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夏落落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人,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投進來的陽光,照在地上落下一道道斑駁的影子。
昨晚,她好像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可身上酸楚的痛跟明明滅滅的吻痕,卻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她的眼睛幹幹的,臉頰處有兩道被風乾後的淚痕,留下的白色鹽漬。
張嫂推著一輛餐車進來,停在床前,把窗簾全部拉開,「少奶奶,起來用餐吧。」
夏落落用手擋著射進來的強烈陽光,聲音啞啞的,帶著濃重的鼻音,「張嫂,你不用麻煩,我自己會下去吃的。」
張嫂把窗簾整理好,把餐車裡的飯菜一碟碟的擺上桌,「少爺說了,你最近不太舒服,讓你在臥室裡吃,盡量不讓你出門。」
夏落落微皺著眉頭,剛溫熱起來的心一下子寒冷至冰,昨晚對她百般蹂躪還不夠,難道還要軟禁她嗎?
她沉了眸子,半躺在床上,冷冷的問,「葉浩天呢?讓他上來,我有事情找他。」
「少爺一早就出門了,你有什麼話,等他回來吧。」
張嫂擺放好碗筷,瞅了一眼夏落落,低低的歎了一口氣,退了出去,隨後傳來鎖門的聲音。
夏落落顧不上全身的酸疼,光著腳去開房門,發現門真的從外面鎖上了,她著了急,「張嫂快開門,我要出去!」
「對不起孩子,我也是奉命行事。」
夏落落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用力的捶著房門,「張嫂你別走,張嫂……給我開門……」
她幾乎都把嗓子喊破了,可沒有一個人上來給她開門。
葉浩天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她衝到床前,拿了手機就給葉浩天打電話,可大了半天,號碼就是撥不出去,她檢查了一下手機,原來手機卡被人摳掉了。
她氣的快要發瘋了,氣憤的掀了桌子,上面的食物打翻在地,弄了一地狼藉。
「葉浩天,混蛋,你個混蛋……混蛋……」
她的身體順著冰涼的牆壁慢慢的滑下去,心裡的痛加上身上的痛,讓她恨死了葉浩天。
中午的時候,張嫂上來過一次,隔著房門問她有沒有什麼需要,當時,夏落落神情冷漠的窩在床上,地上是早上她打翻的食物,聽到張嫂的聲音,趕忙奔了過去,「張嫂,求求你放我出去……」
「少奶奶真是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少爺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就再忍耐一下吧。」
她這一忍耐,就是一下午。
夏落落抱著雙膝坐在床上,她真是恨透了葉浩天,為了要孩子,他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冷血的讓她害怕。
什麼體貼她,愛上她,都是騙人的,他愛的從來都只是他自己,為了他的目的,他不惜犧牲別人。
可惡,真是可惡至極!
她就這樣待在屋子裡整整一天。
窗外陽光漸漸的變弱,漸漸的西斜,最後連一絲亮光也沒有,夜,悄悄的降臨了。
夏落落整整被關在房間裡一整天,她除了上了幾次洗手間,什麼也沒有做。
她在聚集力量,她要等葉浩天回來,質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打開,臥室裡黑乎乎的,只有淺淺的月光虛弱的射進來,葉浩天走了進來,沉悶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怎麼不開燈?」
然後是卡嚓一聲,大燈被打開,房間裡頓時恍如白晝。
夏落落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猛的被燈光照,刺的眼睛生疼,「把燈關掉!」聲音冷冷的,帶著冬天冰寒的溫度。
葉浩天看她一眼,又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默默的轉身關掉大燈,然後拿了遙控器開了壁燈,昏黃的燈光雖然不怎麼亮,卻把整個房間渲染的很溫馨。
葉浩天拿了家裡的座機,按了一個鍵,「張嫂上來把房間收拾一下。」
沒一會兒,張嫂上來了,看了一眼彆扭的兩個人,沒有說話,匆匆的把地上的污穢收拾乾淨,匆匆的退出去了。
張嫂走後,房間又恢復了安靜,安靜的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葉浩天從落地窗前,走到她的身邊,低低的說:「為什麼不吃飯?」
夏落落用刀子一般的目光狠狠的瞪他一眼,如果可以,她現在恨不得狠狠的打這個男人幾耳光。
「你為什麼不說重點?」冰冷的聲音,不似先前的那般溫暖活潑。
葉浩天沉默著,突然想起來什麼,從公文包裡掏出幾頁紙,遞過去,「這是你給簡愛的設計稿,我都幫你拿回來了,關於設計稿的事情我都幫你處理好了,這種風格的設計以後只屬於你一個人的,還有不要擔心梁記者那邊,我都幫你打理好了……」
他說著說著,突然沒了說下去的力氣,說這些幹什麼,乞求她的原諒嗎?
可是他做錯什麼了嗎?他不知道。
夏落落冷冷的盯著那幾頁薄薄的紙,冷哼一聲,一把奪了過來,刺啦刺啦的撕了個粉碎,在空中一揚,雪白的碎片,在昏暗的空間裡泛著奇異的光。
「為什麼不說重點?」
夏落落衝他低吼著,聲音悲憫而決絕。
葉浩天看著她,覺得身體好像被什麼堵了一樣,特別難受,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他只想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只想讓父親了無遺憾。
「昨晚,是我不好,我太衝動了,你不要生氣,我們是夫妻,我知道,我只想要個孩子……」
他試著想把她摟在懷裡,他的手指剛碰到她的肩膀,夏落落卻像是躲避怪物一樣跳下床,「不要碰我!」尖銳的聲音劃破沉悶的空間,一張床隔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好像咫尺天涯。
「我不碰,你別激動,你聽我說,爸爸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我們懷個孩子……」
「閉嘴!我不想聽,不想聽!」
夏落落現在只想做一件事情,就是趕快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暴力罪惡的地方。
「他是我爸爸,他現在就剩下這一個心願。」
葉浩天痛苦的皺著眉頭,剛才又去看了父親,他瘦骨嶙峋的樣子,看一眼,他都覺得自己在受凌遲,一刀一刀挖著他的心。
夏落落挑了眉,呵呵冷笑兩下,「跟我有關係嗎?」
「什麼?」葉浩天不敢相信,這麼無情的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他是你爸爸,又不是我爸爸,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想要孩子,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夏落落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隱忍著身體的痛,故意用刻薄的話刺激他,也讓他嘗嘗心痛的滋味,也讓他嘗嘗被人不當一回事的感受。
「夏落落!!!」葉浩天氣的咬牙。
夏落落卻神經質的笑了起來,他真的生氣了,他真的被氣到了,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這麼痛呢?
葉浩天大步走到她的身邊,用力的搖晃著她的身體,「你是這家的兒媳婦,不許你這樣說。」
「我就要說,跟我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
「沒關係是吧?好……」
葉浩天用力的把她往床上一推,胡亂的撕扯著她的衣服,「讓你懷上我的孩子,看還有沒有關係……」
他像是一頭失去心智的獸,瘋狂肆掠著她的身體。
夏落落掙扎了一會兒沒了力氣,平躺著笑了起來,那笑聲,乾澀而冷至,明明是笑著,眼角卻不停的滾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