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阿勒泰還沉浸在自己的冰雪世界中,夜晚下了一場小雪,地上,樹梢上,遠處山脈,整個世界都處在純潔的世界裡。下過雪的早晨沒有了往日寒風的冷冽,天氣反而變得溫和許多,早上八點多,太陽漸漸升起來了,在陽光的照射中,金山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像極了七彩的三稜鏡折射出的光芒…
阿勒泰軍分區的某團駐地,團長高海,政委常治平。兩人正坐在辦公室裡琢磨著新調派的空降兵。
年約四十的高團長摸著下巴,一臉的疑惑:「一問三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常政委撥弄著手中的鋼筆,沉思著:「也就兩種可能,一是犯了錯誤被貶,另一種就是來鍍金的。」
高海搖頭:「被貶,他那中校的軍銜可沒撤啊。鍍金,他在西藏呆了好幾年,還需要重來一回?」
常政委噗哧一樂:「那是軍委直接下的通知,咱們管那麼多幹嘛,不過我倒挺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
空降兵,鍍金,大院子弟,中校軍銜,新兵連指導員……
這一切,都成了私下裡大家議論的對象。
沐則也早已習慣,不聽不看不聞不問,嘴上他們臉上,他堵不住。
新兵連的連長劉石,軍銜上尉,正邊級。面對沐則這個中校級別的指導員,劉石卻總覺得低他一等,心中那些爆脾氣也總是癟得發不出來。
沐則感覺得到,他的到來引起了全團不小的轟動。各種猜測,但沐則依舊淡然的處事風格,不理不問,不解釋。
沐則的工作是思想政治工作,他打小是聽著沐政委訓話長大的,跟了簡容幾年,做起政治思想工作更是如魚得水。
但是,難免會有秀才遇上兵的時候。
但他們可不知道的是,他是個文秀才,也是個武狀元。
原本戰士會對沐則的身份有些敬畏,漸漸,沐則的好脾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也就不再懼怕他的身份。沐則無所謂,我做的是思想工作,不需要你們怕我。
高團有些無奈,軍官一點威信都沒有那哪行呀。常政委倒不急不緩,覺得並不是那麼回事兒。
其實大家對沐則的態度,沐則心裡明白,壓根沒拿他團裡的人。
劉石開始會有些忌憚他,漸漸的,訓練的方案幾乎跟他只是走個形式,幾乎拿他當個擺設。
沐則不急,也不氣。因為這是他們的地盤,他搶佔了他們的位置,必定會引人不滿。而且,沐則首要是捋清一些頭緒,才能更準確的進入狀態。
這次,訓練方案沐則看了兩眼,劉石伸手要抽走,沐則卻眉頭一收,「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等等。」
劉石微滯了下,然後看著他:「首長,您有什麼指示?」
沐則也聽慣了他的冷嘲熱諷,指了指方案上的條例:「你是電視看多了,還是拿士兵生命開玩笑?」
「過坦克而已,您在機關可能沒見過,我們去年已經實踐過了。」劉石的語氣充滿鄙夷。
「向團首長打過申請麼?」沐則冷聲開口,凌厲的目光直逼他眼底:「知不知道這一訓練項目已經被制止。」
劉石有一剎那的停頓,沐則一直很溫和,有著指導員的和善,戰士們覺得他不錯,起碼偶爾遇到些問題,找他總比找連長挨罵要強。
劉石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沐則抬手敲了敲桌面上的紙張:「新兵連沒有這個要求,如果你想按特種兵的訓練方案,我覺得還真沒這個必要。」
本來就從氣勢上矮一截,今個被他這麼冷聲一吼,心中有了委屈和不甘。但畢竟他是首長,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大了兩個級別。
「你什麼意思?」不過轉念一想,他是連長,沐則指導員,主導權在他這兒,而不是沐則那兒。
劉石的脾氣比較剛硬,還帶著點挑釁的語氣,讓沐則不自覺的冷笑一聲:「因為你沒有達到特種兵的標準。」
這句話真正的戳到了劉石的痛腳,而且是被人那麼輕蔑又鄙視的輕描淡寫的刺中。
「別以為你上頭來的我就怕你,在這兒我是連長,你是指導員,戰術訓練上,聽我的。」
這是在叫板了,沐則無奈的搖頭,然後從桌面上拿過笑,一條條的勾著:「我是指導員,我要為戰士的生命安全負責。」
沐則把修改好的方案推到劉石面前,然後利落起身,走了出去。
高團和常政委來的時候,就發現劉石這氣勢不對,以往都是鬥志昂揚的,今個怎麼看起來這麼蔫。
辦公室內,高團看著劉石,非常肯定的說道:「你有情緒?」
