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楓想著這些年候府被那個賤人給掌控著,這心裡就憋火的很,奈何他那個爹被美色所惑,連爺爺的話都不聽,又怎麼會管他的死活。
芸娘是個有眼色的,見季雲楓心情不好了,雖不明白其中緣由,但岔開話題卻是她拿手本事,就聽芸娘將這些年柳家邊發生的事兒樁樁件件的,撿那有趣的刻骨銘心的傷心的心酸的一一道來,倒是真打發了季雲楓心中的不少悲慼與憤恨,說來,這人還真是需要比的,若是芸娘不說,他哪裡知道這普通百姓的日子,只當真正是你耕田來我織布,閒來無事月對花呢。豈不知,這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憂愁,天災**,一不小心,連命都斷送了,那旱澇災害,苦的不都是百姓。
「嬸子,快別傷心了,如今日子不是開始好轉了麼。」季雲楓勸道。
眾人正說著話兒,聊到興起,就見那叫春暖的小廝,擦著額頭上的汗,滿臉通紅,帶著一個身穿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從外邊走了進來。
「少爺,奴才打聽清楚了,這位董先生是縣裡有名的中人,口碑最好,奴才也一併請了過來。」春暖恭敬道。那喚作董先生的中人也跟著春暖行禮,這董先生跟柳爹差不多年歲,一張臉沒有一遍中人的那種諂媚之氣,看著倒真有幾分正義。只聽那董先生也不客套,行了禮,站在廳堂就將這縣城的鋪子與良田的價格一一說來。
那糕點鋪子還真不算貴,只能說那史掌櫃沒有抬價,又聽董中人說那掌櫃家的禍害兒子也是真人真事,倒是讓柳爹跟芸娘又是一陣唏噓感歎。芸娘是個火爆脾氣,嘴裡罵道「有這樣的兒子,還不如不生呢。若是我,早把他打的爹娘不認了。」
「這位夫人有所不知。史掌櫃也是不得法,史家幾代單傳,那史宏從小就被他奶奶疼的跟個什麼似的,就是娘老子也是碰不得摸不得,這不,從小性子養成,她奶奶一走,那史掌櫃就是有心調教卻也改不過來了。前些年他娘走了,史掌櫃忙著糕點鋪子,越發不服管教了。吃喝嫖賭是樣樣來,這不,如今惹了那禍事。」董中人感慨道。說來這史掌櫃跟董中人都是好幾輩的縣裡人,這麼些年,也算是知根知底,如今史家出了這種禍事,他看著也歎息不已。
這一句幾代單傳。讓眾人閉了嘴,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子嗣可是幾輩子的大事,若史家的根真在史掌櫃手上斷了,成了絕戶。就是死後也是沒臉見祖輩,如今不過是賣鋪子,就是賣命也不得不賣啊。
「董中人。不知這縣裡的田地怎麼算?」柳爹出生問道。
「敢問這位老爺是要買哪裡的田地?這不同的地界,田地價格也是不一樣的,縣裡也是有些良田的,不過是縣城還未發展好時祖輩傳先來的,幾代之前這縣城也沒這麼大。因此靠近縣城的是幾個小鎮,如今這小鎮也成了縣城。有的人家還留有田地,不過,這縣裡的田地貴不說,還不好,如今這鋪子住宅的,河流改道,就是挑水澆糞也麻煩的很。如今離縣裡最近的鎮叫做孔鎮,這個鎮子我手裡倒是知道有幾乎人家要賣地的,加起來也有好幾十畝,不過價格也不低,良田四十兩一畝,中等的三十,就是那旱地沙地也要十五兩銀子一畝呢。」董中人話音已落,芸娘這嘴巴卻還沒合上來,嘖嘖,這也太貴了,他們柳家邊良田也才二十兩一畝,這一個沙地還要十五畝,不行不行,還是不在這精貴地買了,還是回鄉下小地方買得了。
芸娘是一點也不捨得,雖說家裡有銀子,但是這般花費,嘖嘖,就是銀庫金庫也不夠花啊,再者,縣裡這麼遠,買了,給誰中,自己想來照料一下還得趕半天的車,實在是麻煩的很。
芸娘是打了退堂鼓,連在縣裡買鋪子的心思都沒有。
董中人見芸娘面帶詫異之色,就是嘴巴也有些發白乾燥,怕是被這縣城的市場給嚇著了。董中人這種事兒見著多了,倒也不覺得稀奇,又道「這縣城的衣食住行都不低,可我聽剛才這位春暖小哥說要買鋪子,這縣裡人多,買鋪子的話,經營的好,的確能掙不少銀子,若不是實在是不得法,想來那史掌櫃也是不會賣鋪子的。」
雖說這般說,但是芸娘算計的是這出去的銀子,這買鋪子的銀子還沒賺呢,誰知是真是假,萬一不小心折本了呢。
聽了這中人一說,芸娘竟是起了不在縣城買鋪子買田地的心思,柳雨馨一旁聽著,說來,這田地的確沒必要在這縣裡買,價格貴不說,還遠的很,但是這鋪子,倒真是可以買一個,家裡那小鎮上跟縣裡差距還是大的很,她做的那些剪紙和立體拼圖,在縣城賣可以賣貴點不說,還能多賣些,再者那糕點鋪子,她真的是一眼就相中了的。
