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允修怎麼都想不到蒼穆會說這樣的話,那麼這麼幾天,老大的憂鬱寡歡難道是做出來的?還是……
天哪,這感情的事,誰能理得清?
宮允修又望了眼面前的伊向天,一把放了他。
轉身憤憤離去時,嘴裡還在喃喃自語:「他媽的,虐死人了!老子不管了!」
蒼穆沒再說話,只是定定望了眼雪落,那眼神,卻是雪落所看不懂的,不是疏離,不是冷淡,不是陌生,更不是憤恨,一種難以辯別的複雜情緒。
隨後,他不說一句話,轉身即朝飯店走去。
出乎意料的,雪落卻是開了口。
「等等……」
伊向天轉頭望向她,她只是望著那個背影,眼裡透著晶瑩。
而前面的人,卻並沒有轉身,只是停住了腳步。
「祝你……幸福!」雪落開口,聲音輕悠卻堅定,可是,那副面容,卻是出賣了她。
而他始終沒有轉身,如果他轉身,如果他看到她這副樣子,他又會有何感想,只是,他背對著她,開口。
「謝謝,我一定會幸福的……」他說得那樣肯定,彷彿已經將她踢出了他的生命之外,隨後,他大踏步而去,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望著他的背影,噙在眼裡的淚終於掉落,轉過身拉開車門,坐入車內……
**踏入包廂時,裡面早已傳出歡笑聲,看到他到來,有那麼一刻的寂靜,隨即,又都叫出聲。
「老大,你終於來了?」
「是啊老大,我們等你好久了……」遲御和司任開口道。
蒼穆沒有應聲,只是拉開椅子坐下,從口袋裡掏出煙,默默燃上,對於司任他們的話,好似沒有聽到。
籐野和宮允修也沒有吱聲,坐在那裡喝著茶。
遲御和司任還有孟紹南,互視了一眼,也沒再開口。
室內一片安靜,片刻之後,蒼穆突然間站起身來,坐在那裡的一干人也全都站起身來。
「老大……」
蒼穆望向他們,隨即像是反應過來,對著他們綻開笑:「你們幹什麼?我只是去看下……菜怎麼還沒上?」
「呵呵老大……這是我們的差事,哪能輪得到你……」宮允修忙接上去,連帶著身子也出門去。
蒼穆沒法,只得坐下:「你們都坐下!」
一干人等也全都坐下。
「夜狼,已經不屬於帝集團,銀狐,赤鷹還有藍獅,你們也退出帝集團吧……」
他如是開口,卻是讓坐在那裡的人全都傻了眼。
「老大,我能理解銀狐他們退的理由,那是因為有家室了,可是我還沒有……」遲御立馬反駁。
「沒有什麼差別,早退晚退,總是要退的……」蒼穆淡淡說道。
遲御聽著話,心裡一片難受,雖然一直嚷嚷著要退出退出,可是真正到了老大說這話的時候,卻仍然一陣傷感。
「老大,你哪能讓我們遲到早退呢?這不符合規矩……」遲御開口道。
「哪裡來的規矩?規矩還不是人定的?你離結婚……也不遠了吧?」蒼穆拿起茶杯啜飲,淡淡開口。
「那可不是這樣說,老大你不也結婚了嗎?你不還是帝集團的一員?」司任開口。
「不管我結沒結婚,我始終不會退出帝集團!」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出聲的籐野突然間開口,話語裡,有一種毋庸置疑的堅定。
「老大,結婚了又怎麼了,我們也始終是帝集團的一員,你幹嘛這樣狠心,要離棄我們呢?」司任蹙眉,一本正經道。
蒼穆突然間笑道:「謝謝你們,不管是何時何地,都沒有想過要放棄!」
「那是因為老大,你沒有放棄我們,所以我們不會放棄你!」
蒼穆酸澀地笑著,他沒有放棄他們,所以他們也不會放棄他。
可是為什麼,他沒有放棄她,她卻要放棄他呢?
祝他幸福?祝他幸福……她難道不知道,沒有了她,再怎麼樣,他也不會幸福嗎?
她又怎麼能忍心說出口?
