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請客還真是費了好大一會兒工夫。雞鴨魚肉樣樣俱全,白面饅頭也堆的跟個山似的。李婆婆忙了忙外,連個喘口氣的空暇都沒有。
一桌子好菜,吃的芸娘等人嘴上直冒油,筷子來不及夾,就直接用手抓。嘴裡吃著,手裡抓著,碗裡盛著,個個忙的要死,連個談話的時間都沒有。一碗菜上來,沒幾下,就沒了。
女人們這邊吃飯跟打仗似的,男人那邊倒還好些。到底要面子,比起女的來,克制力也強些。喝個幾杯酒,將嘴裡的唾沫一道喝下,而後說幾句誇讚的話,接著才夾菜吃,雖說夾菜次數少,但那一筷子下去,一碗菜,恨不得去個半碗。
柳家邊到底不是什麼多麼富裕的村子,一連四季,就是過年也吃不到這麼好。柳家算是村裡一等一的富戶了,除了過年,平日裡可也沒說一下子雞鴨魚肉一道吃的。這會兒半年不見油水,還不敞開肚子拚命吃。
因著李全不高興,死拉著柳雨馨,不讓她上桌吃好吃的,偏要她陪他。李婆婆見著了,笑了笑,對芸娘道,每樣好吃的都會留些給柳雨馨,芸娘聽此,立馬放下心來,而後趕到桌子上,生怕旁人不等她,先吃,把那些好的都吃光了。
李全,柳雨馨,還有李全的幾個兄弟,什麼二愣子,二柱子的,大傢伙坐在廚房的灶洞旁邊吃著柳爺爺留的的雞肉。手上,臉上,嘴上,到處都是油,不過那啃雞爪的模樣,就是香。
「全哥,我娘說你要跟你爹去金陵享福去了,那金陵可是金子做的屋子,聽著,我讓人流口水。」二柱子一邊啃著肉骨頭,一邊問道。眼睛睜的大大的,又是好奇,又是羨慕的。
柳雨馨坐在小板凳上,小板凳前面放了個小木椅子,木椅子上是巧娘特意為她做的蛋羹,這會兒柳雨馨正握著勺子,津津有味的吃著。一旁的李全見了,心裡很是不滿。自從爹回來,娘整日哭,家裡還有兩個臭妖怪,老是惹娘生氣,醜八怪個騙子騙他不說,這會兒還吃的這麼高興,想想,心裡都不值。
柳雨馨正吃的香,突然感覺有什麼蓋在自己頭上,一摸一看,竟是米飯,在看,竟是李全將碗砍在了她的頭上。柳雨馨頓時覺得自己頭皮裡面都滲進了油,忙低下頭將頭上的米飯給弄去,有些生氣的看著李全,這小子怎麼這麼壞。
正巧,李貴帶回來的兩個丫鬟見著李全這番行為,往門欄處一靠,鄙視道「紅姐姐,你瞧瞧,鄉下人就是鄉下人,小小年紀就這般壞,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府裡的軒少爺,看著比他還小呢,這會兒都會認字了。」來了這破地方,吃不好喝不好的,這兩個丫鬟早就心生不滿,這會兒見李全這般,還不逮著機會說說嘴,洩洩心裡的怨氣。
「青妹,你胡說些什麼呢,軒少爺豈是那些個泥腿子比的上的,不過是山裡出來的野娃子,跟咱們軒少爺比,沒得看輕了軒少爺,到時候香太太知道了,還不知怎麼生氣呢。」
兩個丫鬟一唱一和,將李全貶的一無是處。原本柳雨馨還生李全的氣的,這會兒全是氣憤這兩個丫鬟。
「壞人,壞人,哇啊」柳雨馨想也沒想,立馬來了必殺技,對著兩個丫鬟就是叫,而後扯著嗓子就哭。
這兩個丫鬟這般囂張,李全他爹都不知道管管。
「死丫頭,嚎什麼嚎,嚇死老娘了,野丫頭就是野丫頭,本還打算幫你,沒想到也是個蠢的,呸,不愧是泥巴裡拱出來的野丫頭。」那叫青兒的丫鬟尖叫道。又見柳雨馨哭了個沒完沒了,心裡煩躁的很,這李全她們不敢打,一個野丫頭,怕什麼,一個銅板就能打發的貨色,這樣想著就想去打柳雨馨。
柳雨馨看著要揮過來的手,嚇了一跳,這兩個丫鬟是個什麼人,竟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李全見那兩個臭女人竟要打醜八怪,氣的用頭一頂,那叫青兒的丫鬟一個措手不及,就是一個跟頭,李全也不停,接著對著那叫紅兒的丫鬟也是一下子,又是一個大跟頭,摔得兩個人直哎呀哎呀的叫喚,嘴裡也不乾不淨起來。
「好你個小兔崽子,真以為自個兒是少爺了不成,不過是個泥巴地裡出來的野娃子,我告訴你,老爺可不會承認你這種沒上沒下,不知好歹,頑劣不看的混賬做兒子的。那府裡可是香太太管著的,你們算個什麼東西,唉吆我的腰啊。」青兒的丫鬟叉著腰就是一陣罵,那紅兒的直接就是動手掐起李全來。
「啊啊啊啊」柳雨馨啊的大叫起來,「娘哇啊啊」嗚嗚,娘怎麼還不來,這兩個臭奴才,她現在還打不過。
柳雨馨哇哇大哭大叫,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
芸娘是個耳尖的,聽到柳雨馨的哭聲,筷子一甩,立馬尋聲跑了過來,李婆婆跟巧娘聽到廚房裡的動靜,也忙走了過來。
「妞妞,什麼事兒,嗷嗷嗷,怎麼了。」芸娘心疼的看著柳雨馨,哄道。
巧娘看著李全一臉倔強的樣子,以為是李全欺負了柳雨馨,正準備道歉,就聽柳雨馨道「娘,嗚嗚,那兩個壞人欺負我,還要打妞妞,嗚嗚,哥哥保護妞妞,哥哥疼。」柳雨馨裝的可憐兮兮的看著雲娘,哭道。
前世今上,她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仗勢欺人的人了,拿著雞毛當令箭,可惡的很。
芸娘可不是什麼好惹的,立馬腰一叉,指著那兩個丫鬟鼻子罵道「你個小b養的,哪個黑心肝的敢打我家妞妞,娘的,老娘今個讓她知道什麼叫痛。」說著扯著二人的頭髮就是一直拽,那丫鬟二人見芸娘大著個肚子,又狠得跟頭餓狼似的,只哇哇大叫,想要脫身,還真不敢怎麼對待芸娘。
巧娘抱著李全在一旁哭,看著兒子倔強的小臉,只覺得心都要碎了,好好的一個家,怎麼就變這樣了。
李婆婆冷眼旁觀了一會兒,後見芸娘扯的有些過火了,忙上前哄去,好說歹說才讓芸娘鬆了那兩個丫鬟的頭髮。
柳雨馨看著芸娘鬆開手後,被風吹走好幾團頭髮。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我這就找老爺去做主。」青兒丫鬟怒氣沖沖的出了廚房,就要去找李貴做主。
哼,老爺要想得香太太喜歡,成了那府裡正經的主子,可要好好幫她們教訓教訓這幾個刁奴,走的時候,路過李婆婆身邊,哼了一聲,滿是輕視。
不過是個老婆子,跟個乞丐婆子似的,還想跟我們香太太掙,哼,這次回金陵,乖乖的將正室的位子讓出來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