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萬物復甦，散發著溫暖的氣息，楊柳吐綠，野花掙芬，遠處炊煙繚繞，柴門犬吠，小河微波蕩漾，烏篷船慢慢滑過，那文人騷客立於船頭，看著鄉下別緻的風景，感慨萬千，腹中詩書朗於口上。
河邊，柳雨馨拎了好大一籃子衣服槌洗，冬天已過，天氣漸暖，這被套床套的都要洗盡收起來，要不然，來年那布料怕是會發霉長斑，一股子味道。
與柳雨馨一道槌洗的是柳自滿家的閨女柳雨娟，說來也怪，這柳雨娟小的時候最最討厭柳雨馨，這大了反而喜歡跟柳雨馨一道玩，小時候的不服，如今也變成心服口服，私下裡最喜歡學著柳雨馨的做派，只覺得她行為舉止好看的很，一點都不像村裡的其他姐妹，讓她不由自主想要跟著學。
時間流轉，已是七年後，如今的柳雨馨也一十一歲，柳雨娟也一十三歲了。二人正值青春年華之際，出落的跟花骨朵般嬌嫩。柳雨娟到底比柳雨馨多吃了兩年飯，個子也比柳雨馨高了一個頭，如今如柳樹抽條似的，整個人看著纖細窈窕。按農村人的土話說，柳雨娟長大了，是大姑娘了，再過幾年就可以把把人家了。
柳雨馨將床套換了個邊兒，用手在大石頭上揉了幾下，又放在水裡甩了甩，再放到大石頭上，用棒槌槌，耳邊是柳雨娟喋喋不休的抱怨聲。
「馨妹，你不知道，家裡的雨發有多討厭，一個不高興就扯著嗓子哭，爹娘慣的不像話，對著我，不是咬就是扯頭髮的。稍不如意就跟娘告狀，娘疼的跟個啥似的。那些吃的喝的緊著雨發我也不說什麼了，可爹娘如今眼裡心裡就只有那麼個討債鬼，做事也不分青紅皂白，氣死我了。你不知道，上次那兔崽子要吃肉，家裡沒有，就摔碗，這才多大就這樣，日後還得了。」柳雨娟在水裡搓著柳雨發的衣服。不滿道。
這柳雨發是柳雨娟的弟弟，今年兩歲，是柳自滿家求了好久菩薩才得來的寶貝疙瘩。因著這個寶貝疙瘩，李氏在柳家的地位也抬高不少，至少柳二奶奶跟柳自滿不會拿她出氣。即使這樣，李氏也很滿意了，只覺得柳雨發是她的福星。恨不得對他掏心掏肺，自然，柳雨娟就被冷落在一旁。
柳雨娟家的事，柳雨馨也是知道的，對於李氏的行為雖然不贊同，但也理解。畢竟這古代重男輕女的很，像她娘那樣的人是少之又少，想著芸娘對她的寵愛。柳雨馨甜蜜的笑了笑，如今她家又多了兩張嘴，都是弟弟，三虎今年7歲，四虎今年3歲。又生了兩個兒子。芸娘自是不滿，她最喜歡的就是白嫩嫩軟綿綿的閨女。奈何只有柳雨馨一個女兒，疼的跟什麼似的。家裡的四個兒子，芸娘一個不順心就打兩下，對柳雨馨，卻是一巴掌沒招呼過的。
柳雨娟在旁邊看著柳雨馨甜蜜的笑容，眼裡閃過驚艷，柳雨馨席了芸娘的貌，鵝蛋臉偏瓜子兒，杏仁般的眼睛，即使不笑，也有三分笑意，眉毛是天生的柳葉眉，鼻子小橋堅挺，嘴巴也不大，淡淡的粉色跟蜜桃的顏色一般，嫩嫩的。最妙的是那雙眼睛，只覺得跟這柳家邊的小河一般清澈，笑的時候，彷彿能看見眼裡蕩漾的波紋，讓旁人的心也跟著一陣悸動。
看著這樣的柳雨馨，柳雨娟心裡很是羨慕，不由出口道「馨妹可真是幸福，嬸子對你好不少，你自個兒長的又好看，唉，要是我能長成你這樣就好了。」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柳雨娟也知道，有些事，即使嫉妒，即使羨慕，也沒法得到。