**回到加州已一個星期,沒有想到的是,那天下飛機,來接機的居然是小陽。
她都沒有告訴她們她已回加州,卻是以這樣突然的姿態出現在她們面前,無疑給了她們一個驚喜。
伊向天並沒有跟隨她們一起回來,只有向芊芊陪著雪落一起回了加州,當天晚上,叫上了aaron一起出來吃飯。
芊芊和小陽都喝了很多,說話語無倫次,她因為身體不好不宜飲酒,只是喝了果汁,然後聽著她們兩個從小學講到初中,又從初中講到大學,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過。
聽著他們的話,看著他們hingh到極致,她突然間心裡很平靜。
這樣子過一輩子,不是很好嗎?她只有認識她們這一幫朋友,別的,什麼都不認識。
回到家,空落落的,沒有雪白,亦沒有歐陽美蓮,這一場不是戰爭的戰爭,她失去的已經夠多夠多,所有她擁有的,老
天已經全都剝奪去,只剩下她這一副空洞的靈魂。
如果她能夠選擇,是不是她也隨著他們而去,要比存留在這世上來得舒坦?
每天都很難入睡,睜著空洞的眼一直到凌晨,直到實在太睏倦了才會懨懨而眠,於是,第二天上課,又會遲到。
已經進入實習階段,學校裡去不去都不重要,小陽找了家影視公司,芊芊自然不用說,去了向謹然的公司,只有她,沒有刻意去找,也不想去找。
成天往返於學校家裡,幫著教授管理學校的一些瑣事,日子也過得恁快。
一夜的無眠,帶來的後果,總是頂著黑眼圈,臨近中午時分才朝著學校匆匆而去。
大巴一路到學校門口,她神色恍惚,都沒有看左右便朝著街道對面的校門口衝去。
耳邊突然傳來吱地一聲,她整個身子也被人一下子攥離原地,狠狠推倒在地上。
她只感覺到臀部傳來的疼痛,隨後,看到撲在她身上的人站起身。
俊逸的臉蹙著眉,望了眼撐在地上的手掌,儼然,一片紅色。
而她,卻是因為這個攥離她危險的人,而怔在原地。
一個星期,才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她只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可是,哪怕一個世紀,兩個世紀,她和他,都是兩條平行線了。
他根本就沒有望她一眼,只是看了下自己的手,轉身就要離去。
彷彿他根本就不認識她,救她,只是出於常理。
可是,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不是應該在紐約嗎?她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她都覺得自己在做夢,直到看到他坐進不遠處的車子,她才反應過來,慌忙得奔上前去。
「去醫院吧?手不是受傷了嗎?」她急急說著,她並沒有忽視他的手掌之上,那一片殷紅。
他抬頭望她,黝黑的眸子將她焦急的臉色全都望進眼裡:「謝謝歐陽小姐,這只是小傷而已……」
他這一句疏離的話,也將她一下子拉回現實中,她怔怔呆在車邊,又怔怔望著他拂去她手,將車門關住。
「等一下……」看到他啟動車子,她忙開口。
他並沒有望向她,但也沒有踩下油門,只像是等著她開口。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兒有分公司,歐陽小姐難道忘了麼?」他揚起臉,帶著淺笑,她很明顯從他的笑容中,看到了得逞的意味。
她在瞬間醒來,才明白了自己剛才的舉動,慌忙放掉了車門,轉身離去。
才跑了兩步,身子便被人拖住。
「歐陽雪落,我們還沒有離婚!」
她掙扎著,想要掙脫他的箝制,而他似乎也很執著,緊緊攥著她不肯放手。
他承認,那一天,確實被她的話給激到了,任何一個男人,聽了自己的女人這一番話,都會失去理智。
可是這一個星期,他一直都在想,她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就因為桑德斯是她的父親,所以她拒絕了他?
可是在他背著殺害桑德斯的罪名之時,她都沒有放棄過他,又為何在給了他清白之後,她要離開他?
他可以相信,她或許是真的把孩子打了,但是他絕不會相信,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她不是那種人,做不出那種事。
哪怕做得出,也絕對不會和伊向天。
如果,她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也不是伊向天的而是別人的,他或許還會相信一點,但她的謊言,實在太假了。
「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請你不要再糾纏我!」她一邊掙扎一邊硬下心說道。
「沒有離婚,我們便是合法的夫妻,沒有糾纏不糾纏之說!」
他又如那一日,執著而堅定地說道,愣是不肯放手。
她不懂得,真的不懂得,明明那一日,在飯店的相遇,他已把她當作了陌路人,可是為何過了這麼幾天,他又恢復了原樣。
她使足了勁推離他,卻是一不小心讓自己摔了出去,頭撞上了路邊的攔桿,疼得她直掉淚。
「雪落?」他慌忙去扶她,又被她一把推過。
「你到底想怎樣?想怎樣!!!」她對著他狂吼,像是厭惡到了極致,不讓他碰觸,「費爾頓先生,你還要不要臉?我都已經說得這樣明白了,這樣明白了!你到底懂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