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醋意1
「怎麼了?」見她出神的盯著自己身後發呆,嵐宇不依的擰了擰她的鼻尖,也不管是誰,搶了自己的風頭就是不行。「就說不帶你出來,可是又見著了俊俏的小公子,看的眼睛都不眨?」半真半假著吃味,他不理會她怨念含羞的眼神,笑著回頭朝她方才留神的地方望去。
深紅的宮門,即便是不對稱的開著,也淹沒不了那種肅穆厚重的皇家貴氣。他順著門扉上的金黃鉚釘挨著朝內望去,半高至膝的紅漆木檻後,一個少女靜靜的站著,紅裙火焰似的張狂飛舞,映襯在這雪白皚皚的夜色中,如同旁邊梅園的紅梅一般嬌艷熾烈。
是她?
垂眉思量片刻便又抬了頭求證,他想起那日和子漪在集市上飲酒的情景,唇邊一笑,不禁對這個行蹤神秘的公主有了些興趣。那天子漪酒醉,本他懷疑這女子的來歷讓竹霧跟著,沒想半路竟會遇上高手阻截,失了線索。這方看來,若不真有那人在背後撐腰,她的身份怎可能瞞到現在。
淺淺的邪魅笑了笑,隨即轉頭湊在子漪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逗得她臉畔微紅,任他連托帶哄了半天才願意跟著進門。他們穿著同色系的禮服,兩人皆未拿暖爐,只是雙手緊扣著取暖。不時互望的眼神中,雖未有露骨的愛意顯現,可那種寵溺和嬌憨的應對,旁人只要一眼,便能瞧出其情意之深,可比石堅。
暖吉兒喝了幾杯酒出來透氣,本是想藉著月色好好看看一旁紅梅綻放的美景。不想最後美景沒瞧著,卻碰巧看見了如此令她扎心的一幕。
「七皇子有禮。」紅潤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她直挺著背脊行禮招呼,身在藺國皇城卻不行彎膝叩拜之禮,驕傲的昂著頭,單手錯過胸前搭在一面的肩上,宛然是草原民族的禮儀方式。
子漪好奇的暗自瞧她,濃密的眉眼,爽朗嬌俏的長相,一看便知是草原的女子,豪氣而熱烈。再看她那桀驁不馴的傲然氣質,明已在他人旗下卻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習俗,其膽量氣節也是令人欽佩。只是……
不解的稍稍皺眉,她仔細的搜羅著記憶深處,試圖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她總覺得自己是見過她的,這樣令人難以忘懷的優秀女子,她不應該會忘記才對。
「別勉強。」知道她忘記了一些事,對自己來藺國的記憶也是模糊不清。他輕捏了下她的下巴抿唇,雖也希望她快點想起全部,可不知為何,不希望是現在。一會兒難免又會跟嵐軒碰面,若是她想起了心中那曾今的痛,會不會將和自己相處的這段日子抹殺?
他不想冒險,也不敢。
不動聲色的在心底思量,他意思著對暖吉兒點了點頭就算是招呼了。兩人怎麼說也只能算是見過一面,在那樣的地方,在宮中說起會是忌諱,倒不如裝著不識,反而彼此都方便。
暖吉兒死盯著他們含笑從自己身邊經過,心中原想過太多次和他再碰面的情景,可這方真碰見了,她卻如鯁在喉,有許多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看著他們與自己相錯離去。
「等等!」眼見著他們已步到院中就快進殿,那樣一來,人多口雜,她即便是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得了。急慌慌的將人叫住,她快步繞到他們面前,輕瞥了眼嵐宇身側的子漪,刻意避諱著用秂獒的語言問:「你不記得我了?」
雖未用本語交談過,可她就是確定他聽得懂。暖吉兒羨慕的瞅了眼兩人緊握的手,看著子漪柔柔的倚在他身側,心中的怒火不知怎麼就升了上來,想硬將他們分開。
眼中微有不悅,她這樣的舉動即便他不多想,但對身邊的子漪而言也是一種侮辱。冷冷的瞇著眼凝視她半晌,直到她閃躲著調開視線,才用漢語冷淡的回道:「我應該記得你嗎?」
明艷的眸匆匆閃過一絲受傷,暖吉兒不甘的上前一步,仍不放棄。「我們曾在集市上見過一面,你忘記了?」
眉頭微微斂起,嵐宇不解她為何完全不避諱曾隻身入藺國一事。藺國和秂獒從來就沒有過友好和解的時候,數十年來,雖也有極少的商道往來,可這樣名正言順的覲見,還是頭一次。難道……