劉石是高團一手提拔上來的,雖然脾氣沖,但是能力還是不錯的。劉石硬硬的口氣:「不敢。」
常政委當然知道他什麼脾氣:「配合上出現了分歧?」
常政委說完,劉石半天沒吭聲。高團卻是哈哈一笑:「怎麼沉默了,這可不是你風格。」
「他憑什麼否定我的訓練方案,他憑什麼就那麼趾高氣昂的說我不夠特種兵標準,我不夠難道他就夠?」
劉石一口怒氣噴完,高團看看他眉頭不自覺的收了收,後又把目光轉向了政委,想了想:「老常,你怎麼看?」
常政委卻笑了:「劉石,你想當特種兵?」
「是,我想當特種兵,誰不想,那可是軍人的榮耀。」
常政委看了看高團,高團搖頭衝著劉石道:「別小看了機關來的,他身上有你學的。」
劉石一頓:「團長,您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收斂你的脾氣,人家都看出你不夠特種兵的標準,自己不找原因,瞎作什麼,滾回連裡去。」
原本是氣不順,結果又被罵了一頓。沐則有什麼可好學的,跟他們一樣麼,機關大院出來的,長得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個動嘴皮子的。
劉石往回走,戰士們正在訓練,而此時顯少露面的沐則也站在了訓練場上。
一身作訓服的沐則負手而立,高大的背影還真有那麼點領導架勢。不過,一看就是個花架子。
劉石走了過來,看到大家正在訓練單兵戰術。
沐則站在一旁邊,目光直視著訓練場中央。
新兵訓練初期就是隊列、擒敵、戰術、體能,然後是槍械射擊。
特種部隊是各軍隊中的尖子,單兵戰術最好的才會被選拔,然後進行一個魔鬼式訓練,合格者進入榮耀的特種部隊,未達標者淘汰返回原部隊。
每個男人從小都有一個迷彩夢,每個迷彩夢的背後都會嚮往著特種部隊,但他們卻不知道,光鮮亮麗的光彩是用鐵血鑄就。
劉石看了眼訓練場上的人,又看了看沐則:「指導員,今個怎麼這一身過來了。」
沐則懶得理他的語氣:「常服不便,這樣舒服。」
劉石笑笑,衝著訓練場上的人喊話:「下午考體能,五公里越野,負重十五公斤。」
劉石話落,沐則卻一愣,轉頭不解的看著他:「負重十五公斤?」
「是啊,沒點負重哪行啊。」
沐則扯了扯嘴角:「十五公斤……」
劉石沒明白他的意思,原以為是覺得新兵十五公斤太重,結果細聽下去,沐則的意思原來是想說,怎麼才十五公斤?
越野回來已經四點多,原地休息二十分鐘,劉石回到隊伍前方,戰士們迅速整理隊形。
「兩人一組,自由搏擊一小時。」
新兵終究是新兵,體能上要弱很多,沐則看著訓練場上疲憊的士兵們,搖了搖頭轉身欲走。
劉石看到他這個動作,急忙叫住了他:「首長,怎麼不繼續看下去了?」
沐則轉身:「雖然我不反對加強訓練,但他們體力跟不上,這一點你我都清楚。」
「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怎麼當特種兵。」劉石說完,轉頭衝著戰士們喊道,「有沒有人想當特種兵?」
「有!」應聲而落,鏗鏘有力的吶喊聲,勢氣十足。
沐則明白劉石有意挑釁他:「你當幾年連長了?」
「三年。」
「選拔上幾個特種兵?」
「你什麼意思?大機關下來的瞧不起咱們?」
沐則輕歎了口氣:「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的思想態度裡充斥著不端正的理念。」
劉石冷笑:「咱們是當兵的,別光說不練,動動嘴皮子就能打仗嗎?咱們是邊防團,你是坐機關的,沒事兒到我們這來湊什麼熱鬧。邊防出現問題你解決得了嗎?思想態度,我思想態度很端正,守好我的邊防。」
劉石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戰士們沒聽到,但是旁邊的班長和文書可聽得真切,兩人互視一眼,五月的天,渾身冒冷汗。
「莽夫。」沐則說完,轉身欲走。
劉石抬手就去抓沐則的肩膀,沐則感覺得到,一個反手抓,身子一個轉,腳下一踢,肩膀用力一撞,劉石的身子重重的退了好幾步。
沐則確實不大高興,他不喜歡跟人動手,因為只要動手百分之九十要有一方受傷。
「別有下次。」
劉石沒想到沐則的動作這麼迅速的就卸下他的力,一定是自己輕敵。他快步上前,沐則感覺到身後冷風靠近,轉身兩人便交手開戰。
戰士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卻都驚訝於指導員的身手。
沐則的單兵戰術成績一直很優秀,一度也是軍區的典範,如果不是因為沐婉,沐則也許不會離開特種部隊。
但如果當初他可以像現在這樣義無所顧的堅持,那麼現在,怎麼會與小婉和早早分離。
沐則喜歡速戰速決,當劉石被他一腳踢出去跪坐在了地上,沐則冷眼的看著他:「連長同志,你出手速度真的很慢。」
