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純愛耽美 > 為君解緋衣:冷帝的一夕寵婢

《》章 節目錄 為君解緋衣【32】修 文 / 小美

    為君解緋衣修

    鳳凰鳥和我說這番話時,我已在天庭混了好些時日。說是混,不過是早上吃過早飯就在他的青霄宮外候著,約莫站到吃中飯時再去飯堂胡亂墊個肚子回來,然後一直站到見縫插針吃個夜宵什麼的,總歸就是從早到晚,都在青霄宮正門前等他宣我進去覲見。當日,凌淵神將拚死將我從地陷中救起,陪我在玉皇頂上將養了七日,這中間我一直傷重不醒,凌淵為救我,聽說又費了許多功力,我醒來後,請凌淵送我回幽冥殿,前前後後又在天庭廝混了一個多月。我這人一向懶散慣了,若是站得腳疼腿疼,便趁那些值守的黑衣冥將不注意,厚著臉皮偷偷蹭進前殿打個盹,然後再被這些人趕出來。一來二去,我掐指再一算,他已在青霄宮內閉關足足兩個月,可見這次他為了救世,定是傷得不輕。這樣想,不覺對他寧願自個法力受損也要用心之一角護著那幾根魚筋有些意見,一邊暗暗合計,若是見了他,我該如何措辭委婉地和他提一提這件事,畢竟總這樣咳血不是長久之計,大丈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總歸為了他好就是了。

    一日一日,非但我被那些冥將擋在青霄宮門外不得擅入,就連好些位高權重的上神都被攔在天門外的雲階底下,密密麻麻跪了一地,說是冥帝帝尊閉關前有諭,他閉關時不見任何人。眾人起先還心存僥倖,跪個三五日,也只能先打道回府,擇日再來。兩個月零七天時,我正靠著青霄宮前殿內一根數十人合抱粗細的立柱打盹,半夢半醒間發覺有人扯住我的袖口,狠命將我一搖,我一睜眼,依舊目不能視,耳邊聽出是鳳凰鳥的口氣,這廝傾身過來,附在我耳邊呵了口熱氣,低低道:「帝尊並不在此處,衛小使同我來。」我來幽冥殿兩個月,也足足吃了他兩個月的閉門羹,這些人包括采和和朝雲仙娥都說冥帝帝尊在青霄宮內閉關不出,乍一聽它的話,自然有些不信:「怎會?我日日都在青霄宮外候著,並未見帝尊出門,想是神鳥兄弄錯了。」不等我說完,這廝一把摀住我的口鼻,似是往左右張望了片刻,見四下無人,這才小聲啐了我一口:「一個時辰前帝尊從你身邊經過時,你抱著這些物什睡得和死過去沒兩樣,自然見不到帝尊出門!」一面說,一面將我從地上用力拽起來道,「咦,你手裡抱的圓滾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稀罕寶貝,怎麼一股油膩膩的肉味?」我忙將懷裡的包裹再抱緊些,期期艾艾地道:「怎,怎會有肉味,不過是我送與帝尊老人家嘗嘗鮮的西瓜,你若想吃,我屋裡還有,明日也送,送你一個。」

    初始,我並未起疑,心道帝尊經過我身邊沒叫我,想必是他沒看見我,我掉進地陷時,一連看了七八張畫紙,定然不會再和他計較這等小事,退一萬步講,即便他看見我卻沒叫我,想必是他覺得不好意思,故意不叫我也是有的。好在我這人一向心胸寬廣,他既如此待我,以後事無大小,我暫且讓一讓他也無妨。說完這些,我便客客氣氣地謝過鳳凰鳥,請它先帶我去見過冥帝帝尊要緊。一路走,見它一直默不作聲,似在凝神苦思什麼事,我不免有些心虛,便再呵呵乾笑了兩聲,將包裹不動聲色地換到左手拎著。又走了一刻鐘工夫,這廝冷不防將我手心再用勁一捏,鄭重地道:「此處已是帝尊的太霄宮後殿,阿宓何不再念一遍口訣試試?」被他一提醒,我也就依言默念了一遍口訣,才念完,眼前果然一亮。我只覺一顆心咚咚跳,定一定神,剛要抬腳邁一步出去,又被這廝一把拽住,與我說了一大堆末世之劫如何如何,說到最後,又一臉擔憂地巴巴望住我道:「倘若不是最後一個時辰,冥帝帝尊拼盡全力將末世之劫抵住,」頓一頓,才又接道,「為此,帝尊又吐了好些鮮血,只差修為散盡。就為這一樁,待會阿宓若見到帝尊,無論帝尊老人家同你說什麼,即便你再忍無可忍也一定要忍住可好?」

