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身後馬蹄聲響,回頭一看,羅莞這一回是真的想哀嚎了:要不要這麼巧?雲秋水和方雲白去了蔣家,怎麼這裡還有一條漏網之魚謝青鋒?恰恰就讓自己給撞上了呢。
這裡謝青鋒看到她,也是十分驚奇,因勒馬停住,他便問羅莞道:「雲白和秋水沒去你們家嗎?」
「什麼我們家?我哪裡有家?那是我舅舅家。他們可不是在呢?世子爺趕緊去吧,還能趕上晌午飯,你們不就是山珍海味吃膩了,想吃點兒鄉下的野菜滋味兒嗎?」羅莞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說道。
謝青鋒微微一笑,扭頭對身後幾個隨從道:「你們去吧,把消息告訴雲白,我在這裡等你們。」
幾個隨從答應了一聲,疑惑看了二人一眼,接著便打馬離去。
「世子爺可是有什麼話說?」羅莞皺了皺眉,心想這謝青鋒怎麼了?腦子短路了?大哥你有沒有看到你那些隨從離去時的眼神?那是八卦烈火熊熊燃燒的眼神啊,他們的嘴有把門兒的嗎?這要是傳出堂堂世子爺和鄉野村姑的緋聞,你以後還要不要在人前立足了?嘖嘖,看我是多麼善良啊,這種時候了還在為你著想。
「你上次去劉家莊,可是要買果子?」謝青鋒顯然一點兒都沒接收到羅莞「為他著想的善良」,世子爺不但說話了,還跳下馬來走到羅莞身邊,接著也不看那路邊石頭上有多少塵灰,一屁股就坐下了。
羅莞的心都隨著他這個動作哆嗦了一下:多麼美好的上等錦緞布料啊,竟然就被這樣毫不在意的折磨禍害,真沒看出來,這世子爺也是個敗家爺們,你注意點兒能死啊?
「嗯,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事已至此,羅莞清楚她不可能讓謝青鋒離開了,好在這會兒大晌午,這條道上也沒什麼人往來,退開幾步說話也沒什麼。
謝青鋒看著羅莞往後退,嘴角不禁揚起一絲微微笑容,淡淡道:「嗯,沒什麼,我是要告訴你,若你想買果子,這兩天就可以動手了。」
「什麼意思?果子價格要降下來了?」羅莞也不是傻瓜,有了之前方雲白的暗示,此時謝青鋒再說出這麼句話,她要還不能舉一反三,也太給穿越女一族抹黑了。
謝青鋒點點頭,不管眼前這女子是不是心機深沉吧,上一次自己那種態度,似乎的確是傷害到她了,那麼這一次送她個消息,就當做補償,他謝青鋒雖不是什麼謙謙君子,卻也絕不會去傷害一個女人。
「太好了。」
這個消息真是讓羅莞興奮之極,忍不住便輕輕揮了下拳頭,待反應過來身邊還站著位世子爺,自己這動作也太「粗魯」了點兒的時候,她臉上就有些發熱,暗道丟人啊。不過轉念一想:丟人就丟人唄,他是我什麼人啊?又不指望和他共結連理,丟不丟人有什麼關係?
謝青鋒卻是被羅莞這個動作給逗得險些笑出聲來,這女孩子當真是有些奇怪,有時候沉穩,甚至讓他都懷疑對方是心機深沉之輩。有時候卻又天真爛漫爽快率直,也難怪雲秋水那經歷花叢無數的傢伙,竟然都對她有好感。
「喂!反正都透露出這麼重大的消息了,不介意再多透露一點給我知道吧?」
正想著,忽聽羅莞開口,謝青鋒看過去,就見這女孩兒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不過是倏忽間,對方身上就又出現了尋常婦人那好奇八卦的氣質,這真是讓世子爺哭笑不得,搖頭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咦?這口氣不是很堅定嘛。
羅莞果斷察覺到謝青鋒的口氣還很有商量餘地,於是連忙趁熱打鐵道:「這個還有什麼保密的?你連果子會降價的事都告訴我了。嗯,讓我猜猜,這功臣會是誰呢?該不會是你們三個吧?上一次你們去了劉家莊,就是為這事兒嗎?」
「不是。」謝青鋒搖頭,卻見羅莞跺腳道:「哎呀你就爽快些,滿足了我的好奇心嘛,我嘴巴嚴得很,絕對不會往外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不會是皇上忽然發現民間有奸商趁機囤積哄抬物價,所以下力氣整頓了吧?」
「答對了。」
這一下連謝青鋒都有些驚奇,雖然羅莞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對方完全是胡猜八扯,但恰因為如此,還能被她給扯對了,這就是令人詫異了。
