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之時是在早上,蘇慕白正服侍穆雪落穿戴整齊,管家便急匆匆的叫門。
穆雪落應了聲,門未開,便問道:「有什麼事說吧!」
「王爺,不,不好了……三相公出,出事了……」懶
管家的聲音很是急切,微微的有些顫抖。
穆雪落素知管家的為人,即在雪王府服侍這些年,凡事定然是把好手,斷不會無緣無故連說話也磕磕巴巴。
當即便感到不好,將門打開,看著他急切的臉容,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說清楚些!」
要知道,如今女皇住在府上,若出的事與她有關,那自己這府裡上上下下幾十口子人,可還有活路?
管家見到穆雪落,懸著的心方才凝定了一些,神色亦是凝重,開口道:「王爺,今早下人手洗漱用具到皇上那裡的時候,不巧撞到……」
「撞到什麼?」穆雪落急道。
「撞到三相公他和皇上在房裡……」
管家說到這裡,便噤了聲,顯是不好開口。
然而看著他窘迫的模樣,穆雪落也猜到了二三!蟲
該死的,難不成洛芸生那個孽障見自己不理他,便將矛頭轉到皇上那裡去了?
他還想進宮為妃不成?……鳳慕雪,你招回來的好相公!
穆雪落想著,心思便是一陣氣鬱。
蘇慕白卻已過來,攜了她手道:「雪兒,別急,咱們過去看看!」
「看?……這要怎麼看?……真不知那該死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穆雪落沮喪道。
勾.引皇上這件事,罪名可大可小。
若是皇上喜歡洛芸生,願納他為妃,自然便可化解,但若皇上借題發揮,那她們還有命麼?
可是現下躲也沒用了,事已出了,還得盡快解決才是!
「別想那麼多,這件事,不能拖!」蘇慕白和穆雪落是一般的心思,又勸道。
穆雪落抬頭便對上他晶亮的眸子。
蘇慕白輪廓清楚,一雙鳳眼深深,一眼之下,便讓人沉溺。
迎著那目光,穆雪落的心便漸漸凝定。
點頭道:「好,我們現下就過去!」當即在管家的引路下,去到了女皇的房間。
女皇所住之處,乃是雪王府一處最為幽靜的跨院。
因著女皇乃是萬盛之尊,又素來喜靜,是以給她安排了如此別緻的住所。
雖是冬天,但走進女皇的居處,抬頭便望見樹枝上白花花的滿是積雪。
有風吹過,便有雪粒子自那一堆堆的盈白上飄灑下來,似弄灑了誰家的面帶。
樹林間偶有樹掛,雖然為數甚少,卻整齊的排布,陽光一照,便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前面便要進院了,然而站在門口,穆雪落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低聲問管家道:「剛才你說是下人給皇上送洗漱用具的時候,不小心撞破皇上和洛芸生的?」
「是啊!」管家答著,一臉的不明所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走後,穆雪落沉吟一陣,終於沒有進去,而是轉身離開。
蘇慕白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問道:「雪兒,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呢?」
穆雪落便笑道:「進去有什麼用?你道她二人是今天才在一起的麼?」
蘇慕白想了一下便即明白。
此次女皇前來,分明就是為了找事,想要刻意為難穆雪落。
然而這些天來,女皇卻始終老老實實的住在府中,甚至連屋子也不怎麼出,若不是有什麼人、什麼事牽住了她的心,她怎麼可能如此不動聲色呢?
而那個牽住她心的人,自然便是洛芸生了!
蘇慕白心裡越發忐忑,按照他平素的觀察,洛芸生對穆雪落很是癡情,可是為何如今卻忽然投入了皇帝的懷抱?
難道說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股子癡,也不過是為了引起穆雪落的注意,為了爭寵而已?
這也難怪。只因他是小倌出.身,對於他來說,娘子便是自己的命了!可穆雪落偏偏又不喜歡他,一見他過來,第一反應就是躲,又怎會不讓他難過呢?
蘇慕白心裡這樣想著,便問道:「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先回去吧!我想皇上會開口跟我要洛芸生的。」穆雪落沉吟了一下說道。
適才站在院子門口,穆雪落之所以又問了一遍管家同樣的問題,便是因為她忽然想起,平時女皇的一應事宜都是由她自宮裡帶出來的人負責的,為何今日卻忽然換人了?