    它說的這席話,我倒是頭一回聽聞,我在幽冥殿這麼些時日,只聽說兩位帝尊為救世都受了重傷,但冥帝帝尊在混沌幻境中只差法力耗盡散盡修為這一件,旁人不知道,我心裡自是再清楚不過,只是卻不知此番末世之劫之所以能在最後一個時辰化險為夷,全是因冥帝帝尊一人力挽狂瀾之故,可見他和玉帝帝尊相比,雖都是天地至尊,法力無邊,終歸還是他略勝一籌。聽鳳凰鳥這樣一講,我不免有些得意之色,臉上紅了紅,也學著那些人的樣子低低咳嗽一聲,當下想也不想即滿口應承。心道,你有所不知,雖說冥帝帝尊脾氣古怪了些,對人忽冷忽熱是不假,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和他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無論他說什麼,我自然不會與他太計較,只不過這些話,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家不好都告訴你罷了。

    那一日,太霄宮後殿那處水泊平靜無波,遠遠望去,但只見那幾棵老梨樹下放了一張臥榻,清風拂過,花落似雪,他身著一件簡素至極的青色衣衫正半倚半靠在臥榻上看書。我輕手輕腳地往前走了幾步,回頭見鳳凰鳥仍站在遠處玉石欄杆上憂心忡忡地望著我,為叫它寬心,我特為對它眨了下左眼,才要用唇語打發它先走,不料,不等我開口,就聽頭上果真已傳出一陣撲啦啦撲扇雙翅之聲,眼前,便只剩下我和他兩人。我再站了站,仍不見他回頭,只好再低低咳嗽一聲,一面轉過眼珠,彎腰往水中望了望我自己的影子。我早起才新換了一身乾淨襦裙,此時,頭上月色甚好,水面也清澈見底,映著水中一個嬌小的人影。梳著雙髻,小小的臉孔略顯圓潤,雖雙頰通紅,卻生得天庭飽滿,一雙杏眼十分有神,若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是般若石做的假眼,小巧的鼻頭下方是小而豐滿的嘴唇,因我一直控制飯量,所以最近倒不見再發胖,充其量不過身上略比旁人生得肉緊一些而已。我打量完自己,一時信心倍增,先對他揖一揖道:「衛宓見過帝尊。但不知帝尊身上的傷可好些了不曾?」

    他從書頁上抬起眼皮,視線從我頭上的雙髻不著痕跡地掠過,一張俊臉上卻是看不出喜怒,我厚著臉皮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對他是否已養好傷也拿不準,正合計接下去該如何開這個口,就聽他冷聲問了句:「你怎麼來了?」他這一句問得十分冷淡,不僅冷淡,還很嚴厲。我猝不及防,被他嚇得打了一個寒噤,待吸一口氣穩一穩心神,好聲好氣地應道:「帝尊不是說愛吃我種的西瓜,我特為給帝尊帶了一個來解解暑氣,」我從包裹裡先將那個圓滾滾的西瓜放在一邊,這個瓜是我事先挑好,不但瓜皮碧綠珵亮,而且皮薄肉脆,最適宜解暑生津,再取出裡面一個個頭小一些的包裹,一面解一面低頭道:「帝尊不是說偶爾會嘗幾個帶肉味的包子皮,這是我在御膳房親手為你做的包子,帝尊嘗一嘗,看可對你的胃口?」再取出一個碗來,咬一咬牙,道,「帝尊若不愛吃肉餡,就將包子餡放在碗裡,我替你吃這些肉丸子。」我來幽冥殿兩個月,每日都去他的御膳房蒸些肉包子裝在包裹裡帶在身邊,以防他突然宣我進去覲見。不料,他一直閉關不出,害得我一連吃了兩個月的肉包子。即便再好吃,也禁不住日日都拿十個肉包子當晚飯,若再這樣吃下去,著實有些膩得慌。不過,既是為了他,今日我再勉強多吃十個肉丸子,應該也不會怎樣,若實在受不住這肉味,大不了我再連餓三頓權當消食。

