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氣血兩虛?
榮皓軒看了個滿眼,心裡登時疑惑,但見許杏兒沒有發覺,就沒有當場說破,只道:「那人參掌櫃的稱過,一共是四兩三錢,按說這樣年份的人參,至少都得是一兩參一兩銀的,不過跟你就不算的那麼細了,你給四兩銀子就是了。」
許杏兒扭頭去看山子,見他點點頭表示價錢沒問題,就立刻答應下來。
榮皓軒皺皺眉頭,又很快掩飾過去,對許杏兒說:「這本是我給你的人情,掌櫃在店裡還是要走賬的,所以我也不能讓你直接拿走,你好歹交上一些定錢便可。」
許杏兒從背筐拿出銅板,找掌櫃地問來今日銀子換銅板的數目,是一千一百個銅板換一兩銀子,數了數自己手裡身上的錢,剛好能湊夠二兩銀子的價錢,交給掌櫃然後在賬上按了個手印,便算是敲定了這樁買賣。
「還要再麻煩掌櫃一件事,人參能不能先在店裡寄放幾天,我過些日子湊夠了錢再來拿行麼?」許杏兒這話說得有些沒底氣,畢竟自己已經佔了很大的便宜,如今還要各種提要求,只能借口道,「本不該再給您添麻煩的,但我們兩個人年紀小,不敢帶這麼貴重的東西回家,怕路上出什麼事情,等過些天我爹進城抓藥,我再來把人參拿回去,可以麼?」
榮皓軒聽這話說得也有理,雖然覺得小偷肯定不會想到兩個鄉下孩子身上能有貴重東西,但俗話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所以點頭道:「這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你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來拿就是了。」
等許杏兒和山子走後,榮皓軒才走到坐堂大夫身邊問:「先生,學生看您剛才一直在打量許姑娘的臉色,不知道是否有什麼不妥?」
坐堂大夫以為榮皓軒只是勤學好問,也並沒有多想,反倒還覺得他觀察入微,著實是孺子可教,所以喝口茶潤了潤喉嚨道:「我剛才看到這位姑娘的面色有些萎黃,但並不嚴重,有可能是血虛所致,也可能只是近日操勞所致。所以就多打量了幾眼,見她唇甲淡白、面色少華,跟像是氣血雙虛的症狀,但這也只是面向所示,做不得準,若要確診,還需要詳細詢問再診脈之後才能確定。」
榮皓軒聽罷微微皺眉,略加思索又問:「若當真是氣血雙虛,脈象上會有什麼表現?」
「氣血不足,難以鼓動脈搏,是以氣血兩虛之人的脈象應是虛脈,寸關尺三部脈皆無力,重按空虛。」坐堂的柳大夫在榮家藥鋪做了大半輩子,也知道榮家就這麼一個少爺,今後肯定是向榮堂的繼承人,所以對他自然是有問必答。
柳大夫難得遇見榮少爺這般勤學好問,恨不能傾囊相授,擺出一副要同他長談的架勢繼續說:「但同樣是氣血不足,情況也是各有不同,比如說……」
榮皓軒卻壓根兒沒打算知道那麼詳細,打斷又問:「那若當真是氣血雙虛的人,又該如何是好呢?」
「氣血虧虛,大多都是因為勞力過度再加上吃的不好,所以只要沒有其他的病症,就只需慢慢地調養身子便是,但如果……」
「多謝您了!」榮皓軒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自然沒耐心再聽柳大夫細說,馬上就腳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許杏兒把人參的事兒定了下來,心情很是不錯,但從城裡回家的路每天都走,以前也都不覺得有什麼,可今天卻覺得特別疲憊。
平時下晌到家,有時候還能上山去轉一圈,再不濟也能屋裡屋外地幫葉氏做些活兒,但是今天還沒到家就覺得走不動了,到家放下背筐,就恨不能一下子躺到炕上,半點兒都不想動彈。
「大姐!」桃兒見她躺下,馬上就湊了過來。
許杏兒這才發現,今天家裡居然只有桃兒一個人在,忙問:「娘幹啥去了?咋還把鎖兒和栗子也抱出去了?」
「娘去老屋了,鎖兒和栗子放在隔壁嬸子家了,娘讓我看門,等你從城裡回來。」桃兒站在地下,身子卻扭了個奇怪的角度,蹭到許杏兒懷裡,哼唧著繼續說,「聽娘說,大娘現在也有小寶寶了,所以不能去照顧奶了,只能娘過去照顧了。」
「啊?」許杏兒聞言有些驚訝,畢竟陳氏的年紀稍微有些大了,而且據她的記憶,生過小雙之後她就再也沒能懷上孩子,連許老太太都對她不抱什麼希望了,誰成想居然這麼不經意的就有了身孕。
