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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緣卷 第6章 嵐致 文 / 木染

    第6章嵐致

    清朗了片刻的天又沉沉的壓了下來,連著的黑雲像是一張巨網,低垂的籠罩在天邊,未見雨絲卻是令人厭煩的窒悶。()

    空氣中一絲風意也沒有,科宸眼睛通紅的立在子漪門外的石階上,默默的抬頭看天,半天未語。

    「將軍,柯綸該死!」一直焦急的等在子漪門外,柯綸看著一盆盆清水端入,不一會兒就換成了血水端出,心像是被什麼攥著,絲絲揪疼。

    「哎……罷了罷了…」似是有些認命,科宸頹然的揮了揮手,停了半響才平靜下來繼續說道:「蒼神醫只請得一次,府裡的大夫都束手無策,看來子漪這丫頭,真是過的倦了,不想再在這俗世了!」略帶皺紋的眼睛倉皇的灑下了濕意,科宸一隻手支著身邊的紅柱,一隻手罩在臉上,歎了好幾聲卻再是發不出聲音。

    想起方才打鬥時子漪的清冽淡然,柯綸自責的緊皺眉頭,也是半響未再言語。雖然子漪這丫頭原來一直頑略,不過怎麼也是一條性命,況且……想起子漪笑著對她說過的話,不自覺的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起。況且……她才說過,想要重新活過,怎麼能就這麼去了?

    死死的盯著自己袍子上子漪留下的血跡,他掙扎了半響,最後在科宸面前深深一鞠,飛似得消失在朦朧的霧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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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子乾燥的像是要生出火來,子漪痛苦的緊皺眉頭,幾天前那種身體的漂蕪感又重新襲來,沉重的身子好像漸漸的變輕,她試探著伸出雙手在空中拂了拂,什麼都抓不住,週遭靜得可怕。

    忽的一陣劇烈的搖動,空間好像忽然變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熟悉的福爾馬林的味道。眉頭緩緩的舒了,秦漪心中莫名安定,念想著,自己怕是可以回到自己的時代了。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身子倏地落定,踏實起來。

    「死了麼?」語氣中儘是嘲諷,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暫時幫她續著命,還有用處!」

    別的聲音都聽得不真切,只有這男音莫名清晰。子漪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毫無氣力。心中憤憤:是誰在她床邊說話?為何他的聲音一出現,剛才包圍在她身側的那種熟悉的味道便消失無蹤了?難道他就是她穿越而來的原因?頭痛的沒辦法再繼續想,子漪感覺著一道視線緊緊的黏在自己臉上,灼熱的幾乎要將她的臉燒出洞來,意識逐漸便的模糊,她試著掙扎了片刻,終是沉沉睡去,隔絕了週遭的所有。

    半月後

    春風開了頭就再復難收,一場轟隆的春雨過去,路旁的柳枝個個悄悄抽芽,讓人看了彷彿覺得是一夜間,就綠了這京城四處。

    子漪坐著步輦,頭上唯一一支銀製步搖,隨著擺動叮鈴作響,使得她心中也是漣漪一片。有些沉悶的掀開手邊的紗簾,她本想能看見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無奈卻被十尺紅牆填了眼,無由的一股失落。半月前她醒來便已然身在皇宮,聽小桃道來,竟是她逞強與柯綸過招差點喪命,柯綸不忍,去求了五爺這才進宮醫治,懸懸存活。

    不自覺的收了收袖中的手,她恍惚的看著自己素色裙擺,淡淡的金色菊慵懶綻著,又想起那日聽見的那個聲音。如果她猜得不差,應該是五皇子嵐軒的。原先的子漪一直驕橫糾纏,那種冰冷的語調也有了解釋的由頭。若有似無的提起嘴角,她突然好奇極了那男子的長相,還有見到她時的表情,其實他心裡應該是巴不得她病死了一了百了,耳邊反而清淨吧。

    「格格,靜寧宮到了!」斷了她的浮想,步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穩穩停下,輦外的小太監恭敬的跪著,等著替她帶梯。

    眉頭不知怎麼就皺了下,子漪看著灰色石磚上跪著的少年,最多也就十一二,這春天還是有些寒意,可他只穿了一層薄薄的宮服,風一吹,整個人似乎都在瑟瑟發抖。

    「罷了,起身,我自己下。」掀開紗簾步出,她扶著步輦一側的木柱,小心的應付著不得不穿的花盆底宮鞋。一隻腳剛挨地,身後就不知是誰狠狠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蹌,人已經和剛剛起身的小太監摔在一起,額邊的髮絲落了幾許。

    「格格恕罪!奴婢該死!」「格格恕罪,奴才該死!」

    還未來得及抬眼,請罪的聲音就接二連三,子漪晃了晃腳腕,靈活自如,看來並未扭傷,微皺的眉頭也舒展開,抬起頭來。一個看著比子錚還小些的華服少年無聲的立在她面前,眼中滿是不屑和怒火,淡黃色的袍子上手工精密的繡著隱隱的祥龍圖案。

    微微一愣,子漪隨著小太監的攙扶站起身來,心想,幸好她身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脫落,要不這一撞可是夠她受的。這個少年看起來是認得她的,見神色似也是討厭她的緊,要不不會在宮中就魯莽出手。可是,他是誰呢?

    「格格贖罪!九皇子不是故意衝撞格格的,是走的急了,請格格贖罪!」少年身旁的宮女頭都不敢抬,戰抖的伏在地上,口上不停的請饒。

    靜靜的看著憤怒的少年半響,子漪後知後覺,這才想起自己在書中看過的,原來他是九皇子嵐致!七皇子嵐宇的同胞弟弟!怪不得那眼神似是要生生將她扯碎。聽聞因她服毒自縊,那七皇子當時就氣的嘔血暈了過去,前幾日才醒來。

    有些歉疚的朝少年福身做了個禮,子漪望著他因瘦弱有些微凹的眼睛,抬手招呼起跪著的宮女,本想說些道歉的言語,卻又想起這皇子是個聾啞,只有肅穆了表情真誠的又拜了一拜,這才隨著引路的太監進了宮去。

    提到喉間的心終是放下,地上跪著的宮女春柳白著臉站起身子,陰狠的對著身前的主子一啐,口上惡毒的埋怨。「半個殘廢還要惹事生非,自己聾啞就罷了!惹著這個閻王格格,還要牽連了春柳照顧不周!真是個負累!」背地裡狠狠的瞪了身前的九皇子嵐致一眼,春柳下一秒已經換了個萬幸的表情,步到嵐致身前引路,好似剛才的一切言語表情都是幻景,不曾出現過一般。

    華服少年一直盯著前面消失在宮門處的白色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收回視線,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他未想到子漪會是這樣的反應,本以為以她的性格定是要揪著他去老祖宗面前評理的,可剛才……她是在對自己道歉?不明所以的沉思了半響,他復又抬頭看了看靜寧宮緊閉的宮門,一轉頭,朝自己的懷仁宮步去。

    隨著引領的宮人繞了幾繞才進了大殿,方纔的小太監感激子漪大度低頭拜了拜,才轉身進去傳話。隔著白玉的蘭花屏風,子漪聽著殿裡面熱鬧活絡,談笑聲一段接著一段,卻是在那小太監小聲的通報過後,頓時安靜下來,連掉根針似乎都聽得到迴響。

    略微緊張的深吸了口氣,她聽到裡面一個女人溫和的聲音應了一聲,便抬步錯過屏風進了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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