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說:「停戰。」
所以戰爭結束。
神仙說:「南國勝。」
所以戰爭以南國勝利告終。
具體的則麻煩不到我這個神仙來操心了。
原本東南雙方各有得失,兵力的損耗自不在話下。雙方使節出面洽談後,最終決定南國歸還原東國主邊防,戴守臣將軍領兵撤離。而東國交出千草國控權。也就是說,邊界三小國盡歸了南國,南國邊境得以擴大一周。東國這次丈算是白打了,什麼都沒撈到。
並且,因為我這神仙的一句,「爾東國若再來犯,本神自將罰之。」只要我還在南國一天,東國也不敢再來找南國麻煩了。
我現在在馬車內。戰事一結束,我們就決定立即啟程回南國都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暫時都不會來打擾我,我得以好好理一理我腦海及內心的混亂。
上午我突然發電,我想現在最不能接受的人就是我自己。對於外面那些古人來說,我這神仙只是終於讓他們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神跡。而我,我當然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個穿越了時空的再正常不過的人。我怎麼會發電的?太難接受了!也太刺激了!
我現在是superman了耶!
我很用力地集中我的注意力,想要用意念來使自己的雙手發電,結果無效;我高舉雙手,臂肌勃起,用力到指關節咯咯作響,結果無效;我兩手互相快速摩擦,結果,能感覺到摩擦生熱……
有沒有搞錯啊,根本非人力所能控制的。
我突然想到了spiderman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是百般嘗試才掌握了吐絲的技巧。於是我很白癡地甩出右手作了人家的招牌動作,結果自然還是放不出電,當然更不會有蜘蛛絲。
這時傳來了幫我趕馬車的魏鴻偉的說話聲,接著是一匹馬跑遠的聲音。
我掀開布簾,望到完顏烈和他胯下那匹黑馬的背影。
魏鴻威轉身看向我,我聳聳肩放下簾子,繼續嘗試各種動作,嘗試,失敗,再嘗試,再失敗……該死!完顏烈為什麼躲著我?
從那些電光散了後,我和完顏烈就沒正面接觸過。我找不到話頭,而他,每當我感覺到他在看著我而我迎向他的目光的時候,他都已經掉轉頭望向其他地方。
這局面很糟糕,因為完顏烈是很容易鑽牛角尖的類型。既然他已經選擇向我敞開心扉,我不想讓他又龜縮回他自己的保護殼內繼續孤僻。
心中漸起煩躁,我掀開車簾,對魏鴻威說:「我要去看蔣大哥。」
魏鴻威說:「好。」
我對他微微笑了下,他還我一個大大的笑。
於是,他停下馬車,扶我下來後領我走向稍後方一個小一點的馬車。我任他抓著我的手,嘴角的微笑始終保持。因為什麼,因為魏鴻威在親眼目睹我發電後仍待我始終如一吧。
趕馬的兵士看到我立馬恭恭敬敬地引我上車。我向魏鴻威點了點頭,他便回去繼續趕我們的馬車。我這邊小小的變動並沒有影響到大隊的行進。
馬車內,蔣大哥和蔣源分別靠坐在車廂左右的軟墊上,看到我進來紛紛想要行軍禮,被我揚揚手阻止。
沒有人說話。我坐到蔣大哥身旁,檢視他肩胛骨的砍傷。前天的一場衝突,蔣大哥不小心受了一刀,雖然砍到的是左手臂,但這傷可很嚴重,今早完顏烈下了死令不許他上戰場。而此刻我背對著的蔣源,也是因為胸腹部的傷,早上被段乘風強制命令留下領那五千常兵慢行。這兩個人都沒有親眼看到我放電,只是聽別人向他們報告。對於我突現神跡相信度是百分百,震撼度則低了很多。
其實我也容易鑽牛角尖,有時也很孤僻。但我可以更好地控制我自己,也可以無條件地相信這裡的人,我也沒有任何責任。
理智地分析的話。我的放電也是可以解釋的。
當初我的穿越,便可以想像是磁場共振效應及粒子空隙契合穿越。就是世間萬物都是十分微小的粒子組成,人體也不例外,當兩組物體的空間粒子空隙間距剛剛好允許互相穿過的時候,一個物體便可以以粒子的形式穿越過另一個物體,能量則來自於光或者磁場或者其他什麼形式的能量。
