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正德殿的時候,裡面卻是空無一人。只有兩位公公在殿門口把手。
見穆雪落回來了,二人立即眼色閃爍。
那位較年老的公公向另一個使了眼色,那人便連忙小跑著進了去。懶
穆雪落當即便知道裡面正在發生什麼。
不知為何,胸中竟忽而有一股抑鬱噴發而出,久久的,不能平息,就似心脈被人扼住了一般。
穆雪落傾時疼給直不起身來。
蘇慕白見狀,連忙關切道:「雪兒,你怎麼了?」
他說著,便伸手將穆雪落抱了起來,顯是擔心她一痛之下難以支撐身體,以致倒下。
穆雪落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男子微瞇的鳳眸,無比緊張的目光落到了穆雪落身上,穆雪落這才似回復了一些意識,與此同時,心痛如絞的感覺也方才逐漸消失。
穆雪落也不知自己剛才是怎麼了,平復了一下心續才對蘇慕白道:「小白,這裡是皇宮,你快放我下來!」
「你身子不舒服,還管它在不在宮裡!」蟲
蘇慕白不悅的斥道,顯是對她關切已極。
穆雪落卻是笑笑,「我先下沒事了,剛才也不知是怎麼了,心裡好大一陣難受。」
「你真沒事了?可不許硬撐!」蘇慕白又沉聲道。
「真的沒事了。」
穆雪落笑笑,纖細的手不自覺的握住蘇慕白的,蘇慕白感到她手掌溫暖,這才放心了一些,將她放了下來。
在地上站穩,穆雪落卻不自覺的發呆。
適才心裡升出的那種感覺……就似她深愛著洛芸生,見到洛芸生和女皇在裡面,所以才會心痛一般!
那如絞一般的疼痛,從前見到蘇慕白和鳳初瑤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曾體會過,因此上是不會弄錯的。
可是為何如今卻會在這種場合再次感到呢?
穆雪落說不清到底是何原因,心裡便鬱鬱的,不言不語。
還好此刻蘇慕白在她身邊陪著,不然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等了好一會兒,那進去的公公方才急急跑出來,解釋道:「王爺,皇上適才睡著了,現下剛醒來,請您進去呢!」
睡個p睡!穆雪落在心裡暗罵,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們究竟在裡面幹嘛嗎?敢做就要敢當,為何還要這麼不要臉的尋找理由遮蓋?真是沒有再假的了!
這樣想著,已跟著對方進了大殿。
弗一回到適才坐過的桌椅旁,方見女皇和洛芸生一前一後自裡面轉了出來。
她衣衫雖看似整齊,然而領口處卻又一抹嫣紅痕跡霍霍灼眼。
穆雪落心裡沒的又是一痛,身子便再度不自覺的晃了起來。
身旁的蘇慕白見狀,連忙將她扶住,關切道:「又疼了?怎麼樣,嚴不嚴重?」
那疼痛來了便走,似乎只要不看洛芸生和女皇,她的心便不會有反應。
穆雪落便想盡快離開,開口道:「小白,我沒什麼事,但是我們快些回府去休息可好?」
蘇慕白點點頭,穆雪落一笑,轉頭處,本想向女皇告辭,卻見到洛芸生的眼神有些痛楚的望向自己,便一陣疑竇。
此刻她與洛芸生隔得雖遠,但一個人是否傷心,從眼神便可得知,是萬萬騙不了人的!
穆雪落真的開始不懂了,既然洛芸生為了攀龍附鳳,才設計勾~引了女皇,為何如今看到自己生病,還會如此關心?
「皇妹,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朕宣太醫來給你看看如何?」
正自疑惑,女皇卻忽然問道。
宣什麼太醫宣太醫?太醫此刻根本不在宮中,若她答應了,女皇的謊言便會露餡!那樣一來,她恐怕又會怪自己不識時務了吧!
於是也只搖頭道:「不必了,皇姐,臣妹沒事!臣妹只想盡快回府休息!」
穆雪落說著,聲音越小,神色也極是懨懨。
然而女皇卻忽而眸鋒一轉,沉吟道:「不可!」
穆雪落聽了這話,當即一呆!
什麼,她要再一次將自己叩在宮中嗎?!
