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爺爺有些疲憊的看著底下的孩子，這大小高矮的層次不齊，他真不知從何教起。
硬著頭皮，柳爺爺咳嗽幾聲，這一聲咳嗽，底下玩鬧的孩子立馬規矩的趴在桌子上，睜大眼睛看著柳爺爺，眼裡全是迷茫。這些孩子，來上學之前，都被家裡大人教訓好久，有那不成器的還被脾氣火爆的爹，用棍棒給揍了一頓，再加上，今日是上學第一日，心裡滿是好奇。
柳爺爺當這夫子，算是被趕鴨子上架，自個兒也沒多大準備，心裡也沒多大期望，但這會兒，看到這麼多雙單純毫無雜質的眼睛，柳爺爺心下一頓，內裡歎了口氣，竟是沒來由的湧起一陣責任感。
如果，如果這些孩子中，真有資質好的，埋沒了，倒也可惜，既然，村裡人看的起他，他竟然做了這夫子，那就好好做下去。
柳爺爺沒做過夫子，前些日子，也就教柳雨馨跟柳雨俊教的玩玩，打發時間罷了，這正經教起來，還是頭一回，再加上，村裡人還給了束?，雖不多，但是米面啥的也是人情，這要是教不好，他豈不是誤人子弟，害慘了人家麼。
柳爺爺準備先教《三字經》，這本書，妞妞都會背了，想來也不難，上面的字兒解釋也容易。
柳爺爺開門見山，就開始教這些個孩子《三字經》來。柳雨馨，柳雨俊還有柳雨薇，柳雨貴等小孩子坐在第一排，這屁股都坐不穩，還跟著柳爺爺一道轉著脖子，要不是手緊緊抓著桌子，怕是都要跌下去了。
今個是第一次課，孩子們都還算聽話，讀書聲大的都能把這茅草篷子給掀了。柳爺爺見此，越發有力氣有信心。
見柳爺爺緊繃的臉漸漸放鬆，柳雨馨稍稍鬆了口氣。
書捨外，圍了一圈大人，透過打開的木窗，擠著看自家的孩子，見自家孩子搖頭晃腦有模有樣的，臉上樂開了花。
這農家的日子，苦的很，也平凡的很，不管幹啥，不都是為了家裡的孩子，再苦再累也值得。
哪個父母不望女成鳳望子成龍呦。
芸娘摟著自己的大肚子，自豪的看著柳雨馨，對著旁邊的鄰居道「嫂子，我家妞妞，可是早就會背這三字經了，在家裡，他爺爺隨意教了教。這丫頭。記性忒好，這不，就記住了，唉，要不是家裡沒人看著，她哪裡還用在跟著讀啊，待過些日子，那啥子經講完了，再來學學就好了。」
因著柳家最近好事較多，如今柳爺爺又是夫子，村裡人，怎麼著也會幾分薄面，不管心裡怎麼想，這面上倒是做的漂亮的很，讓芸娘心裡很是舒服。
柳爺爺是越教興致越高漲，那屋子裡的小孩子，是越聽越無趣，到了傍晚邊，快要下學的時候，那讀書聲都有些有氣無力了。待聽柳爺爺說下學，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就是柳雨馨這個全力支持柳爺爺的乖孫女，這會兒也有些無力氣了。
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柳雨馨心裡搖頭歎息，爺爺說了一下午的話了，咋就不累不渴的。她這嗓子都快幹出火來了，嘴裡連個唾沫星子都沒有了，這一下午的，好歹給個時間休息一會兒啊，這個樣子，不出三天，這書捨的孩子怕是就要跑光了，就是留下來的，怕是也沒多少能真的聽的下去，就是聽的下去，長此以往身子骨怕是也跟不上。
雖說上學不用做體力活動，但是這也費腦子的啊，這農村孩子，一個個面黃肌瘦的，營養不良的很，這般連個空閒時間都沒有的學習，怎麼能成。
回了家，柳雨馨喝了一大缸子睡，還是娘好，知道弄溫水給她好。喝飽了水，柳雨馨往小竹椅子上，隨意一躺，也沒個規矩，芸娘見著，忙道「妞妞可是累著了，今個讓你奶奶多燉個雞蛋給你補補啊，這讀了一下午的書了，瞧瞧，都瘦了一圈了。」芸娘扶著肚子慢慢做到旁邊的小木椅子上，摸著柳雨馨的額頭，哄道。
「娘，無事，抱抱。」柳雨馨忙笑道，而後轉身輕輕的摟著芸娘的胳膊。
聞著芸娘身上的溫暖的味道，柳雨馨只覺得心靈深處安靜的很。
柳爺爺跟柳雨馨剛休息了一會兒，柳奶奶就在廚房裡叫著喊吃晚飯，昨個柳大嫂出了月子，這會兒也忙出來端菜，小妹妹則在屋子裡睡覺，剛餵了奶哄睡著了，不然那小祖宗還不知怎麼嚎呢。
人小小的，脾氣可大的很，吃起奶來力氣也大，吸的柳大嫂疼的很，還只能忍著。
冬日裡，柳家都是在廚房的小桌子上吃飯，莊戶人家沒那麼多講究，廚房灶堂裡還有火，廚房門窗一關，暖和的很。
這剛生了孩子，懷孕跟做月子的時候，柳大嫂吃的也好，約莫是補過頭了，這會兒還胖的很，整個臉看著跟腫了似的，臉上的雀斑也起了不少。
這生孩子，看樣子還真是傷人的很。
「夫君，今個辛苦了，快多吃些，明個還要教書呢。」今個是柳爺爺第一日教書，柳奶奶一早還殺了隻雞，晚上紅燒燒，撿了個大雞腿給柳爺爺碗了。
一旁的柳雨俊見了，忙伸著手就要要，柳大嫂忙勸他，他竟不依不撓的哭了起來，因著嘴巴張的大大的，那咬碎了還沒吞下去的飯，隨著口水慢慢滑了下來，灑在桌子上。
柳奶奶見乖孫子哭了，忙把另一個雞腿給了柳雨馨，這才哄好這小子。柳爺爺見對面的柳雨馨乖巧懂事，就將手裡的雞腿放到柳雨馨碗裡、
「夫君，你咋不吃。」柳奶奶詫異道。
「今個妞妞乖的很，就當獎勵，好了，快些吃飯，今個累了一整天了。」柳爺爺笑道。
芸娘見柳爺爺對柳雨馨這般好，有些得意的看了眼柳大嫂，心道，是個兒子有啥了不起的，還不是啥事都不懂，瞧她就妞妞，比俊俊還小呢，就懂事的很。
柳大嫂見了芸娘的眼神，只覺心裡膈應的很。這二弟妹如今越發強勢了，凡事不出個頭心裡就不痛快似的。
握了握拳，柳大嫂心情才平復下去，內心裡告訴自己，自個兒是個有後福的，待柳雨俊爹中了舉人，她就是官太太了。跟上次來的那官老爺似的，丫鬟成群，衙役開路。
哼，到時候，她倒要看看老二媳婦是如何眼饞，如何求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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