這樣,當我以粒子形式穿過宇宙的時與空的過程中,很可能吸收到過多的光子或者其他形式的能量。當我的粒子們重新組成我的人體的時候,很可能我的體質已經發生了本質的改變。壞處就是很可能引發輻射病變等,我的身體現在很可能隱藏著什麼未知的危機。好處就是從今以後我可以放電了,也許還有什麼未知的超能力,隱身啦,瞬移啦,呼風喚雨啦……厚厚厚,很強大很美好啊。
對了,瞬移我已經體驗過了。
至於為什麼我的體質變化到現在才體現出來,我想跟適應性及腦控制中樞有關。就是說,開始的時候,我的粒子還沒有完好地歸位,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才漸漸牢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粒子們根本就不用再牢固,它們這次只要適應定位游離就可以了。總之就是從一個狀態到另一個狀態的適應期。而放電的控制,我想還是靠大腦的支配。神經中樞在受到強大的刺激的時候,會導致某些激素大量分泌,這時人體的某方面就可以超越它本來的極限,即超能力。
可是我從來到這古國之後也經歷過幾次危險了,為什麼前幾次我沒放電呢?
我抓住了一點,就是前幾次我的身體都沒有直接受到致命利器的接觸。而今早,在心理上我連續受到劇烈的衝擊,心跳頻率早超過了極限,突然回頭後發現將被大刀砍的時候心跳無疑會繼續飆高,這時很可能已經有什麼激素潛能被激發了。加上,如果真的是粒子、磁場和能量什麼的,金屬粒子碰撞導致發電也是大大有可能的。
啊,可能性還真多啊。不管了,反正我現在可比電鰻就是了。
這個時候的我,還是坦白點好了,不興奮是不可能的啦,哈哈。
發電萬歲!超能力萬歲!
我開始因為擁有了放電超能力而想入非非,我聽到蔣源大聲喊我的名字,蔣大哥也開始喊我,我猛然被拉回了現實,結果發現自己太激動了週身竟然又泛起了一層淺淺的電光。我一下子彈跳而起,不小心撞到了頭,「碰!」的一聲我眼前就蹦出一顆星,我還看到是四角型的!顧不得額頭的疼痛,我一邊捂著腦袋一邊衝到車廂最裡面的角落蜷縮起來。
「當心!呵。」「哈哈。」
唉——還不是為了避免電到蔣大哥和蔣源。這兩個殺千刀的居然還敢笑話我。我的頭啊。t-t
不過,這也算證實了我的放電能力是靠大腦控制的。比起研究如何放電,我看我要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了。
我盯著自己指尖的藍光看著看著就有點發怔,我的手還是我的手,只是手上像是覆蓋了一層紗,薄薄的,銀藍色的光微微浮動,好美啊。
片刻後,電光消失了。我喜悅地抬起頭,便看到蔣大哥和蔣源一臉嚴肅地看著我,眼神都有些複雜,他們早停止了對我的調笑。
我的心忽然也有些複雜,他們也終於親眼見到我放電了呢。
我默默地看著他們,這時我的腦海卻是空白的,我不知道我應該想些什麼。直到蔣大哥對我說:「雲,你沒事吧?」加上蔣源依然帶著挑釁但也露出了關切的眼神。我的腦海裡才終於浮出了這樣一句話,在這古國,無論我是炎神雲還是會放電的神仙大人,我只是他們關心的存在。
原來我害怕被他們用崇敬卻陌生的眼神注視。
我再次坐到蔣大哥的身旁,歡快地笑著說:「沒事,我是神仙呀。」
蔣源立馬嘲笑道:「哪有笨得在馬車裡也會撞到頭的神仙。」
我笑著看向他,在他還沒有防備之前一把抓向他的手臂,順著我的拉扯,蔣源便倒在了我腿上,我立馬圈住他的脖子,開始用另一隻手拉扯他的臉頰。蔣大哥趁機自然是和我一起欺負他,於是……
「哈哈,讓你看看本神的厲害!我捏!」
「哈哈,兒子啊,為父多久沒見過你撒嬌的可愛樣子了?來,喊聲『爹爹』。」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啊——」
蔣源壯烈犧牲。
——x——x——x——x——x——x——x——
「小喜,小喜,小喜,你在哪兒?快出來,你神仙哥哥我回來了。」
因神仙大人舟車勞頓,在隊伍抵達都城後,辜負了期待已久的南國子民,並沒有如安排朝聖,直接恭送入宮休息。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我家親愛的小喜,這一別就是半年,他可有乖乖喝牛奶,長高了嗎?