「皇姐……」
穆雪落一句話還未出口,女皇已繼續道:「皇妹,你好容易進宮一趟,需得在這裡多留幾日才好!不然,皇姐心裡怎麼過意得去呢?」
女皇說完,輕輕一笑,眼波流轉,竟是說不出的詭異神色。
然而看著她的眼睛,穆雪落卻明白了!她哪裡是想留自己啊?分明就是想將洛芸生留在宮中,卻不好意思開口,這才假意留下自己!
穆雪落一來不願留在宮中,二來暗自想到,若真的想留下洛芸生,她大可以用別的方法卻連帶自己一同,莫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當即便拒絕道:「皇姐,臣妹府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若皇姐想多見臣妹,臣妹可待事情處理完畢,過幾日再進宮小住,皇姐看可好?」
女皇聞言一笑,「皇妹事務繁多,卻也當真叫人心焦。朕看不如這樣吧,若皇妹當真如此繁忙,府中的瑣事,不如由朕派人幫你解決可好?」
這句話一出,當即將穆雪落的所有理由擋在了門外。
穆雪落心裡咯登一下,這哪裡是在「幫她」,分明就是想趁機奪走顧城依手裡的權利!
只因當初女皇登基之時,就已將鳳慕雪手中的權利架空,此刻雪王府上下,除了顧城依和蘇慕白手中尚有些權利外,其餘人皆是掛著虛名。
而蘇慕白雖是男相,然而一個丞相手中的權利又能有多少?
沈書傲雖也是男相,此刻卻已被朝廷除名。
只因他無緣無故便消失無蹤,除穆雪落等人外,眾人均不知沈書傲現下正在雪王府內。
女皇來到的那幾天,也一直是將沈書傲藏著。
所以,如今女皇這樣說,便是要奪顧城依手中的權利了!
瞬間明白了這一點,穆雪落心裡當即便是驚顫。
女皇已將所有借口盡數抹去,任你有百般解數,在她那裡卻只作不見!
穆雪落卻不禁暗恨,該死的狗皇帝,洛芸生都送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心裡這樣一想,便又痛了起來。
這一次不知為何,竟比前幾次難過了許多,連腰也直不起來。
蘇慕白立即扶住彎腰的穆雪落,女皇見了也是立即道:「宣太醫來給皇妹診治!」
太醫來後,看了半晌也未看出一星半點,只問了幾個問題,也無非就是「心痛之症何時開始、每次持續多久」等類似的問題。
穆雪落一一回答,半晌太醫卻只有搖頭,「王爺,下官無能,查不出王爺到底是何病在身!」
穆雪落聽了,倒也不覺奇怪。
就算放到現代,還是有很多病無法查出,更無法醫治,更何況是在科技根本不發達的古代?
當即只微微一笑,道:「不礙的,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她之所以這樣說,倒也不是扯謊。
經過幾次心絞,她多多少少也找到了一些規律,那便是,只要不去想類似「洛芸生送給了女皇」這樣的問題,她便會沒事。
可是這是她不願想,就可以不想的嗎?
女皇自不必說,若她真留在宮裡,洛芸生也必然走不了。
叫她日日對著洛芸生,就難免會看到洛芸生和女皇的種種,到那時,心痛之症還會輕了?
也正是由於這一點,她才要快些回府去,免得在這裡受刺激!
正所謂,眼不見為淨啊!
誰料那個變態老女人居然不讓她回去,還有言語威脅!
這邊穆雪落雖對太醫的失職沒說什麼,然而女皇卻是不高興了。
當即沉下臉來,斥責道:「好個沒用的東西!皇妹的病也看不出半點端倪,朕留你何用?!」
可憐那太醫已五十歲上下,一聽這話,立即嚇得雙腿抖如篩糠,連忙跪下磕頭道:「臣該死!臣該死!可是王爺的病確實無跡可尋!有些怪病只有在發作的時候方能看出一點端倪,想來王爺的病或許便屬於這一種。」
太醫連忙為自己找台階下。
女皇聽了,當即嘴角挑起一抹淡笑。然而那笑容只悄悄一滑,便消失無蹤。
她繼續沉吟道:「既然如此,朕就罰你接下來的時間裡不許回家,留在宮中,隨時為皇妹診治!」
「多謝皇上!」
那太醫素質皇帝脾性,平素裡只要一句話說得不對,哪怕是一個字惹惱了她,她也很可能立即下旨格殺!
