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元治十四年二月花神節,楚輕鴻神色漠然的將花神花環戴到了穆染染的頭頂,他的指尖滑過穆染染柔順秀麗的長髮,墨發隨風肆意飄散,只有少許垂落肩頭。穆染染的表情有些傻,看著眼神專注注視著他的楚輕鴻,穆染染的心裡生出了幾許別樣的情緒,這種情緒來的複雜來的蹤跡不可尋,於是穆染染沒有注意。
她好笑的看著楚輕鴻,心裡起了玩弄的念頭,本著楚輕鴻不認識她所以她開始得瑟起來。
「你這人態度不咋樣,送花也送的沒有誠意,再說如果我想要你就給的話,也顯的太沒有原則。」
穆染染用衣袖擦了擦鼻尖的汗水,然後看著楚輕鴻,心裡指不定在想著什麼鬼主意。她自以為神秘的笑容在楚輕鴻看來實打實的傻,不過某狐狸是不在意這些的,她從來信奉的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皎潔的笑容,眉眼彎彎的表情原本該是一番明媚的風景,只是這景中的人稍顯邋遢。穆染染的頭髮因為之前被楚雲珠扯亂,然後在她去截花環的時候全部散開了,現在她的一頭長髮有的在到處飄,有的被汗水浸濕貼在額頭和鬢角,整個頭髮因為沒有梳理和打理看上去很亂,而且她的衣衫在剛剛躲避柱子時裙角被劃破,衣衫有些凌亂。
因為穆染染裝慣了男子所以她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觀,在加上她本就不注重這些所以也就更加的不在意。
楚輕鴻是很變態的人,這份變態也就體現在了他某些方面的執著和潔癖上,比如他就十分的不能容忍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出現在人前,抿著嘴,楚輕鴻看著一臉傻笑的穆染染終於忍不住的再次伸出手,他食指縷開穆染染貼在額間的碎發,將耳邊飄散的髮絲也別再耳後,手指稍微的替她將頭髮捋順,最後也整理了一下穆染染的衣裳,做完這一切,他雙手將花環重新換了一個角度放了放說道:「這樣是不是就有誠意了。」
他說的清淺,也沒理會此時穆染染那驚呆的小心靈,穆染染整個身體僵住,一個男人為她整理儀表,還是榮子安!這廝……是哪裡不正常了?平常不是生人勿進,不是理都不想理人的嗎,今天他是要鬧哪樣?要鬧哪樣?穆染染又一次的在心裡咆哮了。
其實對於楚輕鴻而來,他的所作所為完全出自本心,在他第一次見到穆染染的時候,他看著穆染染就說了一句『人而無儀,不死何為?』可想而知他是多麼的不能忍受儀表不堪的人。
楚輕鴻的指腹還殘留著穆染染的氣息,他看著瞪大了眼睛的穆染染無奈的想到,好像大多時候的她,都是毫無形象可言的,比如他們第一次的見面,她輸光了衣服從萬昌出來,就那個丟人的樣子她還敢大言不慚的向他討酒喝,然後她去皇宮偷窺,那時候的她一臉的鼻血,那個模樣也真真是狼狽不堪,在後來她和王若水被人追殺身後被暗器擊中,整個人也是落魄狼狽的很,這麼想著楚輕鴻輕輕的挑起眉角,怎麼他印象中最深的都是她這些讓他不忍直視的畫面呢?
