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水的屍體被人小心的照料著,穆染染現在的狀況已經自顧不暇,所以力不從心的只好讓救了她的男子幫忙。()
「公子是路過嗎?」穆染染痛的齜牙咧嘴的趴在一間房裡問那男子。背上的傷口她已經不忍去想那槽糕的模樣了。
男子點點頭,他似乎是不喜說話,臉上的表情也不怎麼豐富,換句話說是面癱。
「聽到你聲音,見你和那姑娘被那麼多人圍攻就出手相救了。」
他一說完,室內就陷入了靜謐,穆染染也不做多想,反正被人救了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還管其他的幹什麼,現在她想的就只是那些該死的銀針,痛的她已經快要升天了。
燭火燃燒著,偶爾燈芯發出辟啪聲。
穆染染苦著一張臉,苦笑道:「我說這位仁兄,你能不能去幫我叫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小弟我快要被折磨死了。」
「榮子安。」
「啥?」穆染染看男子沒頭沒老的來一句,頓時腦袋大了,她現在要的是治療啊!這男子看起來讓人心安,怎麼沒有腦子呢。
「我說我叫榮子安。」男子看著床上要淚奔的穆染染薄唇輕起。
「好吧,我叫穆秋,子安兄,麻煩你去給我請位大夫,要醫術精湛點的,我估計我這傷很棘手,一般人治不好。」穆染染說道這裡就又要吐槽那該死的下手之人了,心裡暗道:「那個缺心眼,黑良心的,我詛咒他自己死在自己的暗器上。」
榮子安的面癱臉看了穆染染好一陣,最後說道:「你這暗器,大夫們沒有辦法。」
「啥?」穆染染激動了,她總不能痛一輩子吧,所以某人很激動的撐起半個身子,瞪大了眼看榮子安,問道:「那公子我不就廢了?!」
榮子安搖搖頭,沉吟道:「要內力深厚的人運功先將銀針繃直,然後在逼出,這種銀針很麻煩,說是銀針,還不如說是銀絲,而且極其刁鑽歹毒,一入人體就自動捲縮。」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可以現在幫你把銀針逼出來。」
「那就麻煩子安兄了。」穆染染想也沒想的重新趴在床上,然後猛然的想到什麼開始彆扭起來。
「咳咳……子安兄啊,你能不能把蠟燭滅了。」
榮子安沒說什麼徑直去熄燈。
心虛的穆染染打著哈哈:「我見光死,見光死……」
滅了蠟燭榮子安走到床邊,他伸出手又猶豫了一陣,武功到了他們這種地步,就算沒有蠟燭還是能在夜間視物。最後還是手在穆染染背上一劃,衣裳裂開露出傷勢嚴重的背,背上確實已經不忍直視了,有銀針的地方揪成了一團,雖然不見血但是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正準備運功,穆染染手抓住被單很緊張的交待著:「你輕點啊,那東西變態,你別亂來。」
她真不想在重新感受一下那種神經抽搐的感覺,雖然現在很痛,但是不動它們還好,要是重新一觸動,又要非人的在經歷一次過程了。
榮子安將手放在穆染染背部上方,隔空對著一處銀針運功。那一處的銀針有原本的蜷縮開始變硬伸直,痛的穆染染眼淚嘩嘩的往下流,不是她在哭,是眼淚自己在流。
「我說你輕點!等下銀針沒出來,我就先去西天了!」穆染染忍不住就開始要發狂了,一邊罵一邊還準備動手打人。
榮子安,點了穆染染的穴道,連帶著啞穴也一併點了,他聚精會神臉色漠然的吸出銀針,留下穆染染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的張口罵人,只是罵出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穆染染雖然覺得自己很爭氣但是還是在抽出第四根銀針的時候暈了過去。榮子安看著暈過去的某人,依舊運功吸毒針,面無表情,好似穆染染的痛苦他一點也不在意一般。
等穆染染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動了動手,背部拉扯的變態疼痛已經沒有那麼厲害了,於是起身換上侍女準備的衣服,就準備出去找榮子安。
外面在下小雨,原本干冷的天氣變成濕冷,穆染染的心情被這壞天氣破壞了,本來心情就很不爽,現在就有點暴躁起來。她不喜歡任何濕的,陰冷的東西,這樣的冬日陰雨天氣讓她厭煩,好在大楚這樣的天氣並不常見,一般冬天裡還是干冷為主。
出了房門,她的房間外面是一處假山,假山旁邊擺放著很多名貴的盆栽,精心修剪的常綠樹木立在一旁,因為有雨,所以植物的花葉被打濕,看起來很清新。
繞著彎彎曲曲的走廊往前走,穆染染也不知道怎麼找榮子安,而且這出宅院很大,但是安靜得出奇,僕從侍女雜役什麼的加在一起不超過幾個人。是以穆染染走在府裡都見不著一個僕從詢問方向。
