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絕天涯2
「……」張了張嘴,想安慰卻真的無從說起。()她還能告誡她些什麼呢?自己的生活都這麼一團糟,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教授別人?「忘記你說過的話了?不管栗昆好壞你都認定他。」
「可……」小桃無力的軟了肩,好像心中她知道的世界瞬間被完全顛覆,她害怕的擁著子漪的肩不放手,突然沒了那時傻頭傻腦的勇氣,只想安穩的保持現狀。「不一樣,那時候跟現在是不一樣的。」
「有何不同?」拉過她的手拖到自己面前,子漪抬手幫她拭去臉上的淚,心境蒼涼。「他和嵐宇是不同的。若是他身上也一應有這些羈絆,即便你足夠勇敢,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給他。你們會幸福的,就像阿瑪和額娘那樣。」一句話不知是點醒了她還是敲打自己,子漪後知後覺的緩神,適時才恍然明白她為何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她和嵐宇,就像是身在天平兩端的重物,因為癡纏打破了彼此的生活軌跡執意靠近,所以,結局可想預見。
可她不後悔。事到如今,她竟然還是覺得不悔。
淒楚的掛上一抹笑,她低頭專心繫著腰間的絲帶,不要小桃插手,不當不正的綁了個死結。這樣就成了,一切都和他走之前一樣。還記得,那時他總賴著幫自己更衣,明明不會這些女兒家的繁複,偏偏還裝作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就這腰間的同心結,她教了他好多次,可綁來綁去,只要是落在他手上,最後都會成了死結。
就像他們一般,明知道會玉石俱焚,仍然義無反顧。
春末的夜晚總是有風的。晚膳時還是柳絮漫天,可這會兒不知為何風卻無端停了,整個皇宮寂靜的駭人,似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窒悶壓抑。端正的坐在浮宇正殿的軟榻上等候,子漪平靜的望著小桃忙來忙去,一會兒幫她收貼身的衣物,一會兒又擔心路途顛簸要多帶兩套被褥防範,而她腦中,卻一時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想這樣安靜的坐著,動動手指都覺得疲累。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以前她經歷過數次,等著嵐宇回宮,等著他去赤霞接自己,等著他凱旋榮歸,原來,她此生中所有難捱的等待都與他有關,唯有這次不同。原來的她是在等候希望,而這次僅是為了逃離苦難。
「呦…難得你現在還有梳妝的心情,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猛地一驚,這聲音在記憶中莫名熟悉,可卻是絕不該在此刻出現的。蹙眉驚詫的抬頭,正撞上一行人從殿門進來,子漪面不改色的強鎮坐著,掌心卻霎時涼了,那是面臨危機時的自然生理反應,她再清楚不過。「鐲琴,好久不見。」
是鐲琴!來人竟是鐲琴!
她曾聽嵐軒提過,離京前將鐲琴送去了別國安置,那個孩子也送給了一戶好人家寄養,相信以後都會順遂輕鬆的生活。可她現在怎麼會在這兒!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越過了皇城守衛,走到自己的面前?
「不愧是做了王妃的人,這時還能如此鎮定自若。」冷笑著側身將身後跟著的女子讓出,她視線緊緊的鎖在她身上,殺意明顯。「想必這位你也是熟悉的。」
倏地抽氣,這番是真的失了生機。子漪靜靜的望著沫苒趨步上前,這個明明應該身在冷宮的人此刻卻能大搖大擺的站在她面前,果然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她入網嗎?
難道書房之事也全然是假的?
「還勞煩兩位費心了,連我浮宇宮的家事都打聽的一清二楚。」瞬時燃起了生的鬥志,若是這一切都早在他人算計之中,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跟嵐宇無關?
眼睛驟然清亮,她心裡計算著時辰,剛才在等待中已耗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只要挨到小九帶人來,或者竹霧回來就成!
「家事?」諷刺的一笑,竟和上次她在院中遙望時的判若兩人。沫苒婷婷的步到子漪面前停下,手一抬,身後就過來兩個壯實的丫鬟,將子漪正正的架在中間。「把這個賤人給我拉下來!」
「小……」
聽著小桃就要呼聲,子漪未等人動手就自主的起了身,如今她們勢單力薄,不頑抗才能拖延保全。「這就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她從未稀罕過這個當家王妃的地位,何時給了她都不可惜。她要的一直只是嵐宇這個人,不含任何雜質。「若你喜歡,讓你又何妨?」
「讓?」趁著子漪看階下榻,便撒著潑上前一步將她生生從台上踉蹌拽下。沫苒紅著眼睛,拉下了人還不鬆手,尖銳的指甲深深刺進子漪的內臂,眨眼功夫便殷出鮮紅。「這個位置從來就是我的!若不是不明不白的攙和進了兩國間的爭鬥,我和他會是天下最美滿的夫妻。」
忍著疼,卻盡力穩住身子,以免磕碰到腹中孩兒。子漪淡淡的抬頭望她,那是一雙嬌媚美麗的眼,可此時卻完全被怨恨充盈,沒有半點人性儘是瘋癲。早就聽聞小九說起過冷宮的情況,在那裡面呆過一月,想必現在面前的女子根本就是瘋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是,你也很無辜。所以我放你走,今晚的事一概不追究,並且保證安全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如何?」
頓時便鬆動了眸色,一想到自己可能再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身上就止不住的輕顫。沫苒默默的鬆了手沉思,似是在認真思考她話中有幾分真意。
「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若是有半分虛言就讓我和孩子都不得好死。你也知道我安家的勢力,送你安全離開絕對不算困難。」
「這……」
「公主,您可千萬別被她蠱惑。就算是沒有她我也早安排好了人送你出去,何況她搶了你最心愛之人如今還懷了他的孩子,本這一切都應該是您的,不是嗎?」
「……對,對對!一切都是你的錯!你該死!該死!」抬手便是一個巴掌,生將子漪扇的偏過了身不支倒地。
臉上火辣辣的疼,可卻來不及去顧,一心只想著孩子是否安好。眼見著剛剛平靜的沫苒再次陷入癲狂,她有些絕望的咬緊牙關,仍舊不願放棄。「那你又是為了什麼?難道你就沒有利用她嗎?鐲琴,你我都深知你今天來的原因,難道非要鬧到魚死網破不可收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