穆染染不知道楚輕鴻的想法也更加的不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親密,所以下意識的她後退兩步,眼神古怪的看著藏青色衣袍的楚輕鴻:「男女授受不親,公子可懂這個理。」
楚輕鴻臉上的表情很嫌棄和譏諷:「這不是花。」
嗯?穆染染大腦飛速的轉起來,他這又是什麼意思?和楚輕鴻在一起,穆染染從來都是被動的很,沒辦法有時候楚輕鴻的思維太難讓人琢磨,好半天某狐狸才反應過來原來楚輕鴻回答的是她的前一句話,之前她說『送花也送的沒有誠意』,楚輕鴻此刻回答的是這句話,可是這句話和她剛剛問的問題有何關聯?穆染染腦袋冒出了許多的問號。
此刻的她因為想不通所以顯的更加的呆萌,最後某狐狸又不想說自己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想服軟,所以氣勢很足的說道:「我說這位公子,能不能說人話看看?」
「我一直說的就是人話,聽不懂那不是我的問題。」
「你的意思,不是你的問題難道是我的問題?」某狐狸的反問調子威脅意味很濃,只是楚輕鴻卻一點也沒有在意,他點點頭語氣如常的就像是在話家常一樣的說了兩個字:「正是。」
穆染染瞇著眼睛一時間在心裡想著虐待楚輕鴻的一千八百八十種刑法,正在她yy起勁的時候,一個軟軟喏喏的聲音想起:「姐姐,剛剛謝謝你救了我。」
穆染染低頭發現之前她救的小女童躲在她母親的懷裡,眼角還掛著淚水,嘴上卻揚起嘴角跟她道謝,那女童的母親臉色還是煞白的,想來剛剛的驚嚇著實不小。
「姑娘,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家妞妞可就危險了,上天保佑啊,姑娘你的這份恩情我實在難以回報,還請告知您的姓名,他日我和我丈夫一定登門拜訪。」婦人說的感激動情,她緊緊的摟著她懷裡的女童,雙手止不住的在顫抖。
「舉手之勞,救了妞妞這是我和她的緣分,夫人你不必這般感激。」穆染染安慰著婦人,然後又說了幾句送走了婦人和她懷裡的孩子。
一時間穆染染沒有了心思和楚輕鴻糾纏,她隨手取下頭上的花環,對著楚輕鴻隨意的說了一句:「謝謝你的花環了,本姑娘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她剛走幾步突然覺得是不是她的態度太差了點,好歹別人給她花環讓她成為了今年的花神也贏了王祈,她這樣是不是很不厚道?
這麼想著她回頭,楚輕鴻剛好準備轉身離開,發現穆染染回身的眼眸,他的視線對上她的眼睛,穆染染微笑的朝楚輕鴻揚了揚手:「公子你好,公子再見。」說完這句也不理楚輕鴻的表情直接轉身離開。
公子你好,自然是打招呼的,因為一開始沒有打招呼所以現在補上,公子再見自然是剛剛的告別,乍看起來這兩句話還挺有禮貌也是合乎禮儀的,畢竟見面要打招呼,告別要說再見嘛,但是這兩句話放在一起,為什麼就有種滑稽的,讓人無法直視的,淡淡的違和感呢?
楚輕鴻看著穆染染青色背影,眼角跳了跳,他是瘋了要替穆染染搶花環的,他是傻了搶了之後還給她戴上,他是有病才和穆染染這問題少女說話。穆染染你還能在無良在神經一點麼?
不遠處的王祈同學已經無愛了,他執起雲依的手很抱歉失落又深情的說到:「真可惜,差一點點我的人就搶到了,真不知道那姑娘是誰。雲依你別傷心,就算沒有這花神節的花環,我可以給你做許許多多的花環,你在我的心裡一直都是最美的花神,獨一無二的。」
王祈說的認真,那臉上完全沒有了以往無賴的嘴臉,不過這秀腦殘和下限的事情,某人可是一直堅持著,如今這臉不無賴,但是看著依舊看人想抽,你就不能正常點麼?就不能不要這麼肉麻讓人反胃口麼?
無賴紈褲的王祈讓人想揍,肉麻裝那啥的王祈讓人想抽,所以總結就是王公子你不適合和人類打交道,更不適合和狐狸做朋友。
夏清菡看了一眼身邊的王祈和雲依,看著雲依臉上帶著的嬌羞笑容,心裡替他們開心,但是眼角注意到的那個離去的藏青色背影,夏清菡內心漸漸的下沉,一顆心就像在海水中沉沉浮浮,很是難受。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夏清菡低頭眉眼低垂,她心裡這麼想著,榮子安你當初說過的話都不作數麼?雖然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但是夏清菡還是失落了。當初很生氣榮子安的語氣和他說過的話,但是後來他在清風樓裡對著孫老三出過手,要是穆染染沒有及時趕到,他應該也會保護她然後教訓孫老三那夥人的吧。
女人就是這樣的,當你說你喜歡她的時候,她會對你不在乎或者反感,但是當你對別人好時,她又會發狂的吃醋和嫉妒,這真真是很有病態的存在。
夏清菡還不至於吃醋和嫉妒,她的心裡只是淡淡的難受。她看著楚輕鴻那麼若無其事的將花環戴在穆染染的頭上,眼神那麼專注,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吧,替她整理頭髮和衣裳時的那般理所當然,是把她當作了自己人了嗎,那麼親密無間的動作,那麼默契就像是認識了好多年的朋友,那種熟稔可不是隨意就能擁有的,只是穆染染現在還是女裝,榮子安你只是偶然呢,還是早就知道了染染的身份?你既然已經對我說過那番話,為什麼和染染的互動那麼曖昧?夏清菡低頭間心思婉轉,想了很多,很多想的明白,很多想不明白,於是不解的便堆積在心頭,添上了幾分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