柳雨馨聽柳雨娟這麼說，忙道「雨娟姐姐也好看，你長的這麼高，我可羨慕了。」柳雨馨說的是實話，柳雨娟的個子實在是好看，讓兩輩子都是矮個子的柳雨馨很是羨慕。前世只有一米五四的個子，不知今生能不能讓她到一米六呢。
自柳雨花嫁人後，家裡的活計基本上都壓在了柳雨娟身上，再加上吃的也不甚好，皮膚發黃，臉上的血色也不好，不過五官長得也不錯，濃眉大眼，若是氣色好起來，定也是個大美人。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柳雨馨跟柳雨娟聊天之際，就聽見烏篷船上的客人對著她們念起詩經來。
柳雨娟不懂，柳雨馨卻是懂的，抬頭看了眼船上的客人，微微皺了皺眉頭。很早以前，柳家邊的河兩岸是那煙花之地，如今雖沒了美人紅顏，但這兒的風景卻更勝當年，如此，每到初春之際，文人騷客就愛乘舟河上，看青山綠水，賞花紅柳綠，聞鳥鳴啾啾。
那文人騷客看過了才子佳人的話本，見柳雨馨年紀雖小，但容貌精緻，露在外邊的手腕白皙似雪，又聽她說話，甜美輕柔，說不出的天真可愛。
那文人故作風流的搖扇念詩，讓柳雨馨噁心的不行，活了兩世，哪裡聽不出那文人言語裡的調戲，呸，真當她是不諳世事的十歲小姑娘不成。對於這種自命不凡的小白臉，柳雨馨最是厭煩不過。
柳雨馨這邊心裡咒罵不已，不小心卻見柳雨娟羞紅了臉，嬌滴滴害羞的模樣，讓柳雨馨一愣，忙道「娟姐，我洗好了，快些回去吧。」
柳雨娟故意將聲音放輕放柔，回道「好的。」
柳雨馨見柳雨娟一步三回頭，走路也比平時慢多了，忙道「娟姐，快些回去，不然嬸子又要說了。」這般說著，眉頭就沒鬆開過。
立在船頭的客人看著柳雨馨離去的背影，勾唇一笑，沒想到這小地方還有這等妙人，雖小了點，但是嫩的很，那處怕是也緊致非常，只是上身還未發育完全，遺憾。
每日裡都是山珍海味，膩歪的很，不妨吃吃這小魚小蝦，滋味估計也不錯。
「船家，那姑娘是誰家的，看著倒是與眾不同的很。」拿了一兩銀子給那船家，杜文軒輕聲問道。
「公子說的怕是這柳家邊，柳家的閨女，柳家是這柳家邊的大姓人家，那小點的，聽說是柳自明家閨女，自小是個懂事的，只記得小的時候長的就跟個童子似的，沒想到這大了更是好看。」那船家見了銀子，眼裡哪還有旁的，忙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杜文軒沉默不語，靜靜的聽著柳雨馨家的情況，待聽到說，柳雨馨家家境貧寒，弟弟較多的時候，眼神一閃，嘴唇一勾，竟是志在必得。
「馨妹，剛才那公子長的真俊，跟戲裡唱的一樣俊，剛才他說的是詩吧。」柳雨娟按捺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問道。
「娟姐，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可別被表象迷惑了。」柳雨馨皺眉道。
那男的看著穿的不錯，但是眼神不正，氣質猥瑣，一看就不是啥好人，那故作風流的模樣，看著就覺得違和的很。
見柳雨娟含羞的模樣，柳雨馨忙又說了幾句讀書人的不好，生怕她被表象迷惑。
看樣子，最近還是不要出門的好，真正是晦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