是真的。」說著去了房間掏出字句,上面可是蓋了官印的。

    柳大伯看了眼柳爹,埋下眼中的陰霾,看著柳爹拿出來的字句,許久方道「大伯,二伯,是真的。」說完還將字句給柳大爺爺看了看,柳大爺爺一看上面的官印,臉上的怒火掛不住全化為失望之色,一下子坐回椅子上,這心肝肉疼的厲害。

    銀子啊,幾千兩銀子啊,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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