不過這樣一來,陳氏最近脾氣的變化無常,恰好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剛開始懷孕的時候激素變化明顯,尤其是她已經好多年沒有懷孕了,情緒性情上有些激烈的反應,還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這些都是別人家的事兒,許杏兒隨即又想到了葉氏,家裡一共三個媳婦,如今兩個有孕,她在一旁看著怕是都要心裡難受,更何況許老太太怎麼可能放棄這樣一個對她說教的機會。
現在葉氏正好過去照顧許老太太,少不得又要被一頓數落。
許杏兒聽了這話,當時就躺不住了,葉氏本來就不是個心境豁達的人,遇到事情也不會自己找途徑發洩情緒,所以許杏兒就只能多引著她把心思放在三個小的身上,如今看著還是有些成效的,鎖兒和栗子都很省心,又正好是小孩子最好玩兒的時候,所以葉氏最近的心情好了許多,連帶著身體都跟著好轉不少。
但許老太太萬一又說什麼有的沒的,到時候葉氏再重新縮回到以前的殼裡去的話,那想要再敲開殼子,可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了。
許杏兒一骨碌爬起來,讓桃兒好好看家,自己趕緊去老屋那邊查看情況。
到了老屋進門以後,許杏兒發現屋裡的氣氛居然異常地良好。
陳氏一臉幸福地坐在炕上,完全還沒到顯懷的月份,雙手卻還是小心翼翼地環著肚子,生怕磕碰了似的。
許老太太的精神狀態也比早晨好多了,人已經能靠著被垛半坐起身子了,正對陳氏碎碎念道:「這日子倒是巧,明個兒就是七夕,到時候讓老大去買些點心和酒,明晚拜拜月宮,保佑你這回生個兒子。」
聽老太太提到許老大,陳氏的臉色明顯沉了一沉,她伸手揉著自己昨天被扯脫臼的右胳膊,垂頭不語。
許老太太自然看出了是怎麼回事,雖然也大致知道昨天是怎麼回事,但此時可不能向著兒子,嘴上只能向著陳氏說道:「老大那人,就是個渾粗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千萬別跟他生氣,當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他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你就來跟娘說,娘一定收拾他。」
陳氏聽了這話,面色稍稍緩和,繞過許老大的事情不提,只說:「娘,如今孩子才一個多月,我不想說得別人都知道,人家都說,胎要坐穩了才能說,不然容易保不住,雖不知道這說法是否可信,但我想總歸是寧可信其有的。」
這話看似挑不出毛病,但陳氏的想法卻並不是這樣,她主要是對李氏有所顧忌,如今老三出了那樣的事,李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她遷怒攀扯的功夫又是一流的,自己可不想被扯進這種莫名的衝突中去。
別的不說,自己如今已經有了身孕,萬事都要為肚裡這個小的著想才好。
葉氏接言幫襯道:「這話我似乎也是聽過的,不管怎麼說都是為了孩子能順順利利的,如今家裡人知道就算了,不要再往外說也就是了。」
「老三家的說得有理,不過是有了身孕,早些年生小雙的時候,還不是一直都在地裡幹活兒的,哪裡有那麼金貴的身子,還值得到處去跟別人炫耀。」陳氏這話明顯就是在說李氏。
李氏剛有了身孕的時候,就挺著肚子撐著腰在村子裡瞎轉悠,誰要是嘴賤問她一句的話,她能拉著人家說大半個時辰的話,從自己生孩子多不容易說到要給許家留後,然後又從當年兒子夭折的傷心事,說到現在又有孕在身,找人看都說是兒子……
剛開始還能攔住幾個抹不開面子的人,後來全村人都知道她不過是閒著沒事罷了,自然也不會再有人遷就,村裡人離著老遠看見她過來,都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一想起李氏,許老太太臉上滿滿的笑意,這會兒也有些掛不太住了,抬頭見葉氏和許杏兒都在,囑咐道:「行了,屋裡本來也沒什麼外人,老三媳婦和老二媳婦又不一樣,是個嘴嚴的,你就放心吧!」
葉氏趕緊點頭表示:「大嫂,你放心吧,我們肯定不會亂說的。」說罷還讓杏兒也跟著一起表了個態。
「嗯,不管怎麼說,這也都是件大好事,現在老大和老二兩個家裡的都有了身孕,總算是祖宗保佑,七月半的時候,一定要好生給祖宗燒紙祭拜才是。」許老太太念叨了幾句,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趕緊囑咐道,「老二的事情,你們也誰都不許提,老二媳婦氣性大,這事兒暫時可不能讓她知道……」
許杏兒的位置正對著門,眼睜睜地看著李氏從門外邁步進來,臉上表情詭異地問:「娘,什麼事兒不能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