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空兒,柳自芳將柳奶奶拉到一旁,道「娘,聽說有人介紹活計給二嫂了。」
「可不是,你沒瞧見你二嫂那眼睛都要往天上看人了,那尾巴翹的。」柳奶奶忙拉著柳自芳的手道。自昨個老大夫介紹了活計,老二家的睬都不睬人,那樣子,看著就來氣。
「娘,二嫂那活計咋樣,聽旁人說,那老大夫可不是個簡單的,介紹的人怕也是些大戶人家吧。」柳自芳見了柳奶奶沒有否定,立馬笑道。
今個一早,就從婆婆那兒聽說了,二嫂這次怕是要掙大錢了,一家人,總得幫襯點吧。
「娘,二嫂都懷了那麼大的肚子,你咋還讓她做這種累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虐待兒媳婦,是那惡婆婆呢。倒不如讓女兒幫幫二嫂的忙,反正這會兒茶園的事兒都忙完了,閒著也是閒著。」婆婆可是說了的,要是成功了,可是把小姑子住的新房讓給他們。
「盡瞎說,你二嫂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上次都快沒跟咋拚命,你還去招惹她。」柳奶奶打了下柳自芳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道。這女兒,才離家幾天,就忘了她二嫂的性子,跟她搶活計,家裡還不鬧的不得消停。她可是看穿了,如今兒女都好好的,何苦找不痛快,老二家的摳隨她摳去,反正也便宜不了別人。
「娘,你怎麼能這樣,你是長輩,是上人,二嫂就是再蠻橫,也強不過你。娘,你總不能讓二嫂騎在你頭上吧,日後待你老了,二嫂還不變本加厲。」柳自芳有些煩躁道。本以為是個新房,可那喜房舊的很,晚上風一吹,到處響。
「芳兒,你這是說的啥話,好了好了,我去問問你二嫂,真是。」柳自芳一生氣,柳奶奶立馬妥協了。
待親眷們全部離去,柳奶奶,柳大嫂,芸娘,柳自芬一道收拾屋子的時候,柳奶奶試探的問了句,芸娘把帕子一甩,嘲諷道「瞧瞧,女生外向,可不是就是。這才嫁出去多久,就一心向著夫家了,不是我說,這麼個剪紙活計算的上什麼,把咱們整個柳家搭上才夠呢。」
這些個人,個個都見不得她好,她招誰惹誰了,不就是想個法子掙點銀子補貼家用,一個兩個的想跟她搶,真當她是紙糊的不成。
「二嫂,你說的啥話,我這不也是怕你累著了。」柳自芳漲紅著臉怒道。
「嘖嘖嘖,小姑的好心,我心領了。待到明年方家茶收上來的時候,我定帶著你二哥一道去給你幫忙,省的你也累著了。」呸,說的可真是好聽,都要當強盜了,還說為她好,編啊,繼續編啊,她到要看看,這小姑子到底臉皮有幾層厚,那城牆怕是都比不得。
「芸娘,你這是怎麼說活的,可別好好的日子又給攪和壞了。」柳奶奶有些不滿道。今個可是芳兒回門的日子,日後想見一面,還不知啥時候呢。
芸娘把抹布一扔,跟這些個人廢話,還不如去剪點紙花賣錢,剛才好像無意中又剪了一個樣式,好看的很。
柳自芳見芸娘不甩她,就要走人,忙走上前,拉著芸娘的胳膊,笑道「二嫂,都是一家人,剛才的話你可別往心裡去。妹妹我不是沒法子,才求著你的麼。嫂子吃肉,分杯羹給我們都不肯麼,到底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可不能這般小氣。」
芸娘回頭看了看柳自芳,也笑了笑,道「我小氣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小妹是今日才認得我的麼。」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往出了門,快到了門口又道「娘,小妹,這事兒,找妞妞她爹也是沒用的,這活計,可是我找來的。你們還是別亂下功夫了,有這時間算計別人碗裡的肉,還不如好好的找點正經事做做,保不齊,過了明日,也有肉吃了呢。」
說完,芸娘就進了屋,見柳雨馨在屋子裡教著麥草識字,好笑的緊,自個兒話還說不利索了,還想著教別人識字,真正是個心急的。
「麥草,咋不出去玩,聽你妹妹這邊亂教,別越學越糊塗。」芸娘拿起一旁的剪紙,笑道。