不禁懷疑這事和皇上有關,他稍稍出神著垂眉,不得不謹慎的考慮周全。這樣涉及皇位的關鍵時刻,任何可能存在的隱患他都要考慮周詳,如若不然,一朝垂敗,萬世皆難翻身。
暖吉兒焦急的等著他回話,方纔他對自己那般冷漠,應該是沒想起原來的一面之緣。不過不打緊,她既然已排除全族非議下定決心要來藺國找他,那自就是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絕對要得到他的心。暗以為他是在思量她的話,她宣戰似的朝子漪拋出一個眼神,手也絲毫不忌諱男女之禮,上前就將她擠開,自己佔了位置緊抱著嵐宇的手臂不松。
「你可想起來了?」心中盤算著,有了婚約又如何?即便是有了妻妾,她是秂獒的公主,也不怕得不到該有的身份地位。她盈盈的對著他嬌笑,緊貼著他臂膀的胸口狂跳如鼓,幾欲要掙脫出來。
歡喜的將臉貼上他的胸膛,她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的氣味,似一隻柔順的小豹。他身上的味道很輕,卻似迷煙一般,只要聞見了就難以自拔,和草原的男兒相比,不僅不顯得單薄女態,反而透著股說不出的男兒氣概,乾淨迷人。她默默的又多喜歡他了一些,從前為了陌生的他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如今全部值得了。
「放手!」若不是方才一時出神,怎可能讓她近了自己的身。嵐宇氣惱的青了面色,趕緊轉頭去看一旁的子漪。
夜色比方才愈發顯得重了。她單單的站在一旁深及膝蓋的積雪中,手還維持著被推開時的微張姿勢,臉上卻已完全變了天,蒼白透明著沒了一點血色。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局面一團混亂時,殿裡原還在吹吶不止的樂聲卻不知何時停了。眾人都相攜著步出殿來,想一同觀賞雪中傲梅的驚世美景。雲凡披著厚厚的毛裘大披被舒吉攙著出殿,身後跟著眸若繁星的嵐軒,再接著是嵐遠,還有一干留下作陪的皇親公主。兩方人一時就這麼靜謐著都沒有出聲,除了雲凡方纔那威嚴的一問,再沒人敢妄自議論面前這詭異的一幕。
七皇子竟然棄自己的皇妃不顧,跟秂獒的公主拉扯不斷。這要是傳了出去,藺國的還有何臉面立威?
「你們最好現在就解釋解釋!」即便他原來就有試探這位公主的心思,所以才千方百計的把嵐宇招來。可是現在這麼多人都見了這一幕,人言可畏,他們到底還有沒有把皇宮體統放在眼裡!
本還想著她若是在不放手就封住她的穴道硬拖出來,這下當著這麼些人,即便是心中再不耐厭煩,也再做不得什麼大動作。嵐宇暗壓著胸口翻騰的火氣,旁的都不想管,直想快點回到子漪身邊,解釋清楚。那種失去依托孤單無助的表情他曾發誓再也不讓它們在她臉上出現,如今不但這個誓言沒有完成,他竟要惹她傷心了……
「我和她不認識,相信我。」不理會雲凡的質問,快速的衝著子漪比劃,他想笑著安慰她,可是面對她那心痛質疑的眼神,終是沒法露出。被人緊攥著的手臂一下成了礙眼的累贅,他狠狠的盯著暖吉兒出聲,顧不得她公主的體面,一字一句說的尤為清晰。「放手!我不打女人,可在那是在不傷害子漪的情況下。」
呼吸一窒,頓時覺得臉像是被人重重甩了兩耳光,半天都未緩過神來。暖吉兒怔怔的望著他冰冷的側顏,曾也是這容顏,那麼溫柔的在別人耳邊說著情話,為什麼到了她面前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呢?
「我不放!」骨子裡天生便帶著草原人不肯屈服的倔強。暖吉兒默默的紅了眼眶,手卻依舊強撐著未松,似抱著救命稻草般堅決。
「那就怪不得我了。」原還壓著性子忍耐,可她這麼回他,即便是有再多的顧忌,此刻都消失殆盡。空出的手已聚集內力,他不顧殿前雲凡的阻止,手一揚便對著她脖頸間的穴道送出。
半臂,一掌,眼看著距離一點點縮短,馬上便要落在暖吉兒身上,自己也可以擺脫鉗制,回到子漪身邊。可就在點落的瞬間,手卻突然被人阻止,不得不改變方向內力全散。
嵐宇盛怒的抬頭去看,半步前,嵐軒沉穩的將子漪拉在身後保護,方阻止他的手還未落下,也順帶著罩在了她的腕上,自然莫名。
「嵐宇,別衝動。」聲音沉穩著規勸,可聽在嵐宇耳中卻全然變成了搶奪子漪的借口。
他冷笑著收手望他,凌厲的眼神若是有利刃,此刻他握著子漪手腕的右手早已肢解著脫離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