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過往,可能痛過的人都不願再提起,也不喜歡再沾染上那痛過的氣息。可是我們既然選擇了愛,不管結局如何,我們都逃避不了,殘留在靈魂上的抹不去的魑魅。
電梯正在下降,與辦公室內不同,此時狹小的空間,沐則挺拔的身姿站在她身側,淡淡的若有似無的男性氣息一直在她的鼻息間,乃至腦海中,混亂了思緒……
沐婉站左手邊,軍裝合體的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材,裙擺在膝蓋上邊一點,五厘米的黑色高根鞋,完美的襯托出她修長纖細的腿部線條。
她微垂著頭,嫩白的手指緊握著皮包的手拎帶,右手垂在身側,時而握緊,時而張開……
突然,沐婉的胃開始不合時宜的「抗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叫囂的胃。
轉頭,目光不期而遇的撞到了沐則有些冷清的眸子。沐婉抿了抿唇,轉回頭時,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下了電梯,沐婉先行往出走,沐則隨後。沐婉從包裡拿出車鑰匙,逕直向門口走去。
出了辦公大樓,沐則輕聲叫了她:「小婉。」
沐婉微頓,站定轉身:「嗯?」。
「我也沒吃呢,如果你不著急,就一起吧。」這是沐則第一次開口,他的目光真誠,卻出乎異常的平靜。
沐婉想要拒絕,卻覺得,這個拒絕,沒有任何意義。
沐婉對北京不熟,沐則在前邊開車,她跟在後邊。時間雖然很晚,但對於北京的夜生活,也只是個開始。
沐則選了家粵式晚茶,廣東人對飲食比較講究,不似他們,有一口沒一口,吃飽不餓。他們講究營養配餐,合理膳食,這一點沐婉雖然也有講究,不過相較之下,她也算弄明白個皮毛。
飯店環境幽雅,兩人找了間靠著窗邊的角落坐下。服務生拿過菜單,沐婉把菜單推到沐則面前。
沐則點著餐,沐婉拿出手機,給小匿發了信息,說自己晚一點過去。
等餐的空檔,兩人誰也有先開口,好像,有太多的話卻不知道從哪一個詞開始。
沐則坐姿端正筆直,目光卻平淡的望著窗外,午夜的北京城,依舊霓虹閃爍,行駛的車輛川流不息。忙碌緊張的一天雖然過去,卻也阻止不了城市的高強壓作息。
過了好了一會兒,沐則淡淡開口:「回家了嗎?」
沐婉也回過神兒,點點頭:「回去一次。」
「爸媽身體都挺好吧!」沐則過年回去了一次,這又是大半年沒有回家,從西藏調回了北京,沐則很少回家,電話也少之又少了。
「還好,只不過爸的腰當年受傷落下的病根,年紀大了開始找上來了。媽媽還好,身體都挺健康的。」
誰也不想有這樣死氣沉沉的氣氛,要說到家裡,可能身為他們共同的父母,也許會更有話題。
沐則點點頭。
沐婉靠在椅背上,衝著沐則道:「哥,有時間就回家看看。」
沐則勾了勾嘴角,輕笑著點了點頭:「我會抽時間回去的。」
點的菜陸續上來,沐婉喝了兩口參湯,然後吧嗒吧嗒嘴,點了點頭:「就是比我做的好吃。」
「味道不一樣,都不錯。」
沐婉笑了笑:「我做的,頂多是家常的味道,人家這叫專業水準,不在一個檔次。」
沐則抬頭,看著沐婉晶亮的眸子,他輕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沐婉的話有很大程度上是在貶低自己的手藝,沐婉的廚藝不比小匿差,兩人幾乎都是同等的大廚級別,沐婉報過班學習煮菜,川粵魯,這三樣,她最為拿手。
大學剛一畢業,軍部報道也沒去,直接打包行李,飛到了拉薩,剛到拉薩高原氣候把她好一頓折磨,不過當時她特別有毅力,她沒什麼想法,就是想呆在他身邊,很近的距離,就很滿足了。
她的人生目標一直很明確,在沐則事件上也很明確,只不過,當突來的意外因素強壓下來,你所謂的堅持,可能也會讓人崩潰。
時間是良藥,苦口卻也會漸漸變得適應。有了沐辰,是她最開心的事兒,每當那種痛苦近乎麻木了她的神經,她輕撫著隆起的小腹,那是最甜蜜的糖,沖淡了苦,甜得想要落淚……
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放在她的碟子裡,沐婉有些苦澀的唇角微微上揚著:「謝謝哥。」
沐則輕抿著唇,末了,平靜的開口:「這幾年,怎麼樣?」
沐婉咬了口蝦餃,然後沾了醋,酸得幾乎麻木了口腔。她艱難的嚥下,輕聲回道:「挺好,只不過不大習慣香港的環境和生活。」
沐則拿過杯子,拿了半杯飲料,遞了過去。
泛白的骨節,修長有力。好似許多年前,他會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她的內心會塌實安穩的走向未知明的遠方。
「幾年沒回來,在香港都做了些什麼?」沐則放下杯子,收回了胳膊。
沐婉咬了下筷子,利落開口:「帶孩子……」
沐婉話落,沐則拿著筷子夾菜的手在空中明顯一頓,末了,有力的手指夾了一塊豉汁排骨,放到了沐婉面前。
「多大了?」
可能這樣問,沐婉會不高興吧,表明他這個做哥哥的失職,自己妹妹生了孩子居然不知道。可是,請不要怪他,四年,四年之間他沒有她一點兒的消息……
「三週歲。」
沐婉當初結婚時婚禮辦得很倉促,一切從簡,不到一周的時間,他們的婚禮就舉行了。結婚的第二天,沐婉就跟著韓易城,一起飛到了香港,這一呆,就是四年。
她結婚,沐則沒來,不,應該說沐則根本不知情!