穆染染左顧右盼的找人,忽而,一聲古琴悠長沉穩的音調傳出,然後便是一曲意境超脫的古琴曲徐徐傳入耳中,循著聲音,穆染染穿過走廊,視線一轉便看到了一方湖,湖中有一涼亭,亭中一人背對著她在撫琴。
琴聲美妙,那人的背影風姿偉岸,扶著琴,氣運如謫仙,小雨迷霧中,只一背影便入了穆染染的眼和心。只是穆染染很明白現在這年頭,背影越好看的前面就越難堪,反差很大,所以她沒有抱什麼非分之想。
走進那亭那人,穆染染髮現撫琴的竟然是榮子安。
「你醒了。」榮子安手沒有停下撫琴的動作,眼睛沒有看穆染染,但卻開口問道。
穆染染看他神色如常,一時心裡拿不定主意。
「謝謝你幫我把銀針吸出來,我擔心若水姑娘的葬禮所以起來問問。」
「她的靈柩在大廳,什麼時候入土你可以決定。」
「那個……」穆染染仔細斟酌了一下:「昨晚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一邊問著她一邊小心的觀察著榮子安的表情。
榮子安停下撫琴的動作,回頭看向穆染染,對上他的眼眸,穆染染覺得有幾分怪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說的奇怪事情是指什麼?」他的表情依舊面癱,穆染染看不出有絲毫感情的變化,於是覺得她多想了,本來她想問問榮子安是不是知道她不是男子的事情,現在看來,榮子安並不知道。
在穆染染心裡做著小九九的時候,榮子安面上無事,看著穆染染的表情,心裡卻在看好戲,看穆染染自作聰明的樣子。
「額,沒什麼,也許是我做了個奇怪的夢。」穆染染趕緊換話題:「我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榮子安挑眉,心想這穆染染感知還真敏銳,他易容這麼多年,還頭一次聽人這麼說起。
「我沒見過你。」榮子安面不改色的說著謊。
「你的眼睛很像我以前遇到的一個人,不過那個人不是什麼好人。要是再給我遇到他,我一定要和他決鬥一場。」穆染染說得很認真,想著那個有月亮的晚上,她輸得只剩下單衣的從萬昌出來,不就討口酒喝嗎,有必要那麼拽嗎,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在你眼裡什麼又是好人呢。」
「你算是好人了。」穆染染坐在榮子安對面,想也不想的說道。
說完之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穆染染看著榮子安:「你是楚都人士嗎?」
榮子安點點頭。
「對楚都很瞭解?」
榮子安依舊點點頭,道:「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座城。」他說得自然,完全沒有吹噓或者虛榮的成分在,就像在稱述一個事實。
「看你喜歡安靜,沒想到你對楚都這麼瞭解。」榮子安的面貌比之王祈都不如,除了眼睛之外,其餘的地方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其實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嗯。」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榮子安應付道。
穆染染之前都沒話找話說,因為她覺得榮子安的氣場很強大,不說話就顯得有壓迫感不自在,所以亂七八糟的說了一些,只是某人的聊天技術也不咋地。
「你給我彈首曲子聽聽吧,我做你聽眾。」為避免繼續的尷尬,穆染染提議到,她背上的傷還沒好,倚靠在亭子的欄杆上,她隨口說道。
榮子安並沒有第一時間就應承,他面色有些怪異,這大楚能有資格叫他撫琴的還沒有一個,就算他彈,未必就有人敢聽。所以穆染染這個提議,讓榮子安覺得新奇。
穆染染以為榮子安在思考曲目,於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友善她繼續說著:「隨便你彈什麼,你的琴技高超,彈什麼都好聽,要是你難以抉擇就彈鳳求凰好了。」
穆染染對古琴並不瞭解,只是青丘山口的那株死桃花妖也喜歡彈琴,她曾經聽他彈過鳳求凰,所以一說到琴曲,穆染染就想到了鳳求凰,因為她不知道其他的,至於這曲子有什麼特殊的意思,她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你真要聽?」
穆染染點頭:「聽你彈琴是享受,人間美事,自然要聽的。」
恐怕有如此膽量對著面前之人說這些話的全天下也就只有穆染染了,因為無知所以無畏,榮子安便是易容之後的楚輕鴻,他易容成為榮子安去處理一些他不好以皇帝身份處理的事情。
如今這穆染染,叫他彈琴就罷,還選了這麼個曲目,不知道她是真無知,還是在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