    只是,我與他半年沒見,今日一見,只覺他看上去與以往很是不同,至於哪裡不同,我一時也說不上來。總歸就是乍一看,非但不比以往和氣,反倒比以往看著越發冷峻,即便像我這樣明知他心裡其實是喜歡我,也被他身上這些氣勢嚇得小腿發軟不寒而慄。只見他看了我片刻,側過臉去嗤笑了一聲,反問了我一句道:「我為何要吃你的西瓜和包子?」他這一問,倒是將我問住。按說我一個女孩兒家,對男女之間的相處之道一直不大懂,不過我在休與山家中時,聽過無數個才子佳人的中也不是沒有一二出大戶人家的小姐先對自己心儀的公子表**跡的範例。我絞一絞衣帶,斟酌了又斟酌,一時間臉上漲得通紅,左思右想,索性把心一橫,仰臉對他道:「先前,我說要嫁給李下不過是賭一時之氣,當不得真,只因你我之間誤會,阿宓心裡只有帝尊一個。帝尊既也喜歡阿宓,為我做這麼多事還不叫我知道,阿宓在那些畫紙上都看見了。帝尊是為救世,才受那麼重的傷,只差散盡修為,」我清一清嗓子,頭腦中絞盡腦汁在想說書之人的套話,再穩一穩精氣神,紅著臉學著書上那些小姐的口氣,有樣學樣先看他一眼,再將地從他臉上移開,羞答答地道,「這個西瓜和這十個肉包子,聊表我寸心,從今往後,你我二人恩愛不疑,無論你想怎樣,奴家……都遂了你的意便是。」我只顧照搬照抄,一時說漏了嘴,忘記將稱謂改成我自己日常用的,邊說邊心裡懊悔,也就頓了一頓。

    果不其然,我才講到「奴家」二字,他便一手握拳掩住口鼻,猛地一陣低咳,似是被我噎住。待止住咳,又冷著一張臉,對我斥道:「我何時對你說過,我喜歡你衛宓?」見我面露吃驚之色抬眼望著他,他眼中的鋒芒越發如刀刃一般逼人,炯炯與我目接,再道:「我之前對你所做的那些,不過是因為那個妖孽。」言畢,已在我和他之間劃了一道天地重結,隨手將書擲於一旁,從榻上站起身道:「當日在玉皇頂上,我和玉帝說過,我對那個鯉魚精一直不能忘情,莫非你這麼快就忘了?為此,我不惜違背天法地則,逆天而行,用自己的心之一角將她的幾根魚筋保住。二十八萬年來,我一直想為她找一個合適的宿主,以彌補我以前對她的虧欠,直至五百年前,我微服至休與山南,無意中在公孫一丈的肚子裡找到適合她的宿主。」我有些站不穩,左胸處又開始犯心口疼的老毛病,眼淚在眼眶中滾了又滾,打斷他道:「怎會?」

    我歇一口氣,待要再與他分辯,他淡淡一笑,分明帶有譏諷之意地一挑眉道:「你們一家都是由白虎擢升的仙籍,你爹娘和你大姐二姐都是通身雪白,並無二色,唯獨你衛宓自娘胎裡背上便帶有一綹雜色的皮毛。在世人看來,是為胎記,我用封印將其封住,三界中,自然無人知曉休與山衛氏女衛宓身上的胎記是我用心之一角保住的物什。你這一世,原本是我欠她的一世,所以我才苦心教導你,為你費盡心力攀上太白金星這一門親事,」言及此處,他忽然再很是不屑地一笑,「怎麼,你居然以為我堂堂一個帝尊,會當真喜歡上你一個乳臭未乾蠢笨至極的白虎精?」倘若他是在末世之劫之前對我說這番話,我心裡雖說也會難過,但想必心口處不會像這樣疼,我如今已看過那些畫紙,滿心以為他是喜歡我,才為我做哪些事,又在他的幽冥殿內足足等了他兩個月零七日,再聽他這樣道來,只差恨不能挖個地洞立時鑽進去才好。當即挺直腰背,手指在身前用力絞著衣帶,噙著眼淚,心有不服地問他道:「帝尊是說,只將阿宓當成那個鯉魚精來疼惜,帝尊先前為阿宓做的事,都是為了那個鯉魚精,而不是阿宓是麼?」

