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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文 / 顧小樓

    窗外的風呼呼作響,窗紙老舊,有一角還破了個洞,屋內的燭火忽明忽暗,柳大嫂煩躁的喝了杯茶,總覺得是風從這破舊的窗戶中竄了進來,想著如今家裡連買新窗紙的銀子都沒有,越發心燥難以入睡。

    「雨俊他爹,我看你老二如今是越發滑頭了,當年咱們雖沒多大方,但也沒讓他們家餓死不是,該幫的時候哪次沒幫忙?再者,當年咱家日子也沒多好過,上有老下有小的,這麼多張嘴張著要吃飯,我總不能自己餓著,先緊著他們吧。」柳大嫂想想心裡都不舒服,對著柳大伯抱怨道。只是柳大嫂也不想想,當年雖說後來礙著人情給了柳雨馨一家糧食啥的,可那糧食裡頭摻沙子不說,這嘴上說的話也難聽至極,什麼救急不救窮,彷彿柳雨馨家一輩子也還不起錢似的,就連芸娘生三虎四虎也被她說,沒銀子還這麼能生,活該一輩子受窮無法翻身之類,雖然沒說的這般直白,但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是差不多的。

    柳大伯雖然心裡也想著走科舉出人投地,這些年的莊稼漢生活讓他想了很多,想來想去,他還是無法容忍自己做一輩子莊稼漢,過著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然而,家裡無銀,就如巧婦無米難炊,因著種種私心,對於柳大嫂的作為,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了,當年的事兒,誰也不怪,怪就怪那狗官假公濟私,累的我們一家變成這樣。」柳大伯疲憊道。

    「當年咱們也沒對不起他們,如今他們可是對不起我們,連爹的遺願也不顧了,還有你小妹也是,這些年除了逢年過節。連娘家都不走動了,想找她幫個忙都不成,上次我去茶園找她,她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哼,我倒要看看,日後你成了舉人老爺,她還會這般說不。」看來柳大嫂最近是攢了一肚子火氣,這一發洩,就是劈里啪啦一陣。讓柳大伯頭疼的厲害,只覺得這柳大嫂如今越發跟芸娘看齊,不成體統。

    「好了。你也別吵了,這科舉明年才考了,還有一年的時間,不用急,我再想想辦法。你也不要總是跟二弟妹鬧騰惹得村裡人看笑話。這考舉人,行為不良的人可是不能參加的,也不知道那狗官當年有沒有定我的罪,我雖記得自己沒有按手印,也不知那狗官有沒有留下後手。」柳大伯皺眉道,如今他擔憂的不是銀子。反而是當年那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怕日後被別人翻出來,說一個品行不端。不堪為官。

    柳大嫂聽柳大伯這麼一說,也擔心起來,她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柳大伯身上,做的一切也是為了柳大伯他日能夠高中,如果德行有虧。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柳大伯沉默不語,皺眉思索。柳大嫂心中煩悶擔憂,竟是嚶嚶而泣,今日,倒是沒了說柳家二房的力氣。

    與此同時,芸娘被柳爹帶回來的一千兩銀票給弄的頭暈腦脹,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竟是驚喜過度,差點魘住了。

    柳爹見芸娘就差沒翻白眼了,嚇了一跳,一巴掌才把芸娘給打醒。

    「芸娘,你無事吧.」柳爹不放心道,想著,如果不成,就再打一巴掌。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我是高興,唉,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這麼大額的銀票呢,你說,要是換成銀元寶,能有幾個,若是換成銅板,能不能把咱們屋子給填滿了。」芸娘也不氣柳爹那巴掌,反而興奮的問道。

    柳爹這會兒心裡也激動的很,不過,他可沒見過銀元寶,只用過一兩二兩的碎銀,至於一千兩能換多少銅板,只知道很多,看了看自家的屋子,估計裝不滿,但是也不敢確定。

    芸娘只心裡說的高興,自然是沒指望柳爹回話的,繼續道「她爹,咱們有了銀子,明日就去鎮上買兩個鋪子,再去買些良田,咱們可不能再把銀子藏家裡了,萬一又出了什麼事兒就不好了,還是換成良田的好。對了,我尋思著,咱們家也可以開個鋪子,賣賣剪紙和你那個立體拼圖,我看咱們家妞妞手巧的很,上次做的那絹花也好看,再賣賣這些小玩意,肯定掙錢,也省的你種田,累的很,至於咱家裡的田地,就找人種就是了,也不差那點銀子,對了,咱們家這房子還是要好好翻新的,上面那瓦壞的不行了,漏水漏的嚴重的很,特別是夏天那種暴雨,我生怕把瓦給打碎了。對了,還有,咱們要圍個院框牆,不然做個什麼事,你那嫂子都看著,煩死個人。」芸娘這七算八算下來,那一千銀子也沒有多少的感覺。