羅莞自己也驚住了,指著自己的鼻尖道:「答……答對了?我答對了?真是皇上發現民間有奸商囤積哄抬物價,所以下力氣整頓?我的天,皇上原來是這麼平易近人的嗎?連這種民間事他都知道?」
「咳咳咳……」謝青鋒冷不丁就又咳了兩聲,於是羅莞再次意識到:還有八卦。
「到底怎麼回事?」反正現在也沒事兒,世子爺啊世子爺,這可不是我纏著你問,誰讓你走到這兒自己停下來了,你這就是給我可趁之機啊,這可怪不得我。
羅莞這還在心裡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呢,就聽謝青鋒淡淡道:「也沒什麼,皇上這人……咳咳,有些喜歡玩樂,上次他微服私訪,在京城裡走了一圈,看見果子鋪裡的果子鮮艷可愛,買了些回宮裡孝敬太后,結果後來說到價錢,才發現這果子今年的價錢高到離譜,派人一查,那些奸商可不就是無所遁形了呢。」
竟……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羅莞整個人都??逵猩窳耍?磺嚳娼?昂團掏諧觶賜耆?恢?欄迷趺捶從?茫?詈笠倉荒芸攘艘簧??俸僨啃Φ潰骸澳歉觥??噬匣拐媸瞧揭捉?稅。?7?椒茫?俸佟??輩壞人低輳?齙男鬧幸歡憧醋判磺嚳嫘n?潰骸澳闥擔?噬銜7?椒玫氖焙穎?遣皇強梢猿沒?嬗?矗俊?p>「怎麼?你要告御狀?可是有什麼冤屈麼?」謝青鋒一皺眉頭,他就覺得羅莞不太像鄉下女子,果然對方的身世是有秘密的嗎?
「只是隨便問問,我怎麼會有冤屈,你看見過含冤受屈的人活得像我這麼瀟灑自在的嗎?」羅莞一笑,她的確只是一時好奇,想著若是能在皇上面前告羅海天一狀,說他喪盡天良寵妾滅妻,不知道結果會如何。然而心裡也知道這不過是想想而已,真要是告了御狀,皇帝八成會判羅海天重新接納她們,這可完全不是羅莞想要的結果。
謝青鋒滿頭黑線,看著羅莞沒好氣道:「什麼瀟灑自在?我看你根本就是沒心沒肺才對。告御狀?虧你敢想,皇上微服私訪,你以為身邊沒有侍衛嗎?哪裡能容人靠近皇帝身邊,你還不等過去,就要被侍衛們剁成肉泥了。
「我的天,有沒有這麼恐怖啊?」羅莞故作害怕似得哆嗦了一下,想了想又好奇道:「嗯,你剛才讓隨從們去告訴方公子消息,你怎麼還留在這裡?究竟是什麼消息啊?竟然讓世子爺紆尊降貴來我們這小破村子?」
「沒什麼,新安伯的女兒今年封了淑妃,他們家也跟著沾光,新安伯今天一大早就被晉封為新安候,剛剛有人來送信,讓雲白趕緊回家去,這一封了候,家裡自然要大擺筵席,他這個嫡子理該幫忙的。」
「原來如此。」羅莞點點頭,心中歎了口氣,暗自冷笑道:只怕羅海天這會兒在家不知怎麼捶胸頓足呢,原本他是可以和侯爺結親的,到時候新安候的女兒又是皇上的寵妃,這在仕途上可以有多少幫助?結果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謝青鋒見她目光清冷,心中有些詫異,恰在此時,就見遠處塵土揚起,他就知道是方雲白和雲秋水正往這邊來,於是翻身上馬笑道:「看來是秋水和雲白去叨擾,你才避出來的。如今正好,他們出來了,你可以回去用晌午飯了。」
「世子爺說的沒錯,不過我就不謝你了。」羅莞想到可以回去吃飯,頓時眉開眼笑,那開懷笑容竟是明艷嫵媚動人無比,竟讓謝青鋒這郎心如鐵的男人一時間都移不開眼光去。
一個女子,這塵世中弱小如螻蟻一般,竟也可以活得如此瀟灑積極,不過是一頓午飯,也能讓她有十分開心。似她這般活著,即便如同野草一般,沒有依靠沒有權勢沒有富貴,卻又有誰能說她過得不好?我們這些為家世名聲所累的富貴公子,認真說起來竟還不如她活得自在快活。
謝青鋒心中感歎著,須臾間雲秋水和方雲白已經到了近前,他正要撥轉馬頭,卻見方雲白竟翻身下馬,目光複雜的看了羅莞一眼,歎口氣道:「羅姑娘,原來你今日落到如此境地,竟全都是因為家父一時考慮不周所致,雲白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唉!若只說抱歉二字,其實無用,只是姑娘若是有什麼難處,但凡開口,雲白力所能及之處,決不推辭。」
嗯?
謝青鋒詫異的看向方雲白,卻見雲秋水湊過來,貼著他耳朵小聲道:「原來這位羅姑娘就是前些日子被方家退了親的那個女孩子,我們也是剛剛在蔣家才知道的,還不等細問,結果你派的人就過來報信兒了。」