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邵華走過去,坐在許老夫人對面的單人沙發墩上,許老夫人看著自己已經三十多歲的孫子,眼底滿是心疼與慈愛之色。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的,你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在奶奶眼裡,好像你還是當初那個小娃娃,就像是念詩和思冉那麼大點兒,不過卻沒人人家那麼無憂無慮、那麼活潑!」
原本以為許老夫人會說他與閆洛奇的事,沒想到她一開口,竟然提起童年往事。
「奶奶,您想說什麼?怎麼突然想起過去的事了!」
許老夫人重重的歎了口氣,拉著許邵華的手,輕輕摩挲著。
「過去啊!奶奶只是希望你也那樣,沒有背負許多責任,無拘無束的生活中,但是你這個孩子就是少年老成,經歷了那麼多,想讓你放鬆都沒辦法放下來,所以呀,奶奶就想給你找一個能夠知冷知熱,能夠打從心裡真正心疼你、愛著你的女人為妻!」
許老夫人偏移了視線,看了眼掛在臥室牆上的那幅油畫,許邵華也隨著許老夫人的視線游移過去,她話裡的意思,許邵華當然能夠明白。
「奶奶承認,當時的確是心急了許多,弄得你對這件事很反感,不過,你也不得不承認吧!詩冉的的確確是媳婦的最佳人選,奶奶沒有看錯,她也做的很好,過去的那些事,我相信其中是有所誤會的,只是你們分開了這麼久,我想了這麼多年,人都不在這裡了,還想那些有什麼用,四年了,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所以奶奶在想……」
許老夫人言語微微頓了頓,她也似乎在作出十分艱難的決定。
「你也總不能一直這樣一個人過下去吧!身邊怎麼著,也得有個伴兒才是,這樣將來有那麼一天,奶奶才會放心!」
「奶奶,您……」
許邵華的話未說出口,就被許老夫人的手給輕輕堵住了,她搖了搖頭。
「是人都難免有那麼一天,不要因為奶奶說了什麼?你就心中有所惦記,奶奶現在身體還硬朗的很,我只是把畫說在前邊而已!」
許邵華微微點頭,但是說不惦記那是假的,許老夫人對於許邵華來說,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哪怕知道是人都逃不過那一天,許邵華也不想親耳聽到許老夫人這樣說。
「邵華啊!你和閆洛奇呢?原本就是有情的一對兒,和詩冉的那段情雖然深刻,卻最終沒有結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把往事當成插曲回憶,就那麼過去吧!別在心中一直糾結著讓自己痛苦,奶奶接受閆洛奇,你也想想自己的以後,不過,奶奶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清楚,你可以給她寵上天,但是許家的一點一滴,都不要讓閆洛奇著手,切記!」
許邵華眉頭微蹙,他明白許老夫人的意思,閆洛奇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因為能夠扳倒許謙,閆洛奇功不可沒,正也因為如此,她才能重新回到許邵華的身邊,其中的過往許邵華不想再重新提起。
如果他與閆洛奇的復合,是因為他對於閆洛奇的愧疚,以及對他們曾經的回憶還記掛於心,那也不是說不通,只是一時的感動不能代替永久,許邵華心中永遠留存的只有梁詩冉。
再說回來,許老夫人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閆洛奇可以反將許謙,那麼她也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針對許邵華,一切都只在她的一念之間。
閆洛奇是有自我需要的,這一點許老夫人早就已經看得出來,進入許家的門,她將榮寵一生,衣食無憂,必然會對許邵華服服帖帖。
但是儘管如此,也不能讓閆洛奇得到一點實權,哪怕一針一毫都不行,許老夫人的忠告深深印在許邵華心裡,他當然不會給閆洛奇任何權利,甚至讓她當自己的女人都未必。
如果說之前還可以接受,那麼,在今天見到梁詩冉之後,許邵華寧願單身一輩子,也不會再給閆洛奇任何機會,只不過當真許老夫人的面,許邵華不會說這種話叫她擔心。
「我知道了奶奶,您放心吧!我會多加注意的!」
許老夫人點了點頭,輕輕撫摸著許邵華的臉,眼波流動,心中的情緒全都寫在眼中。
「邵華啊!其實……其實奶奶還是忍不住想問。雖然你對閆洛奇若即若離的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今天卻格外不同於往常,是不是遇見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到底怎麼了?」
這話,問到了許邵華的心裡,他蹙起的眉頭皺的更緊。
他本來是不想說的,因為不想讓這些事情煩擾了許老夫人,尤其是她剛才說,想起梁詩冉的事情,以及讓許邵華繼續和閆洛奇交往的事,說明許老夫人早已經在心裡接受了這個現實,不再對梁詩冉是否還能回來、是否還能再見到梁詩冉抱有幻想。