「嬸嬸,妹妹聰明,日後騎馬做狀元。」麥草看了看芸娘手裡的剪紙,拽了拽指甲,道。
柳雨馨察覺了麥草的心不在焉,忙關心道「姐姐,可是哪裡不舒服。」
「恩恩.」麥草忙甩著頭否定,可鼻音重重的,一聽就是要哭的聲音。柳雨馨跟芸娘忙關心的安慰,「可是誰欺負你了,快說,嬸嬸幫你教訓她。」
「哇」麥草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大哭起來,芸娘忙抱著哄著。
「娘讓我跟嬸嬸偷剪紙方子,嗚嗚。麥草不要,麥草不要做小偷,嗚嗚。」麥草傷心道。今個在外面玩的時候,看見了娘,以為娘是想她了,要接她回去,誰知竟是讓她去偷妹妹家的剪紙方子,嗚嗚,她不要,她想回家。
「嗚嗚,我想回家,我想回家。」麥草哭道。再怎麼成熟,也還是個幾歲的孩子,心裡耐不住壓力,就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即使那兒沒有她要的安全感。
芸娘有些洩氣的靠在椅子背上,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不讓她好過,呸,老娘可不是好惹的,趕明個,來一個打一雙。
柳雨馨看著傷心的麥草,體會她心中的糾結與失望,作為一個女兒,被親娘這般利用,該多傷心。
她同情麥草,也把她當作最好的姐姐,可是,她不能為了她將樣式交出去來,有一就有二,這個例不能破。
看著這樣的麥草,她突然間覺得好內疚,眼淚也隨著流了起來。芸娘見了,忙過來哄。
草草用了晚膳,柳自芳就板著個臉跟方二離去,柳奶奶歎氣不止,柳大嫂漠不關心,芸娘則是冷笑不已。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給了八兩銀子了還不知足,這胃口可真是大的。
「明個,我想著去鎮上找些寫信的活計坐坐。」突然,柳爺爺這般說著。話一出口,驚了一屋子的人。
雖說如今家道中落,可是柳爺爺的生活質量可一點沒降低,好好的,怎麼想著出去擺攤寫字。
「夫君,擺攤寫字得多累,雖說這會兒天氣涼快了,但是過段日子就冷了,外面吃不好喝不好的,有啥好幹的,家裡有銀子,你不用愁,老二家的能幹得很呢。」柳奶奶忙勸道。
柳爺爺笑了笑,「都大半輩子了,我都快入土為安的人了,還怕啥吃苦,這麼些年也苦了老二跟老二家的,日後啊,老二家掙得銀子,自個兒留著就是。我出去擺攤寫字,保不齊也能掙點,為老大掙科考的銀子。我這做爹的,渾渾噩噩這麼些年,也是時候幹些事兒了。」
他雖不關心家裡的事兒,可也不是傻子聾的,有些事兒,還是知道的。這麼些年,他就知道大哥,二哥是怨他的,他也是無用的,倒是讓兒媳婦還了債。
呂氏雖不怎麼樣,到底生了兩個好兒子,如今,也是時候想想以後的路了
柳爺爺一錘定音,愣眾人怎麼勸都不肯改變主意。
回了房,洗洗漱漱乾淨後,芸娘納悶道「妞妞她爹,你說咱爹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好好的怎麼想起來掙錢去,嚇了我一大跳,今個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啊。」
「芸娘,好好說話。爹是自個兒想通了,這麼些年,想通了也好。老想著過去,這日子就難過了啊。你不知道,我小的時候,爹也想過繼續科考,奈何屢試屢敗,出去當教書先生,旁人都不應,那些個不體面的活,他也做不來,整理裡就是發呆再不就是到處溜躂,一晃都這麼多年了,爹終於走出來了。」柳自明歎氣道,心裡也很是激動。
「妞妞她爹,我就覺得吧,你爹之前就是閒的,整日裡胡思亂想,越想與糟,嘖嘖,估計你爹小時候真是個大少爺呢。」芸娘嘖嘖道。不管如何,爹肯出去做活,對她們終是好的,再說了,他還讓娘不打她銀子的主意呢。
家裡有個男人管管那些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傻子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