    柳爹笑著聽著芸娘的盤算,只點頭嗯嗯,面上一副滿足的表情。

    芸娘歷來就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次日一早,就跟柳爹乘著牛車去了鎮上,準備買鋪子買良田找瓦匠修房子,只是,這鋪子也不是想買就買的,逛了好幾圈,也沒見有空的鋪子賣,買良田更是難辦,田地可是人活著立足之本,沒了田地日子怎麼活啊,找了中人,卻沒找到適合的良田買,別的地方倒是有,但是著實離柳家邊遠,租給別人種,芸娘可是不大放心,還是眼皮子底下的東西看著才放心,麻煩中人幫他們留意留意。

    唉,這有銀子無處花的感覺也挺憋悶的。

    「好了芸娘,咱們去找瓦匠吧,這買鋪子買地本來就是大事,你想想,要是靠種地的銀子,就是一輩子也買不了兩畝地,這賣的人自然就更少了。還是先把房子弄弄才是正經。」柳爹本就沒指望今日就能買好,於是一臉平靜的安慰著沮喪的芸娘。

    芸娘倒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只是昨夜想了半夜,總覺得買了鋪子置了田地,以後一家子人就能變的幸福,總覺得那是未來幸福日子的開端,因此這般急不可耐。

    二人又找了當年柳爹在鎮上做活計的幾個瓦匠朋友買好了料子,說妥了價格,回去的時候,又到傍晚了。雖說有了銀子,但芸娘跟柳爹勤儉慣了,幾個孩子又不在,就在路邊攤子上吃了麵條,芸娘見柳爹瘦的很,又加了個雞蛋,統共花了二十幾文錢。

    王員外府邸

    過了一夜,柳雨馨跟王家小姐關係越發親密了,王家小姐教柳雨馨刺繡彈琴,柳雨馨教王家小姐剪紙做絹花,閨閣兒女打打鬧鬧,親密的很。

    慈安院

    王家小姐起床的時候,柳雨馨跟四虎也起了床,一同去慈安院拜見王老夫人,一早,王家小姐倒是見著了這員外府的管家太太,王家小姐的生母,王夫人。

    這大戶人家的夫人,養尊處優的,保養的好的很,柳雨馨也看不出她真實年齡,但看她兒子都要成親了,應該比娘要大上幾歲才是,只是這渾身的穿戴,看著倒比娘親還要年輕幾歲。

    「呦,老太太,這可是下人們說的巧手跟小神童了,我瞧瞧,嘖嘖,這小模樣真正是可人疼的,難怪老夫人眼界這麼高的人也喜歡上了。」王夫人拉拉柳雨馨的手,又摸摸四虎的頭,笑著說道。

    這王夫人跟王家小姐有個三分像,只這性子看著不大像,這王夫人渾身上下透漏著一股利落的氣質,王家小姐卻有幾分書香之氣。

    王老夫人看來並不是多喜歡這個媳婦,眼皮子只抬了抬,並沒答話,王夫人也不在意,繼續拉著柳雨馨的手誇讚,還將自己手上的包金獸白玉鐲脫下來戴在柳雨馨手上,柳雨馨連忙推辭,這白玉鐲可不是老太太上次賞的蝴蝶簪子,這白玉成色均勻,色澤也潤,看著簡樸大方,包著的金獸讓玉鐲平添了幾分貴氣,這般貴重的東西,柳雨馨自是不敢收的,忙將玉鐲還到王夫人手上,人整個躲到王家小姐身後,這番動作,弄的王夫人一愣,卻又有幾高看,雖是莊稼漢的孩子,卻也是個知禮的。

    這王夫人娘家就是商戶人家,她可是摸著算盤珠子長大的,後來嫁到王家,把這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還把外邊的鋪子田莊整的收益翻了翻。

    王員外這麼些年,也喜歡有事跟自己夫人商量商量,這不,柳家那立體拼圖跟剪紙就給自己夫人看過,在老夫人不知道的時候,柳雨馨送的幾個複雜圖樣的剪紙被她一包裝,掙了不少銀子。

    王夫人做生意是個有頭腦的,膽子也大,可謂是巾幗不讓鬚眉,同時這人也是個大方的,最後籠絡人心,前幾日不曾露面,但柳雨馨的消息可是一點不落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了,給你你收下就是,就當作你們這些日子給我家大兒辛苦的獎賞。」柳雨馨推辭不要,王夫人心裡歡喜上一分,硬是要給她。

    「好了好了,茵茵她娘,快把那鐲子收起來,瞧著,人家小姑娘都嚇著了。」王老夫人強撐著小臉,裝作打趣道。其實心裡肉疼的很,昨個都給了六百兩了,什麼東西買不到了,還給,府裡的銀子又不是天上便下來的,這兒媳婦手真是松。

    王夫人見王老夫人又開始心疼銀子,很是無奈。

    她這婆婆歷來看不慣她商戶出身,覺得不夠高貴,俗氣,可她自己卻是個愛財的,偏偏也很愛面子,常常自己把自己給折騰的食下嚥,看著她那樣子,她都覺得累。

    約莫又開始心疼銀子,她也打聽到了,昨個倒真是大方了一回,一出手六百兩,把她也嚇了一大跳,只是那麼些剪紙,可不只那麼點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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