至於後來,所有的事情,她不清楚;其實,他也不清楚。
爸媽知道沐婉對沐則的感情,所以她和韓易城結婚,最大安慰的應該是父母,不然,這個臉面丟盡了,找都找不回來。
「有機會帶來見見。」過了好久,沐則才開口。
「好。」沐婉也只回了一個字。
沐婉不喜歡這樣的相處,她寧可不要見面。她們沒辦法回到最初,和沐則撒嬌,耍賴,甚至會欺負他。
她已經不是二十四歲之前那個可以任意妄為的沐婉,有些東西,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就像時光,年齡……
回去的路上,各種開著自己的車,往不同的方向奔馳著。
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車子順著腦海中的記憶,直接開到了小匿家門口。黑漆漆的夜晚,微弱的月光,客廳的燈光從落地窗灑向額外,照在了她的車子上。
小匿沒睡,正坐在樓下等她。聽到車聲,卻不見人進來。
起身走到門口,沐婉也下了車。
「吃飽了?」
沐婉點點頭。
「和沐則?」
沐婉點點頭。
「你哭了!」
沐婉微頓了頓,沒點頭,沒搖頭……
人到了晚上都是感性的動物,會想很多事,而且多半是痛苦的,這種情緒控制不住,輕輕一碰就痛!
沐則的車子平穩的停在了自家樓下,車窗外的徐徐涼風吹打在他的臉龐,如火的八月,夜晚也難得有如此涼意。
腦子裡有些過往,一路上都在腦海中徘徊,年少的輕狂和歡樂,是成年之後,很難再重現的。比如,和沐婉的關係……
沐婉個性張揚,一直是我行我素。雖然那些時候很讓人頭痛,但沐婉卻對他言聽即從。
沐婉打小就不是個穩當的孩子,仗著大家的寵愛,打架,逃課,偷人家的小狗抱回家裡藏在自己房間裡喂安眠藥……
每次沐婉做錯了事,沐則都會把責任攬下來。
後來,沐則去當兵,沐婉早戀了。父母把沐則叫了回來,沐婉只是說,只要有他在,她誰也不喜歡。
沐婉個性執拗,腦子古靈精怪,很多時候爸媽拿她沒轍,也間接的讓沐婉的人生裡,沐則佔了絕對主導權。
沐則很寵沐婉,只要是在她要求不過分的情況下,他都會滿足她。
沐則給沐婉買過的大大小小禮物不計其數。那時沐婉從濟南到拉薩,把所有的禮物都空運過去。
沐婉說,只要是哥送的,她一輩子都留在身邊,絕對不會扔掉。
但,沐婉從西藏離開的時候,一樣都沒有拿,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了她住過的房間裡,安靜的,毫無生息。
沐則從拉薩回北京的時候,他扔掉了很多東西,卻找來了一個大的紙箱,把沐婉所有的東西都裝了起來,運到了北京。
東西不貴重,卻不捨得,他清晰的記得,沐婉拿到每樣禮物時,上揚的嘴角,帶笑的眉眼,都是那麼明亮。
能讓人憶起的,必是深刻的,美也好,痛也罷,都是深入腦海中,無法摒棄的。
留著,只是當個紀念,這是沐婉的,是他妹妹的,那他就替她保管,也許她還會想起,也許,她徹底忘記!
沐則在客廳裡坐了好久,久到天邊開始泛起了白肚,小區裡的路燈熄滅,迎來了黎明。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很多過往不應該再憶起,如果可以,把它沉封,然後,只要你好,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沐辰從幼兒園回來,看到媽媽的臉色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摘下書包放在客廳的沙發上,邁著大步子的小短腿跑上了樓,用力擰開關著的書房門。沐則抬頭看了他一眼,狠吸了口煙,後掐滅掉。
邁著小步子上前,拍了拍沐則的結實的小臂,用同情的口吻說:「很鬱悶是吧!」小沐辰聳聳肩,歎了口氣:「哎,女人都這樣,我已經忍她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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