但是現在如果他說了那件事,許老夫人的心情會怎樣,她必定會不平靜,會讓許邵華去尋找梁詩冉,只不過,現在的梁詩冉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可能了,那麼說與不說又怎樣呢?說出來,或許能夠讓許老夫人的這份心情慢慢平靜,不再想著也許有一天,或許還能怎樣,思來想去,許邵華決定告訴許老夫人今天發生的事。
「奶奶,實話和您說吧!我今天帶著念詩和思冉在遊樂場,遇見了……遇見了她!」
果不其然,聽聞這話,許老夫人剛剛還充滿憂傷的眸子頓時放了亮,拉著許邵華的話突然收緊。
「真的,你遇見詩冉了,確定真的是詩冉嗎?她現在怎麼樣,她……到底怎麼樣了!」
許老夫人的情緒有些激動,她還有好多事要問,還有好多話想說,但是看到許邵華的樣子,許老夫人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見見的讓自己的這份激動心情平復,讓許邵華不至於被自己的情緒逼迫的太緊。
「邵華,你說吧!奶奶聽著,不會打斷你的話!」
這個時候,她要做的就是做一個忠實的聽眾,聽著許邵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單單從他今天對待閆洛奇的態度來看,與梁詩冉的再次見面,情況一定不是太歡愉,而且想想當初他們是怎樣分別的,那種事情不用猜都能想得到。
「她……應該是結婚了,因為,她也是帶著一個孩子來遊樂場的,很巧合,那個男孩子在和念詩、思冉在一起玩兒,所以就見到了,不過,看到是我,她什麼都沒說,抱起孩子就離開了,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事實證明,的確是她沒錯。雖然外在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那雙眼睛、那個感覺,她就是她,我不會看錯,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們……或許真的是有緣無分,就算再見面,也已經成為了不可能,那些過往都變成了曾經,就算我再怎樣留戀又有什麼用!」
真的沒有任何打擾,許邵華一口氣兒,將心中憋了許久的話,全部的說了出來。雖然新會很疼,但是至少心裡不會憋悶的像要窒息。
「詩冉她……結婚了,她……」
這件事,對許老夫人的衝擊力是很大的,但是她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種事也不難理解。
「是啊!都已經過去四年了,就算她結婚了有了孩子,那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唉!看來你們呀,當真是那樣的話,有緣無分,不要在強求了,一切都……隨風而去吧!」
說這種話,許老夫人的心中,其實是在埋怨自己的,當初如果不是她的堅持,許邵華和梁詩冉的婚事也不會促成,他們之間沒有了那麼多的交集,現在也不會鬧成如此痛苦分離。
但是後悔自責又有什麼用,事情發生了,那些都是無法掩蓋的、確確實實存在的回憶。
「奶奶,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和她相識,反而很謝謝奶奶,能讓我有那麼一段回憶,哪怕是痛苦的,也總比感情的空白要好得多,至於洛奇那裡……我早已經分不清,當初對她的是不是愛,而她給我的感覺,也一樣模模糊糊,我不想去想那麼多,感覺好累,既然她有她自己的人生,那麼……我也繼續走自己的人生,不要再去想戀的好!」
許邵華的情緒十分低沉,他的眼底滿含著悲傷的情緒,許老夫人蒼老的手輕撫著許邵華的臉,她相依為命的孫子、她這一生唯一的精神寄托。
許邵華似乎並不是個會為這樣的事而傷感的人,但是現在,他卻在為感情的苦而疼,這叫她這個做奶奶的,也如同剜心割肉一樣的疼。
一滴淚,緩緩滑落……
這是許邵華在梁詩冉離開之後,第二次流下傷心的淚。
疼過、哭過之後,那抹心頭的痛,是不是就會慢慢忘記,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忘記,也不會留戀這麼多年,還要讓自己為此哭泣。
深夜,寂靜無聲。
梁詩冉獨自一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窗外的繁星點點,她的心中無比惆悵。
梁文森與蔣晴冉忙到很晚還沒有回來,孤零零的感覺,讓梁詩冉感覺十分寂寞,畢竟這四年,他們一直都生活在一起,不過一想到著兩個人的組合,梁詩冉也不會抱怨一個人的寂寞難耐,她是真心希望梁文森與蔣晴冉的感情能夠修成正果。
「或許……真的要聯繫美佳姐了是不是!」
梁詩冉自言自語著,在她獨自一人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尚美佳,但是之前,她是堅持不要見尚美佳的,理由當然很充分,只是現在,才剛剛開始,梁詩冉心中的堅持就已經開始了土崩瓦解。
「梁詩冉,還這樣想做什麼?許邵華已經娶妻生子,你的心裡還有什麼放不下,是憶思嗎?你有的,人家早就已經有了,那又能怎樣,還能怎樣,梁詩冉,承認了吧!你回來,難道不是抱著幻想,不要再傻了,放下吧!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