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從來都是他一人
我的意思是,如今我娘既然能造出比她在休與山時還重的業來,想必她和我二姐的境遇總不至太差,一想到此,我便暫時放寬了些心,也就想為我自己多打算打算。(。純文字)眼見報應在我身上的劫數越來越重,一樣是等死,與其在這天庭中吃苦受罪,不如到下界也學我爹四處遊歷一番,順便還能和太白金星的孫兒李下打聽打聽,看他可曾為我問到我爹娘和我二姐的消息。果不其然,我才說到這句,他臉上越加不好看。這個我也很是理解,畢竟他貴為天地至尊,特為許我在他身邊隨侍,已是很給休與山衛氏一門面子,我卻不領他這個情,反倒主動辭去差事,他作為帝尊一時抹不開面子,也是有的。我這幾日心裡一直在盤算該如何開口和他請辭,照我原先的設想,我說出這句,原本應該一身輕鬆才對。不想等我真正說出了口,看到他為此事對我擺臉,我心裡反倒說不上什麼滋味。頭上落花紛紛似雪墮,幾步之外,那些當值的黑衣冥將和仙娥一個個低垂著眼眉,大氣不敢出,就聽他道了句:「阿宓當我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這句原是個問句,他卻不等我答他話,靴底踏著腳下的落花,也不理我,大步走過我身邊,率領眾人一路往他的寢殿方向走去。
說走就走是我的性子,又過了幾日,我見離我復職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卻始終不給我答覆,便硬著頭皮想再和上回一樣,趁夜等在他回寢殿的路上,再問一問他。我特意睡了一覺再去,不想一覺睡過了頭,等我趕到,天色都已泛白。我從碧霄宮找到他的寢殿,站在月台底下的玉石長階前,走幾步,又折返,想一想,又再折回來。身後似聽見有人「撲哧」笑了一聲,我當即臉上紅了紅,轉身對這些人明知故問道:「請問這是帝尊在吹玉笛麼?」其中一員黑衣冥將笑著教訓我道:「除了帝尊,莫非你還聽過有人在這宮裡吹笛子?」我頓了頓,終歸有些不放心,便再多問了句:「不知帝尊是一個人吹笛子呢,還是——」我的意思是,如果白水神女這會也在這宮裡,我就再辛苦等幾日,等她走了,我再求見。不料,不待那位冥將發話,我身邊那些值夜的仙娥當中忽然有一人沒好氣地接過話道:「衛宓這句話問得好蹊蹺,這笛子總共才一個吹孔,不是一個人吹,難不成還能兩個人一道吹?再說,你在這我們這裡也當過一陣子差了,帝尊哪回不是一個人吹笛子,一個人用膳,即便是他寢殿內的那盤棋,也從來都是他一人在下,你又不是沒見過。三界中,除了玉帝帝尊,難道說還能有誰敢在我們帝尊面前與他平起平坐,一齊做這些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