奇怪,人呢?
「來人啊。」
「參見神仙大人。」
「免禮,你可知道神喜君在哪?」
「稟神仙大人,神喜君正在禮樂閣學習樂理。」
「帶我去。」
「是。」太監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高喊:「擺架禮樂閣。」
當初出征前我特意交代完顏烈給了小喜一個虛職,神喜君,即我給小喜起的名字炎神喜,君,本是皇子、別王、或有特殊榮譽的高官之稱。作為本神仙的人,神喜君這半年之中依然居於神仙閣,即我之前住的宮殿,在我住進去之後被特意改成了神仙閣。並且,在我的要求下,小喜在這半年之內接受著皇室精英式的教育。琴、棋、書、畫、禮、武、法。
今日隊伍本就提前行程兩天抵達,加上我要求直接回宮,並沒有事先通知宮內,小喜子還不知道我已經回來。
轎子停下後,我阻止了大太監的唱名並吩咐一干太監宮女候在外面,我自己步入了禮樂閣。
一陣悠揚的樂聲傳來,轉過一個廊柱,我便看到了大廳之中,一人白衣背對著我跪坐於案前,正是小喜,他正在彈琴。
對面,教習小喜樂理的老師看到了我,便兩眼放光地想要撲過來行禮。我立馬用手勢阻止了他。他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品評小喜的琴技上。我便揚揚手示意他悄聲退下。
小喜很專注吶,都沒有發現高台之上已經換了人。
在那老師退下後,我坐到了老師的位置。稍高於小喜的案台,正對著小喜,可以很好地看清他。
兩側焚香爐,輕煙飄渺,幻化空靈。凝神似醉,微瞇著眼,十指撩撥間,清流淅瀝緩緩溢出。聲似思念,餘音又似永久,引人入勝時卻已迂迴結束。
小喜緩緩抬起頭,張口想要出聲詢問老師意見,見到我,便大睜著眼愣住。
我得以細細打量小喜,他的眉眼長開了不少。原本他的睫毛很長,眼睛已經很漂亮,加上他的眉毛變得又細又長,十分秀氣。他的皮膚白皙光滑,嘴唇很紅嫩,證明這半年他確實過得很滋潤。現在,他微微長著嘴,因為泛起了水霧而眨著眼睛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小喜。」我主動站起身張開雙臂迎向他。
「神雲姐。」小喜破涕為笑地撲向我懷中。
我發現,小喜竟然已經快要和我平頭高,他的手臂也結實了不少。
「呵呵,小喜有乖乖喝牛奶吧,長高了不少啊。」
「真的,都快跟神雲姐一樣高了,早一瓶晚一瓶,牛奶果然對長高有奇效。明年我就會比神雲姐高。」小喜調皮地立下了豪言壯志後忽然又兩眼含淚,顫抖著聲音說道:「神雲姐,小喜很想你。」
我幸福地笑著說:「神雲姐也想小喜。」熊抱~
看得出小喜在這半年中成長得很優秀,我感到很欣慰。然後,我想,在這古國果然還是小喜和我最親近。這樣的擁抱使我覺得,我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