想來,女皇之所以這樣做,便是想要讓人發現她和洛芸生的關係,繼而光明正大的將他帶回宮去,那便不用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的和他在一起了!
而這些天來的寧靜日子,和這件事不可能沒有關係。
看來皇上是真的很喜歡洛芸生。
……這樣也好,反正她不能和洛芸生在一起,長久將他留在身邊,早晚會耽誤了他。
此番,他雖是要和很多男子共享一個妻子,但那人到底心裡有他。洛芸生這樣做,她也是能夠理解的。
而這對洛芸生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吧!
「是了,若我沒猜錯,不一時皇上便會提出離開,不會繼續呆在這裡了。()」
經穆雪落這麼一說,蘇慕白也瞬間便明白了一切,握住她手笑道。
既然皇上如此喜歡洛芸生,當然想要盡快將他帶離,據為己有。
今日的被撞破,便是她要將洛芸生討要帶離的前奏。
二人既知沒有了危險,心裡便輕鬆了許多。
但穆雪落轉念想了想,又有些擔心起來,還是決定待晚一些的時候,找洛芸生談談。
晚間,待下人親眼見到洛芸生回到了他的院子,穆雪落便獨自過了去。
推開房門,見到幽暗的房間內,一抹豆燈閃亮。
洛芸生似乎並不驚訝穆雪落回來,反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讓穆雪落坐了,他便將燈芯挑亮了些。卻不似平素極為柔弱的模樣,而是笑道:「雪兒,你來了。」
那神態,那語氣,便似早知道她會過來一般。
穆雪落有一絲彆扭。
因為此刻看著洛芸生的眼睛,似乎他是另外一個人,和自己平素看慣的那個柔弱男子全不相同。
穆雪落皺了眉,心裡暗道,或許是幾日來他一直陪在皇上身邊,所以才會改變了一些,那也沒什麼大不了。
遂笑道:「芸生,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你是想問,幾日來我是否一直在服侍皇上麼?」彼時,洛芸生已在距離穆雪落很遠的地方坐了,唇角一抹邪笑,淡淡看她。
那神情那樣幽怨,又有些超然。
那淡然的神態……洛芸生今日為何會如何不同?
穆雪落不懂,一個人的氣質怎能在幾日間,便轉圜得如此徹底?還是說……
他其實從來就是現在這副樣子,只不過因著某些事情不得不將本來的氣度掩藏?
穆雪落有一瞬的恍惚,洛芸生卻道:「你不用問,我承認便是!」
他淡淡道,嘴角那抹笑容越發邪.佞,隱隱的,竟含有某有報復一般的情緒翻湧。
穆雪落又皺了眉,猶豫了一下,方才道:「那你……可願和皇上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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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哈哈……」洛芸生一聽這話,倒是樂了。
不知為何,他忽而仰天長笑,可是那笑聲聽來來卻又十分淒苦。
「雪兒,你當真要將我送進宮去?!」笑聲弗一停止,他眸光一亮,便如黑夜裡忽而亮起兩道光芒,直直逼視穆雪落,「你,當真要?……」
事已至此,還有轉圜的餘地麼?
穆雪落知道自己如今說這話,也未免太唐突了些。
畢竟,洛芸生在府中,她未曾照顧不說,心裡甚至很不喜歡他。
所以,無論他怎樣對她投懷送抱,穆雪落也有躲,平日裡更是對他一點關心也沒有。
如今卻要突然的提出將他送進宮去,為的便是以此保住府裡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的安全麼?
穆雪落自己想起來,也決定未免有些狠了。
就算洛芸生心中願意,又怎樣?若真這樣做了,單是穆雪落這裡,就會難過,會覺得愧對洛芸生。
可是不這樣又能如何?女皇的意思已是明顯的,雖然沒有明說,卻叫人撞破了她和洛芸生的事情,難道自己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掐滅女皇的希冀嗎?