挺拔高大的身軀,射手敏捷的指導員,立刻成為了眾人心中的連隊第一戰神。
戰士們都看傻眼了,雖然連長散打不是最出眾的,但一向溫和的指導員怎麼會這麼厲害。
果然,男人之間的戰爭,武力比較佔優勢。
沐則雖然已經下手很輕,但是劉石胸口還是一直泛悶。晚上沐則拿了沐婉給他準備的藥到了劉石的寢室。
「不知道你受沒受傷,這個紅藥治硬傷。」沐則把藥放在了書桌上。
劉石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沐則走後,劉石捂著胸口,嘖嘖的忍著悶痛。
沐則身邊的小文書很是好奇,他跟沐則時間比較久,說起話來也隨意些:「指導員,您到我們新兵連到底是幹什麼,他們都說你是來鍍金的,又有人說你是被貶來的。不管怎麼說,今天您這身手,可真牛。」小文書豎了大姆指。
沐則輕笑:「別理是非是,我做我的,他們說他們的。」
「您什麼時候能教教我啊,我也想當特種兵。」
「特種兵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不當特種兵也沒關係,但起碼身手有您一半好就知足了。」
劉石和沐則昨天的動作雖然不大,但也被上頭領導得知,高團把劉石叫了過去:「怎麼,吃虧了?」
劉石一臉的不服氣:「誰說我吃虧了。」
常政委呵呵一樂:「還真是個頑石,你啊你,讓你和他好好相處你偏不聽,非要對著幹,這下知道輕重了吧。」沐則的底細他們沒有說過,這次卻覺得應該讓這小子長長記性,「總小瞧人家是機關的,你可知道沐則是濟南軍區特種部隊出身,而且還是特種部隊的教導員。就你這兩下子還跟他鬥,想當特種兵,先過了他那關吧。」
劉石的氣勢沒有蔫,反而特別高漲,他飛奔回了連隊,門都忘了敲直接推門進了指導員的辦公室。
門被硬生推開,沐則目光一滯,眉頭微收,但很快恢復如常:「連長同志,有事?」
劉石立正站好,整了整軍容,然後非常嚴肅的「啪」的打了個敬禮。
沐則納悶,卻無奈的噗哧一樂,怎麼著這是被踢傻了。
「首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昨天的事兒是我挑的,您別介意。」
「連長同志,有事兒說事兒,別扯沒用的。」沐則還真不懂他這演哪一出。
「您不是說我不夠特種兵標準嘛,那您能不能給我們擬定一定訓練方案,我知道您曾經是各種部隊的教導員,以前我一直以為您就會動動嘴,沒想到這身手更了得。」
沐則歎了口氣,他終於能體會沐爸為什麼總發脾氣,因為這幫當兵的,都吃硬不吃軟啊!
沐則真是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想,沒合實的門縫裡又鑽進幾個小腦袋:「指導員,我們雖然資質平平,但是我們都會努力。」
「……」這怎麼像是來逼宮的呢!
以往好的人才都往幾大軍區輸送,邊防的軍資不少,但是人力上卻相對弱了一些。
被配送到邊防的新兵相對於內地的軍區實力要弱一些。雖然大家想要自己的戰鬥力更強一些,但卻缺少一個真正有實力的作戰指導。
而各部隊都是有好的兵苗子往司令部送,很難得有像沐則這樣單兵戰術很高,思想政治覺悟又高的一個兵王在這邊防。
高團和常政委也很關切沐則這邊的動向。
沐則決定,那就徹底改變他們吧。
七月的北京已經進入一個熱潮的高峰,沐婉的工作也漸入佳境。早早開始會問,爸爸怎麼還沒回來,然後小聲的哭泣,很傷心很傷心。
然後漸漸的,他也發現,爸爸根本不會很快回來,想念也只能忍著。想爸爸的時候,就拿出相片,看著相片上一身軍裝,帥氣的爸爸,早早就特別驕傲。
沐婉給早早換了幼兒園,和小熙小七同一所,小匿也常幫她照看著孩子。幼兒園裡都是新的小朋友,別人都有爸爸接送,早早看著小朋友的爸爸們來的時候,他也會羨慕。但他是有爸爸的,他會拿著相片對小朋友驕傲的說:看,這是我爸爸。
走了四個月,沐則的電話並不是特別多,沐婉理解。早早有時候會偷偷給沐則打電話,但白天的時候,沐則的電話幾乎都是關機狀態。
有時候沐則晚上會回過電話,早早很開心的和沐則說自己的情況,說自己長高了,說自己換了學校,交了新的朋友。
沐則輕笑著,告訴早早,爸爸也想他!
作者有話要說:部隊的內容不會多寫,因為大家想看的是愛情嘛,偶懂啦。
寫這章的時候,突然想起寫《上校追妻任務》其實寫部隊的時候也很好玩,雖然細節不多,幾筆帶過。寫這章又激發了某匿寫部隊故事。
不過寫部隊,一定要男兵女兵一起,否則會有種全軍都是男的,容易被人誤以為是**文,xdddddd
下章讓沐婉來部隊吧,你們是不是也這樣認為的,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