卻不料今次竟這般順利便逃過一劫!適才她看著女皇的臉色,還以為自己今晚若不命喪於此,也會在劫難逃,卻沒料到,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
她哪裡知道,是她適才無意中說的那句話救了她一命!
因為到此,女皇的意思已然極為明顯,便是不讓穆雪落離宮!而太醫的話,無疑在這件事上給了她一個助力!
如此一來,女皇便更有借口,笑道:「皇妹,你病得不輕,就別逞強了!留在宮裡,不僅環境清幽,便於你休養,國中最好的大夫都在這裡了,若真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穆雪落聽著,知道自己再也走不了了,只能另尋出路,當即暗自氣道,就是因為在皇宮,才不可能有照應!
但她嘴上卻不能說什麼,只好悻悻道:「如此,臣妹就謝過皇姐大恩了!」
女皇這才哈哈而笑,那誇張的樣子……誒,穆雪落真一眼的都不想多看!
三人當即來到女皇臨時給她們安排的朝陽殿住下。
進了臥室,穆雪落當即便氣得不行。
看著一旁洛芸生還站在那裡,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那目光……穆雪落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
那眸光瑩瑩閃亮,似怨,似癡,又隱隱的有些愧疚,但似乎,又有些幸災樂禍……
穆雪落說不清。然而心裡的氣憤卻是一刻也不曾停歇。
如今見了他那樣的眼神,如何還控制得了心裡的怒火?
當即「騰」的站起身來,對洛芸生道:「你還看什麼?現下你高興了吧?不僅你留在了這裡,還將我困在這裡!洛芸生,就算你心裡再惱我待你不好,也不至於牽連我性命吧?我就算再不好,當初也將你從那烏煙瘴氣的地方贖了出來,你是否應該念一點我的舊情?可是你卻恩將仇報!……是不是等到我死了,你才會真的開心?!」
穆雪落說著,竟是怔怔落下淚來。
一時間,從前在宮中的種種回憶一齊湧上心頭,穆雪落心裡真是又酸又楚。
原本還打算回去以後立即和顧城依商量對付女皇的對策呢!可是如今又要如何商量?……
莫說是商量了,繼續留在這裡,她很可能到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行,她一定得趕快想辦法出去才行!
「雪兒……」
心中思緒如潮翻湧,對面,洛芸生的聲音卻是忽然帶著疼惜,絲絲縷縷傳來。
抬眼處,穆雪落已見洛芸生有些愣愣的向自己走來。
穆雪落當即心下一恨,怒聲道:「別過來!你過來作甚?我哭不哭和你又有什麼關係?留著你的討好給皇上吧!她喜歡!」
言畢,一轉身便不再理他。
洛芸生還想再說什麼,旁邊一直沉默的蘇慕白卻是忽而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
洛芸生心中雖不甘,卻也明白現下穆雪落在氣頭上,恐怕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當即也只有點點頭,依依不捨的離去。
流了幾滴眼淚,也無非是因為心裡焦急。然而穆雪落卻沒忘了趕緊想辦法。
待到蘇慕白將她摟進懷裡,她才似找到了一份依托。
將頭靠近他懷裡,貪婪的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穆雪落的心緒才好容易平靜了一些。
而男子那纖長的手指則在穆雪落的長髮上有一下每一下的輕撫著。
那力道溫柔至極,撫得她極是舒服,閉上眼,真想就此睡去,再也不用想那麼多!
「雪兒,別氣了!依我看,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合眸時,蘇慕白卻忽然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穆雪落一呆,隨即卻仰頭看向他眼睛,問道:「小白,這話怎麼說?」
「適才過來的路上,我一直偷偷觀察洛芸生的眼神。他看著你的目光很心痛,很不捨……若他真是出於攀龍附鳳的心情才接近皇上,那麼他看你的時候,就斷不會是那種眼神……我是男人,他那副樣子,我也曾有過。所以,我心裡明白……」
蘇慕白說著,心中卻是越發擔憂。
在此之前,他從未將洛芸生放在眼中。
在他的印象裡,他只是個出身風塵的男人,除了魅.惑女人外,其他所有,他一概不會。
然而直到最近,當他無意間從洛芸生眼中讀到不甘和隱忍的時候,他才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忽視了很多東西。
若拋去洛芸生那扭扭捏捏的說話姿態不看,很多時候,當你拋開一切偏見去看洛芸生的時候,其實可以發現他是個氣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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