她稀罕前店後屋的鋪子已經很久了。
說來季雲楓也不是那種不事生產的富家子弟,他娘的一部分良田鋪子他也是自己在打理的,不過他到底學的是管理,這董中人說的一些事兒,也是頭回聽說,就是那雞蛋白菜的價格也是第一次知道是這般便宜,想著家裡廚房算的銀子,季雲楓眼神一閃,而後卻是雲淡風輕,這些尚且不急。
「她爹啊,這兒的東西貴死了,咱們還是回小鎮上慢慢找去吧,這兒一塊地能買家裡兩塊,何苦在這邊沒呢,種的還不都是稻子,難不成這兒長出來的稻穀是金子做的不成。不行不行,咱們不要在這面買了,這麼貴,咋不去搶呢。」芸娘心裡還是覺得貴得離譜,好好的心情也沒了,這會兒有些急躁的說道,心裡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世道不平不公的很。
柳爹皺眉沉思,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那董中人也明白,道「老爺夫人不如再考慮考慮,我這先回去,待你們考慮好了,讓春曉帶著去找我,我再幫你們細細參謀就是。」說完又對著季雲楓行禮,而後離開季府。
「叔叔,嬸嬸,不若今日就在我這季府住一晚,你們在仔細想想,再者,好不容易來了縣裡,下晚邊在出去逛逛。」季雲楓笑道。
「雲楓啊,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已經頂好客棧了。晚上就不打擾你們了。」柳爹忙道。說來當年就麻煩了季老大夫不少事兒,這會兒怎麼著也不好意思再麻煩季雲楓了,非親非故的,這住在他家裡,算個什麼事兒啊。
「不打擾,叔,嬸子,你們也別擔心,我這宅子還是有好幾間乾淨的客房的,外邊的客棧可不便宜,不如把這銀子省著買些吃的給幾個弟弟。」季雲楓笑道。說來這麼些年,他心中唯一的溫暖就是跟爺爺在小鎮上的那幾年。、、
芸娘聽著覺得有理,這有不要銀子的地方住,做什麼花錢出去住,不是浪費麼,有這銀子,給季雲楓買份糕點也是可以的,還可以帶幾個孩子一道吃呢。再者,季雲楓也是看著長大的,一個地方出來的,如今就是來了這縣城,不也是他們小鎮上老大夫的孫子麼,怕啥,出門在外,不就靠個朋友照應麼,等日後季雲楓去他們柳家邊了,她不也會好好招待他的麼。
芸娘這般想著,拉著柳爹的袖子就是一通說,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這人情又不是還不了又不是還不起的,怕啥。
柳爹無奈,又見幾個一臉希冀的看著自己,只好對著季雲楓說著感激的話,季雲楓笑笑,讓小廝下去準備客房,收拾弄弄。又讓春暖去柳雨馨他們預定的客棧退房再把牛給牽回府上,想著他們一家子人要討論是否要在縣裡買鋪子置地,又以溫書為借口,將這廳堂讓給柳家一家子。
季雲楓一走,大虎二虎三虎一下子活潑了起來,在廳堂裡轉著走著,看著八寶架上的古董,東摸摸西瞧瞧,眼睛都不夠使。
「爹,這誰啊,這麼有錢,你瞧瞧他住的這宅子真大,還有還有,你看見沒,他腰上掛著的可是玉珮。」
「對啊,爹,這人真厲害,這麼年輕就住這麼大宅子,還有奴才伺候著,我以後也要過這樣的日子。」
幾個孩子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眼裡話語裡,無一不表現著他們對季雲楓的羨慕。柳雨馨一旁看著,捂著嘴就想笑,不知為何,她竟想起紅樓夢中,柳奶奶進大觀園那一出,不過,如今是三虎初入季府。
不過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三虎再怎麼厲害,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如今有機會出來看看,看看外邊的世界,省的成了那井底之蛙,以為這天下再無旁人了呢。
柳爹被幾個孩子一問,亦是一愣,剛才重點關注著鋪子良田的事兒,如今這一靜下來,看這季府,可比王員外家的宅子還要好呢。這季老大夫的孫子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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