    那道無影無形的透明結界中,只見他背負雙手長身立於水泊前,一雙眼眸如電如炬,對我點頭道了個「是」字。我頓時一陣頭暈目眩,身子再一晃,向後退了一小步,不想一腳踩在我帶來的那個碗上,登時腳一滑,跌了個四腳朝天,一屁股坐在那些包子上,將十個肉包子坐了個稀巴爛,肉汁四濺出來,濺了我一頭一臉。我初聞到這些肉味,也有些噁心,顧不得去擦臉上那些物什,忍住疼,再不甘心地仰頭問他一句:「帝尊如此喜愛那個鯉魚精,可是因為她比阿宓貌美?」他看了一眼我身下的包子皮,略微皺一下眉,用手中的白色錦帕掩住口鼻,沒好氣地教訓我道:「至少她比你更像一個女兒家,知道愛乾淨,只以花為食,不像公孫一丈如此教女有方,教出的女兒都是這等蠢笨無比的酒肉之徒。」我心如刀絞,眼淚含在眼眶中,卻哭不出,在地上坐了片刻,再用衣袖抹一把眉眼處,盡力不悲不怒地同他商量道:「既如此,那煩請帝尊將我身上那幾根魚筋取出來,帝尊的心之一角太過金貴,我衛宓這樣的酒肉之徒背不起,帝尊還是為她另選一個乾淨的去處,也好還我一個清靜。」他微微俯下高大的身形,目光淡淡落在我的臉上,一時深淺莫辨,半晌之後,才側過臉去面無表情地道:「我聽聞你自小熟讀經史,自然知道一件事,自開天闢地以來,我的旨意便是天法地則,我定下的事無人可改,也無人敢改,遑論你區區一個衛宓。」我心如擂鼓,咬緊牙關瞪著他半日,再追問了他一句:「當真不能改?」他便瞇一瞇眼睛,點頭再道了個「是」字。

    眼前,恍然覺得他似是拂了一下衣袖,頓時,一陣花香與清風撲面而至,想是他已解了我和他身外的結界。風吹雲散,我利利落落地起身,故意迎風站著,自覺眼眶被風稍稍吹乾了些,這才擺出一副大戶人家小姐端莊大方的派頭轉身看向他。不料,才一轉身,卻見方纔的結界外不知何時已佈滿了黑衣黑甲的冥將,密密匝匝成隊成列跪在他面前俯首聽令。模模糊糊中,我看得不是十分真切,跪在隊列之前的,像是凌淵。這副陣仗,無非是要將我拿下,或是將我逐出天庭的意思。我便再抬眼望一望他,不等凌淵和這些冥將上前,小手在衣袖內默默捏了一個口訣,招來一朵小小的觔斗雲,晃晃悠悠地踩上去,自己駕雲一路出了天門。十日之後,我隨便在凡間找了一處客棧歇下,趁夜深人靜時,將我在集市上才購得的一把極鋒利的匕首釘入後院一棵一人粗細的樹幹,再預先灌了我自己一壇桂花酒,藉著酒意,脫去外衣,舉著一個銅鏡前後左右比劃了幾回,再一咬牙,猛然飛身將後背對著那把匕首的刃口用勁撞過去。

    照我的本意,並非是要故意為難那個鯉魚精,我想這幾根魚筋既然有他的心之一角護著,世間任何物什的法力自然傷不了它分毫,我的本意是我自己皮肉吃些苦,將那處胎記齊根剜出來,如此一來,許都不用我再費事跑一趟,這一角心自會帶著那幾根魚筋飛去幽冥殿找他,屆時,他再為它另尋個合適的宿主就是了。誰知我一時沒能收住力,據師傅老人家講,當日他將我從樹上救下時,起先還以為自己大半夜撞見了一個吊死的小鬼。只不過我吊死自己的方法有些特別,非但衣衫不整,後背還插著一把匕首,沒入身體數寸,小小的身量憑此吊在樹幹上,一口一口吐血不止。我只說我因想在背上畫一朵花賞玩賞玩,這才出此下下策,師傅自是不信。便是我和他老人家一齊回丹熏山之後,所有師兄聽聞此事,也一概不信,都一一開解我道,像我這個年紀不過和凡間十二三歲的女孩兒一般大,縱然有再多難處也不可這般想不開去尋死,何況我尋死的方法還這般與眾不同。

    (小美出了些變故,只能寫出這麼些,這裡對一直給小美支持的童鞋抱個歉,對不住諸位,不過我真的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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