穆雪落心裡也是愧疚,只好說道:「芸生,我知你心裡怨我,可是,不這樣做,還能怎樣呢?若你好好的,不去找皇上,我斷不會提這等要求!」
洛芸生聽了,便冷笑……
呵,她真的以為自己會閒的沒事跑過去勾~引那個老女人?若不是他無意間撞破了那件事,若不是為了她……
洛芸生一陣氣苦,可是卻無法向穆雪落訴說。
洛芸生平素看似胡鬧,卻是因為之前和鳳慕雪有過約定,在外人面前不得顯露自己本來的性情。
而女皇初來之時,他便已猜到,女皇此來定然有所圖謀。是以第二天晚上他便冒了險到房頂偷聽。
當他得知了女皇的圖謀時,全身上下竟起了一層密密實實的冷汗!
……他不能讓她出事,所以心念轉處,他竟想起了一個無比危險,甚至有些可笑的主意。
之後勾~引女皇,便成了保護鳳府的籌碼。
而如今,他之所以不說這一切,只因他知道,若他此刻將一切說了出來,穆雪落定然會因為感激,而攔下此事。但那樣一來,皇上定會借題發揮,到時府裡連隻雞也跑不出去!
惹惱了皇帝,她殺個把人,還不是小事一樁?
所以,就算再苦,他還是決定忍下來。畢竟,如今首要的事情,是幫助她度過一劫!
「呵呵,既然雪兒你執意如此,那為夫的也就只好唯妻命是從了!」
言畢,再去看穆雪落的時候,卻見她微微皺了眉頭,垂著眸,沒有看他。
可是他卻能夠分明從她眼中讀到一絲絲的不忍。
洛芸生看著她這副樣子,白白的頸子在搖曳的紅燭輝映下,是那樣的嬌嫩,吹彈即破……
他看著,心裡便不覺一蕩。
眉一挑,右手拈花,已捻了什麼東西在指尖,輕輕往穆雪落身上彈去……
「啪」的一聲極輕的響動,穆雪落便覺身子一滯,隨即昏了過去。
在壁上雙眼的前一刻,她分明看到洛芸生魅笑著向自己走來。
她心裡暗道不好,這洛芸生素來是不會武功的,為何今日會突然點了自己的穴?……
而此刻蘇慕白等人都不在身邊,難不成他是看準了這一點,要對自己?……
穆雪落的念頭還未轉完,那沉重的思想便如一塊大石,瞬間跌入萬丈黑暗之中。
她閉上眼,什麼也不知道了。
然而身子跌落的瞬間,洛芸生已飛身上錢,將她輕輕摟在懷裡。
藉著微光,當他看到她紅唇欲滴,一張臉明麗似火,他是多麼希望,能夠一直這樣抱著懷中的人兒,再也不用放手。
那樣他們便可以回到從前快樂的時光,她愛他,他也愛她。
他們兩情相悅,在外人面前雖要掩飾,不是很自由,但是私下裡,卻彼此心意互通,逍遙快~活。
洛芸生心裡越想,越覺悲苦。
他們是怎麼了?原本一直都是好好的,然而卻在那一夜,她和一個叫「爾雅」的男子共度之後,她便似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僅對他們的從前絕口不提,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天上地下,就似從沒有愛過他一般。
洛芸生想著,眼淚已從眼角悄悄滑出……
雪兒,你可知,我並不喜歡女皇,可是只要你能安全,只要你能達成心中的願望,為了你,我願意做一切,只要你能開心……
這樣想著,洛芸生的眼淚便越發洶湧。
他不是個懦弱的人,十三歲那年,就算被仇家打得遍體鱗傷,伏在地上,一個多月也未見一絲陽光,身子疼得撕心裂肺,潰爛成殤,難以癒合,他也從未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如今,他卻為了一個女人哭了,一個他愛的女人。
都道哀大莫過心死,卻原來,人世間最痛苦的折磨,從不是來自**,而是為愛的人,心碎欲死。
洛芸生這樣想著,嘴角卻是再度牽起笑容。
看著那嬌艷的睡顏,終於俯下頭,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雪兒,這一去雖路途凶險,但你要等我回來!
想罷,便將她抱到了後院。
幾個縱躍,黑夜裡,洛芸生的身影便似一隻巨大的黑鳥,在夜幕下飛速前行。方向卻是她的臥室。
腳下不停,他卻不忘幫她把衣服攏緊,免得被夜風吹冷。
雪兒,我之所以做這些,並不希望你感激我。我只求終有一天,你會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絕不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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